繼室難為 第3節
沈蘭溪上半身靠在元寶身上,沒骨頭似的。 褪去喜服,拆了一頭珠翠,她才打著哈欠往湢室走,“我去沐浴,你快去吩咐人去拿些吃食來,好餓?!?/br> 外面賓客盡歡,沈蘭溪在屋里大快朵頤,換上了輕薄的衣衫,釵環盡卸,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她吃完,剛漱了口,祝煊就回來了,身上帶著些酒氣。 他一身紅衣淡了幾分清冷,多了些絕色的驚艷。 沈蘭溪自個兒就長得好看,見到這樣一張驚艷絕絕的臉也只是多瞧了兩眼。 元寶剛要上前伺候,卻被祝煊躲開了。 “不必,下去吧?!?/br> 元寶連忙看向沈蘭溪。 沈蘭溪倒是無所謂,沖她擺擺手,元寶會意退了出去。 屋子里霎時靜了下來,沈蘭溪坐在榻上等人。 祝煊一身水汽的從湢室從來,就與等得煩躁的某人對上了視線,絞發的動作一頓。 褪去珠釵華服,她依舊鮮亮,臉上帶著些許神色,卻不似新嫁娘那般嬌羞。 兩人對視幾息,沈蘭溪忽的打了個哈欠,手背掩唇,很是秀氣,一雙眼瞬時霧蒙蒙的,瞧著有些無辜,“還不安置嗎?” 祝煊在原地立了一瞬,轉身把絞發的帕子放了回去才朝她走過來,步伐穩當,不疾不徐。 雙紅燭,鴛鴦被,寶帳流蘇金爐暖。 沈蘭溪甚是自覺的躺下,雙手擱在身側,“來吧?!?/br> 祝煊腳步一頓,忽的打了個冷顫。 床幔放下,金絲拔步床上,他覆身,對上了她亮晶晶的眼。 祝煊呼吸一滯,嗓音含了幾分無奈,“閉眼?!?/br> 沈蘭溪‘哦’了一聲,乖覺的閉上眼睛,卻是腹誹道:這人事兒真多,還不給看。 祝煊長得好看,面皮白凈,一雙眼眸清澈,鼻梁挺翹,唇紅而—— 忽的,她臉上一熱,觸感溫軟,是他的唇覆了上來。 ——軟。 身上的衣帶被扯開,君子端方,謹而有禮,動作輕微又克制,便是連呼吸都未亂。 沈蘭溪閉著眼,忽的渾身一顫,眼睛倏地睜開。 祝煊的視線撞進她微濕的眸子,“可還好?” 沈蘭溪緩了一息才點頭,不等他催促,眼睛再次閉上。 卻不曾想,這人—— 她再次輕顫,忍無可忍的翻身換位。 祝煊對她這舉動始料未及,眼里的詫異都沒來得及藏,整個人茫然又無措的瞧著她。 “你做的不好,我來吧?!鄙蛱m溪邊說邊打了個哈欠,語氣里是毫不遮掩的嫌棄。 祝煊霎時血氣上涌,一張臉紅得徹底。 “沈蘭溪!你是女子!”他氣得低吼。 沈蘭溪垂著眼眸,一副困倦急了,但是又不得不應付的神色,與他對視半晌,才啟唇,“郎君,我疼~” 故作的嬌聲嬌氣,便是連裝都懶得裝得像一些,敷衍得他一眼便看穿了。 祝煊額角的青筋跳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捏緊。 兩人僵持幾息,他闔上了眼。 這般明顯退一步的動作,沈蘭溪卻是瞧得歡喜,那些困意散了些,嬌聲嬌氣的要他配合。 “閉嘴,莫要出聲!”祝煊紅著臉捂住她的嘴,原本清冷的面容飛了幾朵云霞,是被她強勢侵犯的緋紅,極像是清泠的月被艷陽拉入人間,染上了它的光。 沈蘭溪得了樂,也愿給他幾分薄面,將唇齒間的輕哼聲掩于他guntang的掌心。 呼吸漸亂,驟雨一次,她心滿意足的背對他昏睡了過去。 祝煊深吸口氣,平躺著闔上了眼眸。 半晌后,他終是紅著耳朵起身,撿了衣衫再次進了湢室,半刻鐘后才出來。 第3章 一室光亮,祝煊是被凍醒的。 五更天,外面天還黑著,屋里的紅燭燒得只剩一截,照亮了床上的景致。 一床鴛鴦交頸的喜被滾成一團貼著他手臂,某人縮在里面酣睡,只有少許的發絲從喜被里跑了出來,垂在他的肩側。 祝煊嘆口氣,揉了揉隱隱泛疼的額角,坐起了身。 那睡得香甜的人似是有所察覺,滾著被子又往他這邊蹭了蹭,直至碰到了他的腿才消停。 他動作輕緩的披衣起身,從箱籠里拿了一床厚被來。 再次躺下,好一會兒,身上的寒意方才被驅散。 那人蓋了兩床被,此時倒是也不拘再緊貼著他了,一頭烏發滾得亂糟糟,紅彤彤的背對著他。 天色漸亮,元寶在外面侯了小半個時辰,都不見屋里的人喚她伺候。 不可再等了,一會兒娘子敬茶該晚了。 元寶當機立斷,上前叩門。 祝煊睜開酸困的眼,緩了緩神,胸口沉甸甸的。 他垂眸,胸膛上橫著一條腿。 紅色的褲腿往上縮了一截,露出瑩白如玉的小腿。 他神色淡然的伸手挪開,坐起身。 睡夢中的人顯然是不講理的,那人不滿的哼了一聲,腿腳朝他蹬了過來。 “嗯!” 祝煊悶哼一聲,一只手攥著她的腳腕子,竭力克制著沒去揉腿間抽疼的地兒,只一張臉青了白白了紅的。 沈蘭溪被惹煩了,氣得睜開了眼,“干嘛捏我!” 祝煊:“……” 兩人收拾妥當,沈蘭溪跟著祝煊出門,她落后他半步,卻也能瞧見他略白的臉色。 昨夜出力的明明是她,怎么反倒是他瞧著疲累,一張臉泛著白,不似昨夜那般艷? “怎么?”祝煊終是受不住她灼灼的視線,側頭問。 沈蘭溪聽出他嗓音里的沙啞,憋了又憋,還是關切的吐出一句:“郎君還是得多補補身子?!敝皇悄巧裆H為一言難盡。 祝煊眼前忽的閃過昨夜床上之事,額角的青筋跳了兩跳,咬牙道:“沈蘭溪!” 落后兩步的元寶聽得這一聲,心驚rou顫的厲害。 反觀沈蘭溪,卻是面色無辜,狀似小心翼翼的問:“關切郎君也是錯?” 這模樣,反倒是顯得他冷酷無情了。 不待祝煊開口,沈蘭溪一臉無奈的妥協道:“罷了罷了,我不多說便是,郎君身子是極好的,不必滋補~” 祝煊深吸口氣,欲辯而無方。 不成體統! 誰家新婦夜里會那般! 又是誰家新婦會卷了被子呼呼大睡,讓自家郎君凍醒的! 還是誰家新婦一早會踹自己郎君? 這也便罷了,還氣人! “阿嚏!”沈蘭溪走在他后面,掩著帕子打了個噴嚏。 她吸吸鼻子,十分寶貝自己的喚了元寶上前,“一會兒讓人給我吊碗熱湯,許是郎君昨夜搶我被子了,我都打噴嚏了?!?/br> 祝煊:“?” 兩人行至主院時,正是卯時中。 不算晚,但老夫人等人已經到了。 昨夜西院兒洞房,其他兩院也不得安。 直到今早起來,身邊的嬤嬤說,西院兒昨夜只叫了一回水,祝老夫人和祝夫人才齊齊松了口氣。 昨兒宴席上,她們便聽女客說,沈氏長得甚好,那容顏堪稱絕色,只是奇怪,京城之中竟是從未聽聞此事。 婆媳兩人惴惴不安了一夜,生怕一向內斂端方的祝煊亂了分寸,被哄騙了去,日后澄哥兒在繼母手中討生活怕是艱難。 祝煊帶著沈蘭溪上前給老夫人行禮。 沈蘭溪臉上疊著端莊的笑,一行一跪甚是端正,絲毫瞧不出是小門戶教養出來的女郎。 祝老夫人瞧在眼里,臉上的笑實在了些,伸手接了她敬的茶,身后的嬤嬤立馬會意,捧了賞禮來。 一枚玉墜子,瞧著成色甚好。 “謝祖母?!鄙蛱m溪真心實意的道,眼尾勾起的弧度更深了點。 一早便反復跪拜,也就這些見面禮讓她歡喜了。 祝家主面色嚴肅,祝夫人倒是笑得可親,喝了茶,也給了賞,說了幾句叮嚀語。 沈蘭溪收下那翡翠鐲子,對她的話自是含笑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