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綠茶替嫁給紈绔太子后 第39節
紅喜覷了一眼二人,關門前道:“娘子,我就在外頭,若是她服侍不好,喚一聲便是?!?/br> 嚴暮自道:“不用了,關鍵在于藥油,推拿的手法大差不差。你先去廚下看看紅玉把補湯準備好沒有,直接端過來?!?/br> 紅喜聞言應聲出去,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屏風后頭的傳來嚴暮自躺上美人榻的窸窸窣窣之聲,她道:“愣著干什么,快過來。冷死了,我先進被子里了?!?/br> “來了?!毙⊥穆曇粲行┢婀?,姿.勢也有些怪異,一只手縮在袖管之中,顯得她走路時雙肩不平,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的。 小彤的影子被燭火拉得老長,走到美人榻上,高高舉起雙手露出寒芒! 是刀! “去死吧!”她的聲音透露出瘋狂。 可是刀扎入美人榻上的被錦被裹著的人時,卻毫無聲息,“小彤”揭開被子,卻發現里頭并沒有她恨毒了的人,而是一團被褥。 “二jiejie,你怎么還是這么蠢?!眹滥鹤钥恐溜L,面上掛著譏諷的笑意。 嚴安秋看到她氣定神閑靠著屏風的樣子,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那條突兀的傷疤也跟著扭曲。 昏暗的燈光之下,更顯得面容可怖,猶如厲鬼。 她像是著魔了一般,嘴里重復念叨著:“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是你害死了我娘親?!?/br> 嚴暮自面若寒霜,眼底滑過嘲諷的笑意:“那我的娘親又是被誰害死的?柳氏死有余辜?!?/br> 嚴安秋根本停不進她的話,仍舊是來來回回念叨著“殺了你”,眼看著抽出扎到被子上的刀,刀尖沖著嚴暮自就刺了過來。 嚴暮自輕松閃身避開,一腿踢到嚴安秋的頭上。 雖然她并未專門練過武藝,可是這段時間她練花神舞時體力消耗巨大,無形之中也加強了自己的體質和力氣。 嚴安秋只是個被柳氏圈養在溫室之中的繡花枕頭,被這一腳踢得滿眼金星,耳朵嗡嗡作響,一下就被她摜倒在地。 一腳把落在地上的匕首踢開,彎身撿起到自己手中,腿上一用力,狠狠踩在嚴安秋的頭上。 媏媏的口氣輕飄飄:“正要去找你呢,就來了?!?/br> 嚴安秋在地上掙扎,想要掙脫,被她狠狠踹了一腳,像條死魚一般癱軟。 嚴暮自彎下腰,看著翻著白眼嘴上還在重復要殺人的嚴安秋,笑得風輕云淡:“你當時那么小,就懂得害人。柳氏教得好?!?/br> 說著,她又加重了腳上的力氣,嚴安秋被壓成一團,劇烈的疼痛終于把她的神志拉回一些。 嚴安秋顫抖了一下,手在不自覺捏成拳頭,想要掙脫,卻發現她這個繼妹完全不像是她印象中的弱不禁風,完全無法逃脫。 她來的時候本就做好了和嚴暮自同歸于盡的準備,這時候倒是害怕起死來。 “嚴暮自,你不敢殺我!這里是太子的地盤!你若是在這里殺了我,你以為太子還會要你這個毒婦嗎?”她如同一條待宰的魚,做著無用功的掙扎。 媏媏將匕首拿在手中端詳了一下,手指在刀刃上摸摸了,就裂開一條細細的血口。 她卻恍若察覺不出疼痛,低聲道:“真鋒利,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殺了我?!?/br> 匕首舉起時泛出寒光,投射在地上,嚴安秋道:“你不能在這里殺我,太子會厭棄你這種殺害姐妹的毒婦……呃!??!” 她的聲氣戛然而止,瞳孔逐漸放大,沒有了生機。 嚴暮自松開扎在她后心上的匕首,垂眼看她:“我是被迫殺的你,是你先來殺我的?!?/br> 她沒有條理擦著自己手上的血跡,哽咽道:“你知道嗎,我原先,也是有娘親的?!?/br> 媏媏盯著嚴安秋沒有聚焦的眼睛,一滴清淚劃過眼角,剛才怒氣上頭沒有感覺,現在冷靜下來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熟悉的沉水香氣從背后籠住她,趙玉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 帶著熱意的手掌捂住她正在流淚的眼,阻斷了她執拗的目光,她的眼前不再是嚴安秋的死狀。 “你什么時候來的?!眿e媏甕聲道。 趙玉伸手握住她流血的手:“在她說你是毒婦的時候?!?/br> 頓了頓,他聲音清冽,帶著安撫人心的平和道,“可孤知曉,你不是?!?/br> 作者有話說: 嚴安秋:行,你倆牛逼,你倆在我尸體旁邊談戀愛 第41章 四十一場夢 有憤怒與仇恨所加持的沖動, 往往平靜下來之后是無窮無盡的心驚。 嚴暮自咬緊自己的后槽牙,仍舊是止不住牙關發戰,雙手握成拳狀, 因為過于用力, 指骨發白。 事實上, 她現在的腦子里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楚趙玉在說什么, 只能切切實實感受到自己的心頭在發悸。她很努力想要去穩住心神,那顆心卻像是被吊到了萬丈深淵旁,連跳動都是岌岌可危。 怎么回事? 自己這是怎么了? 明明能夠更加縝密去籌劃,在趙玉發現不了的地方去處理這件事, 怎么就在見到嚴安秋的那一刻起,就變得截然不同了? 現在, 這件事情被趙玉撞見了。 要怎么辦? 她本以為, 就算郎君的情意難被真信, 可至少, 是不是應該再將這份溫暖留得久一些?娘親已經沒了,她好不容易擁有的溫暖也要失去了嗎? 不,不對,現在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的時候。 她現在應該懼怕的是,如果被太子殿下厭惡, 她會不會被趕出去? 她控制不住發抖, 因為用力,水蔥似的指甲刺入她柔.軟的掌心,壓出深深的褶印。 她殺人了…… 牙關發戰蔓延到了全身, 為了逼迫自己擺脫這種自己無法cao控的身體反應,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鐵銹的味道在口腔之中蔓延開來, 劇烈鉆心的疼居然真的讓她暫時止住了顫抖。 她剛才一直不說話,只是發抖。趙玉也不再多說,知道她此刻需要自己來調整,只是輕柔從后面抱住她,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 無言的陪伴。 趙玉也發現她不再抖,剛要說些什么安慰她,就發現她先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他第一次見她這副樣子。 眼神中盡是茫然與驚慌,嘴巴一張一翕,張張合合,卻無措得一個字都沒有說。 媏媏掀起眼皮,黑密的眼睫之下瞳仁分明,染著水霧。嘴唇抿成倔強的線條,像是極努力在控制,不讓眼眶里的淚水往下掉。 明明是極其柔.軟的小娘子,趙玉卻平白覺得她的眸中有著與旁人不同的堅韌。 “她……”媏媏指向后頭。 趙玉垂眼看向她略微還有些顫抖的指.尖,點頭截斷她的話頭:“她咎由自取?!?/br> “紅玉說,她……” 太子殿下將她的手指裹入自己寬大的掌心,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嗯,知道。你忘了?是我讓紅玉紅喜去查的,就算今日她不找上.門來,也要了結她的。是你幫了大忙?!?/br> 趙玉將她的后腦勺扣住,往自己胸.前按:“我知道,雖然手刃仇人很痛快,但是第一次仍舊會有些害怕,對不對?沒關系,哭吧?!?/br> 嚴暮自結結實實碰上他的胸膛,聞到他身上有些辛辣的沉水香氣,聽著他近在咫尺的心跳聲,心中有種難言的靠托感。 聽著他的話,仿佛剛才自己腦中那一團團如同亂麻的線頭,一根根被他整理好了。 很快,他胸口的衣物濡濕一片,印出暗色的痕跡。 待她哭完,趙玉才命暗衛進來打掃干凈。 翠圓和朱果回來的時候,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頭霧水照著太子殿下的吩咐,去把另一個院落的寢室收拾出來了。 朱果糊涂,并沒有多加注意,只有細心的翠圓回房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自家娘子的衣裙上濺上了血跡。 翠圓盯著裙擺的血跡發呆,趙玉剛巧進來,翠圓將衣裙抓成一團,藏到背后。 趙玉目光在她臉上游移,道:“去燒了?!?/br> 翠圓只感覺倏地汗毛一凜。 太子殿下也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老掌印坐在晦暗不明的背光處,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一般。 好不容易止住,他沒有立馬開口,而是拿著燭臺圍著跪著的杜英走了一圈,這才說話。 “老奴讓殿下處理掉那個嚴家三娘子,殿下就是這樣除的嗎?”他的聲音嘲哳難聽,像是尖利的爪子在木板上的刺耳。 復國的路太長太長,這路上不能有一絲情感上的羈絆。 只有無盡的仇恨才能支撐起堅定的信念,但凡戀棧一絲溫暖,渴求一點溫柔,都有可能會阻礙他們推進的腳步。 死了多少人,費了多少勁才將杜英推到如今的位置? 他們賭不起。 在查出二人有所糾葛的時候,老掌印就覺得這個嚴三娘子不能留。 為了讓試探杜英的決心,他讓他安排人去殺了嚴三娘子。 當時杜英答應得果斷,誰知竟是隨便敷衍他,安排了這么一個人。 杜英垂著頭:“是她不中用?!?/br> 老掌印又開始咳嗽起來,咳得差些站不住,捂著胸口直喘氣。燭臺上的蠟油滴落在他皺得像是橘皮的手背上,也毫無知覺。 他坐回上首的太師椅上,哆嗦著將茶盞的蓋子揭開,吹了吹,熱氣將他的面龐繚繞住。 “太子殿下,老奴是如何將您推上去的,也能如何將您拉下來……”老掌印眼含威脅,喝了一口茶水下去,想要順氣。 又是一陣咳嗽,老掌印的身體左搖右晃,咳得目眥欲裂,噴出一口鮮血。 老掌印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血跡,笑容陰森詭譎:“太子殿下,對,就是這樣……像恨老奴一樣去恨他們……哈哈哈哈……” 這個如同一截枯木干一般的腐朽干瘦的身體墜地,老掌印一向陰冷的面上居然是解脫的安詳。 杜英緩緩抬頭,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老掌印的尸體旁邊,用腳尖踹了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