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十天(2)
威廉走向前去按了一下華德的頸動脈,確認他已死亡。古拉公爵看到這一幕幾近昏厥,萊恩急忙攙扶住他。一時間,每個人都用著不同的表情或動作,呈現出自己的哀傷,唯獨艾倫臉上的表情特別怪異,那是種恐懼夾雜著不安的表情,他嘴里喃喃地說,黑熊的傳說果然是真的,還說他真的聽見了黑熊的叫聲。 族里世代相傳,這叢林里有個守護靈,他會化成黑熊的形體,守護著這片森林,專門懲罰貪婪的狩獵者。 凱莉抑住感傷,大膽地走向前去,不顧旁人的異樣眼光,把華德的遺體檢查了一番。接著說,這是槍傷,兇器應該是他的那把獵槍,由傷口的大小和血液的噴濺程度判斷,是被近距離開槍?,F場也沒其它打斗的痕跡,推估為熟識的人犯案可能性很高。萊恩是最后一位看到華德的人,經由他口述的時間和地點,以及遺體肌rou僵硬的程度推估,死亡的時間極可能落在比賽要結束前的半個小時內。 其它人進去勘查了那個石洞,那是個深度只有三米的洞窟,里頭空無一物也沒有人藏匿過的痕跡。 凱莉攤開華德緊緊握在胸口的手掌,從中露出了一條被染成血紅的手帕。眾人一陣驚呼,皆把目光投向艾倫。因為那是艾倫的手帕,手帕的角落還刺有他名字的縮寫。 艾倫急著辯解說這一切太過荒謬,他雖然不太喜歡華德,但還不至于會做出手刃手足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接著又道出其他人和華德間的嫌隙。瞬時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相互質問,紛紛道出一些古拉家不為人知的祕密。 凱莉向管家借來狩獵場的地圖,并要艾倫、威廉、瓊斯、萊恩、彼德清楚交代自己每個時間點所在的位置。就他們五人的證詞當中,萊恩和艾倫沒有不在場證明。不過就種種跡象來說艾倫的嫌疑更大,且就行經的路線來看,艾倫選擇的路線較靠東邊,在案發時間點的路線和華德有交集,他也坦承他有經過案發的石洞,且從那折返回程,瓊斯則是在艾倫剛從石洞折返時和他相遇。瓊斯說他大約在稍早二十分鐘前看到華德往石洞方向前進,但艾倫卻說一路上都沒看到華德。 威廉走的路線則是和華德背道而馳,是三個人中較靠西邊的路線,這點由他的獵物遺體所在位置可以驗證。不過,他會選這路線還有個原因,就是為了避開凱莉為他準備的作弊工具。瓊斯、萊恩、彼德這三名計分者都清楚交代每個時間點在哪拾獲獵物遺體,位置、時間和艾倫、威廉所陳述的也都吻合。三人中除了華德的記分者萊恩外,其它兩人就位置上來說并沒有足夠的時間行兇,因為瓊斯、彼德都一直處在艾倫和威廉后方的位置。途中雖然遇到大霧有分散行動一陣子,但就位置和動機來看還是艾倫的行兇機會最大。 正當大家幾乎一致認為艾倫就是兇手的同時,凱莉看著地圖凝滯的眼神忽然為之一亮,她再把目光飄向某人身上的穿著,還有一旁裝滿獵物遺體的馬車。她像恍然大悟般的往東南方跑去,威廉見狀也緊跟在后頭。此時,四周的霧氣漸漸散去,約莫跑了十五分鐘,她走向一面巖壁前撥開層層枯枝,露出了另一個石洞口。 凱莉急促的喘息還未緩和,便轉頭對威廉說,她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從剛的證詞里,他們當中有人說了謊。 余可馨的劇本寫到這里便沒了下文。 我反覆閱讀里頭角色的每句對白,試圖找尋藏匿在文字里的每個細節,同時也用大腦臨摹著余可馨的思維。心中雖然存在著不同的假想,但沒有一條明確的思路可以貼近余可馨的思維,看來庸俗的我至今仍舊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用力搔了搔頭,頭皮屑在眼前片片飄落,我感覺到自己正在凋零。我已經才思枯竭地在書桌前坐了九個小時,且毫無進展。這時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看著墻上的時鐘,已過了午夜十二點,同時也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餐這件事。 我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步行到離住處最近的豆漿店。 雖然過了十二點,但那間店的門口還是門庭若市。走進店里,我隨手在柜臺夾了兩塊燒餅和飯糰,便朝著一個最近的坐位走去。才剛往前踏出三步,一個不留神,便踩到地上的醬油污漬,腳跟著滑動了一下,一塊燒餅就這么飛了出去,掉落地面時還在地板上轉了一圈。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恨最可怕。我記得余可馨問我什么恨最可怕時,我是這樣回答她的。她則是跟我說,比起積怨已久的恨,她覺得由愛生恨的恨更可怕。因為當愛情無法變成人們想要的樣子,它便會慢慢被扭曲成另一種極端的情感。這樣的情感漸漸會形成某種病態,總會讓人做出脫序的瘋狂行為。 像是殺了對方嗎?這是那時存在我心中的疑問。 頓時間我的腦中閃現了一絲靈感,對余可馨的劇本結局突然有了一點構想。正當我專注著思考其中的細節時,尤崇凱和一名女子走入了我的視線內,并在我前方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名女子和上次我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人。他們點了一碗豆漿、一杯奶茶還有火腿蛋餅和油條。他們很親暱地相互餵食,像是動物頻道里某種生物傳遞食物的一種儀式。 這樣的畫面倒挺吸引我的,于是我拿起了手機轉過身,又以他們為背景拍了幾張自拍照。我自拍時臉上皆無表情,和他們歡愉的表情成強烈對比。 照片中的尤崇凱就算張大嘴巴吃著油條,還是能一眼就看出是個帥哥,而且是個零死角的帥哥。如果能和這樣的男生共享馀生,會是一件人人稱羨的事。我想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吧。噢,我指的是大部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