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沖撞了她?
侍衛將昏迷的嬌杏拖走,原地還留著幾滴血。 陳用吉淡淡道:“其實想想,叫“小夫人”也頗為合適。以后你們就這么叫殿下?!?/br> 屋里剩下的四個美人早就被嚇得癱軟,當然是陳用吉說什么是什么,立刻就對著窈娘改口,連喚了好多次。 “不要這么叫我?!?/br> 窈娘面色慘白,聲音卻小得幾乎聽不見。 她害怕,可這一聲聲的小夫人簡直是往她心里插刀子。 陳用吉皺眉,手指捏緊了又松開,道:“若是你不想聽,那就讓人把這幾個說錯話的人也拉下去,剪了舌頭送到掖庭?!?/br> 四個美人立刻被嚇得花容失色,跪在窈娘身邊。 “不要啊,小夫人!” “求您!” “救救奴婢!” 窈娘閉上眼。 陳用吉今日看似是在針對嬌杏,實則是在針對她。 他要踏碎她的自尊,踩著她的臉面,一點一點,要她心甘情愿,再不違背他的意志。 “好了。你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別過臉,終于妥協。 陳用吉勾勾唇角,轉身過去。 外頭天光明亮,幾乎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個黑色的剪影。 窈娘看著他的身影,從沒有哪一刻比現下更清楚。 司禮監掌印陳用吉,根本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跟在他身邊,她的下場遲早會跟嬌杏一樣。 踏過門檻。陳用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轉過身。 窈娘連忙移開視線,耳邊卻躲不開著他冷冷的聲音。 “不要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乖一些。這是我最后一次縱容你。若是還有下次,你知道我會怎么做?!?/br> * 窈娘病了,一病就是好幾日。 太醫來看過,說她是被嚇到了。又心中郁結,所以才會病得如此嚴重,連床榻都下不了。 又說只是吃藥是沒用的,平日還是要多出去走一走。 陳用吉對她倒是寬容了些,允許她時常到御花園去逛一逛,只是不許走遠,也不許走太久。 但窈娘的病始終沒好徹底。 四月底,新君立壽陽為貴妃,舉宮同賀,宗室子弟盡皆到場。 新君還替地囑咐陳用吉,要他把窈娘一并帶來。 冊封大典后的宴席上。 窈娘才遠遠瞥見了壽陽。 壽陽瘦了,神色也消沉許多。一副陰郁寡淡的樣子,在新君那里只怕吃了不少苦。 陳用吉被賜了座,就坐在新君下首。 窈娘與他同坐一桌。 可恨滿座宗室子弟,就眼睜睜看著她和壽陽被人作踐,連個敢吭聲的都沒有。 席上有舞姬獻舞。 新君喝得醉了,瞥了眼身邊的壽陽。 揚手指指舞姬,就要人把她拖上玉階。 陳用吉輕輕咳嗽一聲,上前拉扯舞姬的侍衛就又退下去。 “陛下,今日是貴妃的冊封大典。還是收斂一些為好??傄櫦百F妃娘娘的臉面?!?/br> 席上的王親們都靜悄悄的。 沒有人敢在此時說話。 都道宮中一應事務由陳用吉負責,誰想見他的權勢已經大到如此地步,連皇帝的意思都該質疑。 新君神色一凜,狠狠拍了下桌案。 窈娘看見壽陽顫抖了一下身子,心下立刻就酸澀起來。 “用吉,你管得未免太過了。朕是天子,天下都是朕的,朕說一就是一,說二便是二。不如你自己問問貴妃,朕當著她的面臨幸舞姬。她會不會介懷?” 壽陽垂著頭,淡淡道:“臣妾不敢?!?/br> 新君微笑,眸中卻閃動著冷光。 “用吉,你聽到沒有?” 陳用吉不語,侍衛便將舞姬帶到了玉階上。 新君攬過舞姬,一只手已經伸進她懷中摸索,揪出大半個胸乳來,鮮紅的茱萸若隱若現。 舞姬神色屈辱,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對她伸出援手。 窈娘遙遙看見她的眼神,心中好生不忍,卻只能垂下頭。 殿中靜悄悄的,新君似乎是覺得還不夠盡興,瞇著眼道:“用吉,聽說我送去的一個姬妾,被你給剪了舌頭,送到了掖庭?” “是,陛下?!?/br> 陳用吉垂著頭,窈娘覺察到他身上的氣息一瞬間冰冷。 “朕聽說是因為那個美人沖撞了壽寧公主?” 壽寧公主是窈娘的封號,此時她乍然聽見,忍不住抬頭,就對上了新君渾濁不堪的眼睛。 她慌忙低頭。 “不是,是那個姬妾覺得臣是個宦官,配不上她。臣才讓人剪了她的舌頭,送她去了掖庭?!?/br> 陳用吉口氣恭謹起來。 新君哦了一聲,隨即推開懷里的舞姬,似笑非笑瞧了眼壽陽。 壽陽身形一僵。 新君卻沒去攬壽陽,反而踉踉蹌蹌來到陳用吉身邊······開始打量坐在他身側的窈娘。 “那天看著是個小丫頭,如今看著倒也有幾分顏色?!?/br> 他抬手就要捏窈娘下巴。 窈娘一瑟縮,往陳用吉身邊躲了躲。 “陛下!” 玉階上的壽陽坐不住,起身喝道。 新君不曾回望。 他收回手,對著陳用吉道:“早先把她賜給了你,朕倒不好再要回來,真是可惜了這一身的好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