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沉珞安到了另一個城市上大學,學校不好也不壞,住在學校宿舍,三個室友北中南聚一塊,挺好相處,沒什么不方便。 大學生活她找了份打工,每天下課去飲料店搖茶,很少回家,過年過節更是不回,徐美芳頗有意見,她便跟徐美芳說時薪加倍,徐美芳無話可說。 這是實話,沉珞安很缺錢。 沉珞安還給自己買了一臺機車,全新,分好幾十期,跟陸晏舟騎自己家的不同,反正他也就騎幾個月,不用買。 沉洛安也談了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分手理由大同小異。前男友們對她的統一評價是:長得漂亮,但是沒有靈魂,沒有靈魂就算了,還不貼心。 沉珞安不怪他們,她之所以答應交往也是因為他們長得不難看。她根本不在乎他們的靈魂,她沒那么貪心。 但她要他們的貼心。 不用太多,能常常陪她下班回家就行。 沉珞安因為上課的關系,上的幾乎是晚班,回到宿舍最快已經是十點半??上切┣澳杏训馁N心維持不了太久,后面老是一個訊息“我今天有事,不去接你了”就打發她,而其實人在忙著打手游,或者別的她不知道的。 戀愛談得不順利,通通不到一年就結束。 遇見梁嘉澍是在她大學畢業后,正式進入行銷公司的第一年。她是剛入職的菜鳥,而他是一步步靠實力爬上來的行銷經理。 梁嘉澍大她五歲,年紀大就是有好處,好處還給了沉珞安,她頂著部門的眼紅和擠兌,愣是收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懂的都懂,有關系靠總比沒有好。 梁嘉澍教她工作技巧,教她跟人溝通協調,再邀她看電影吃飯,他做事俐落細心,為人大方又不沾花惹草,不抽菸,不甜言蜜語,卻不失風趣,送她回家也止步在樓下,和他在公司的形象沒有太大差別,反而多了份輕松間適。 雖然梁嘉澍的形象不差,不像隨便給人睡的,卻不妨有人懷疑是沉珞安想睡他。 當梁嘉澍在他最喜歡的紅酒吧,問沉珞安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時,沉珞安毫不猶豫的答應。 原因還是那個原因,他長得不難看,而且貼心,絕對不是她想睡他。 他們選擇不公開關系,好不造成工作上的不方便。地下戀進行了兩年,無比順利,好像也到了可以結婚的時候。 梁嘉澍再次選在紅酒吧跟沉珞安求婚,燈光美酒氣氛佳,世俗的單膝下跪,再拿出一盒裝有一克拉鉆戒的盒子。 沉珞安很淡定,彷佛早有預感。 她問梁嘉澍「我不是貼心的人,你可以嗎?」 梁嘉澍誠實地回答「我好像一直是這么跟你交往的」 沉珞安又問「我沒有靈魂,你可以嗎?」 「哪種靈魂?」 「不知道,就是靈魂,類似有趣的靈魂之類的」 梁嘉澍想了想「我不需要有趣的靈魂,我只想要有一個想在一起的人,相處自在,簡簡單單,以后老了互相做伴,病了互相照顧,這樣就夠了」 聽起來,梁嘉澍對未來的幻想非常美好,但不至于不切實際。后來沉珞安回想,那大概是認識梁嘉澍以來,他說過最動人真切的話。 沉珞安笑了笑「這是你想結婚的原因?」 「很奇怪嗎?」梁嘉澍搖頭笑道「年紀到了,再不結婚,我以后應該也不會有這個想法了」 「很實在」沉洛安低頭沉思片刻「你不覺得我現在結婚太早了嗎?」 「你可以拒絕我,也可能遇到更好的人,但是我覺得我的條件挺不錯的」梁嘉澍繼續說「結婚后你不用做什么,我們就像現在這樣,只需要搬到一起,再去登記一下就行,剩下的我會處理」 整段求婚像在相親,一問一答,大多是沉珞安問題比較多。 唯有一個問題,她不會問,她不想知道,也不怎么好奇。 可是這不代表梁嘉澍不會,他總要在親密時刻問她,愛不愛他。 他自己卻不曾對她說過。 沉珞安答應了梁嘉澍的求婚,婚禮那天,顧南曦特地來當她的伴娘。 高中畢業后他們各自分飛,一南一北,雖然平時聯絡的不多,但顧南曦是唯一一個沉珞安還保持聯絡且真心的朋友。 高中最后的暑假沉珞安不愛回憶,有陸晏舟的離開,也有她舉家流離失所,落荒而逃。 在陸晏舟離開沒多久,沉經澤因為替他好友做擔保,好友卻經商失敗破產,一夕之間沉經澤成了身無分文的冤大頭,連家里房產也被收回,無奈被迫搬家。 徐美芳大受打擊,失魂落魄,再也不似從前精神奕奕,愛四處串門的模樣,經濟上的壓力甚至做起手工,賺取微薄的薪水貼補家用。 離婚兩個字變成她的口頭禪,怨恨兩個字被她自己貼在臉上。 事情過后不久,沉經澤快速恢復往日,假裝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繼續過他雞飛狗跳的日子,所長的職位許多年未變,不出意外,很大機率會做到退休。 工作沒丟,是不幸中的大幸。 顧南曦對這些多多少少了解,在新娘休息室晃盪一圈,說道「你媽今天肯定很開心」 化妝師正在給沉珞安化眼妝,沉珞安垂著眼睛,心不在焉地回答「比我還開心」 不說人品,就說梁嘉澍有房有車,工作也好,前途光明,家中獨子,還只剩一個父親,住在十萬八千里外的小漁村,一年可能見不到兩三次,徐美芳怎么不滿意,怎么不開心。 如果真要說不滿意的,是她希望梁嘉澍在房產證上寫上沉珞安的名字。 徐美芳說道「寫了才有保障!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也不至于什么都沒有!」 「我才要結婚而已,你就開始替我想離婚的事了」沉珞安很無奈,梁嘉澍辛苦賺的錢買的房,她憑什么要求人家寫她的名字呢,何況梁嘉澍也不傻,婚前協議都擬好簽好了。 一切就像梁嘉澍結婚前說的,只要搬到一起住,登記結婚,剩下的他都會處理。 他處理的好,甚至連婚禮婚紗都沒讓沉珞安cao半點心,她要做的只有試婚紗,拍婚紗照以及出席婚禮。 「我這是替你未雨綢繆!他要是愛你,就要寫你名字!」徐美芳少了八卦別人的時間,平時沉珞安也不給她管,不知道積了多少怨,現在好了,沉珞安的婚事她總要管一管才舒心放心。 梁嘉澍愛不愛她先放一邊,問題是沉珞安不愛徐美芳管,回她「你當初怎么沒讓我爸寫你的名字???如果寫了,就沒今天什么事了嗎?」 此話一出,算是把徐美芳打到谷底,再也不提名字的事。 寧可不要,也不想臭一身泥。 顧南曦繼續晃蕩,連續幾圈后,化妝師終于搞定離開,顧南曦等了許久,迫不及待在沉珞安身旁落座,問她「真要嫁梁嘉澍?」 沉珞安點頭「嫁」 顧南曦無聊似的碰碰桌面上的雜物,又說「我本來找胡大頭陪我一起來,結果他說他這個實習離婚律師怕身上聚集的怨氣重,就不來給你祝賀了」 沉洛安一愣,抿抿唇角,仍是藏不住不太開心的情緒「你還跟胡大頭有聯絡?」 「偶爾」顧南曦解釋。 沉珞安狐疑地看向鏡子里的顧南曦,她今天很漂亮,為了不搶風頭,禮服穿的很保守,妝也是淡妝,再看看自己,濃妝艷抹,頓時覺得俗氣百倍。 「真的就偶爾」顧南曦舉起一只手,做發誓狀「我這次絕對沒有出賣你!是他剛好來我家給我送東西,看見我桌子上放的喜帖才知道的!」 聞言,沉珞安心里百轉千回,又把顧南曦罵千萬遍,冷聲說「偶爾聯絡,聯絡到你家了」 「誰知道?」顧南曦倒是坦坦蕩蕩,大言不慚「他想追我吧」 她一面說著,一面舉起沉珞安的手,盯著她光禿禿的五根手指頭,喃喃自語「梁嘉澍是大方,可惜你太浪費,一克拉的鉆戒被你瑣進保險箱,,這種日子也不拿出來曬一曬」 「等會要戴對戒,戴什么一克拉,再說又不是十克拉」 「你還貪心了阿」顧南曦大笑,笑完看她一眼,終于說出今天最想說的話「我一直覺得,會給你戴上戒指的人是陸晏舟」 「......」 許久沒聽到那個名字,心臟似乎漏了幾拍,很陌生,也很熟悉,又像是遙遠的人突然出現,在呼喚她的名字。 她又想,陸晏舟...是狗阿,是最壞最壞,咬完人就跑的那種狗。 沉珞安眨眨眼睛,收回神,拍開顧南曦的手,泰然自若地問「跟他有什么關系?」 「你當我傻吧,你們兩個高中就在一起了,你以為看不出來?」顧南曦不客氣地翻一個大白眼「我早覺得你們兩個有鬼,偏偏不承認」 尤其當年她把沉珞安的事說出去時,沉珞安可是對她發了好大脾氣。 沉珞安神色復雜,片刻后,她收拾妥當,換上面無表情的臉,輕輕搖頭「我和他沒有在一起過」 顧南曦不信,然而不知為什么,她彷佛聽出了絲絲的苦澀。 婚禮很順利的完成,他們說著無數人說過的誓言,互相交換梁嘉澍另外買的簡單婚戒,當新郎要親吻新娘時,沉珞安望向臺下。 臺下有徐美芳,有沉經澤,有即將成為她公公的梁嘉澍父親,有許許多多不知道是該叫伯伯叔叔或是阿姨嬸嬸的親戚,還有好多的陌生面孔。 但就是沒有看到那個人。 反正,她也沒有給他發請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