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十天(1)
眼睛感到一陣痠疼。我關上桌燈,闔上余可馨手寫的劇本。這個劇本我已經反覆看了十遍,里頭書寫的字跡已經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我閉上雙眼讓劇本里的情節在我的腦海里排演著。 故事發生在十八世紀的英國。古拉公爵為巴斯市里獨霸一方的望族,坐擁五個莊園,名下田畝更是不計其數。他有著一望無際的葡萄園,憑藉著釀造大批的葡萄酒,讓他的產品在市面上有很高的市佔率,因而也奠定了他尊貴不凡的地位。 古拉公爵膝下有三個子嗣。老大艾倫,身材粗曠、個性豪邁、擅長聞聲辨位使用燧發槍狩獵,對于自己的射擊技術有高度自信。但個性衝動火爆,容易因為小事與他人起爭端,且和他的兩位弟弟也相處得并不和睦,這也是古拉公爵頗為憂心的地方。 二兒子華德,身材嬌小、長相俊美、文質彬彬且能言善道,是個社交、談判高手。古拉公爵的葡萄酒生意在他的協助下,業績蒸蒸日上。因此華德是古拉公爵心中最理想的接班人選,也因為如此哥哥艾倫相當妒忌他。 小兒子威廉,生性放盪、不拘禮數、好飲酒作樂,典型的即時行樂者,對于旁人的批判均一笑置之。但在不修邊幅的外表下,卻有著旁人無法洞悉的細膩心思。 這天古拉公爵的世交達斯伯爵登門拜訪,來談論的是他小女的婚事。他有意將女兒許配給古拉公爵三位兒子中的一人,達斯伯爵在南方也是個事業有成的中盤商。此次聯姻有助于他們事業版圖的擴張,而三個兒子中古拉公爵最理想的人選便是華德。 達斯伯爵的女兒凱莉,是個集聚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女孩,從小她便常和古拉家的三位兒子一同嬉戲,和他們各別間都有不錯的情誼,但在她的心中威廉才是她最理想的心靈伴侶。不過達斯伯爵只想著攀附古拉家而飛黃騰達,因此凱莉的意愿完全不在他的考量當中。 翌日,古拉公爵把三位兒子找來一起商量此事,他把華德較適合這門親事的理由詳盡地向他們說明了一遍。 這個說法不但無法讓艾倫信服,反而讓他大為震怒。他認為從小到大父親對于華德的偏愛從未少過,對他的關注卻從未多過。各方面也常拿他跟華德做比較,他身為兄長,卻得一直活在弟弟的影子下,讓他再也嚥不下這口氣。 眼下的氣氛劍拔弩張,華德連忙出來打個圓場,他提議不妨可以用競賽的方式來做決定,會是一個比較有公信力的作法。古拉公爵雖然不太贊同,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式。 更讓人意外的是,華德還提議競賽的型式應該選擇狩獵比賽。他說狩獵是古拉家族的傳統,家族擁有專屬的狩獵場,世代族人都有著高超的狩獵技巧。 聽到這個提議艾倫寬心了許多,因為這是他最有自信的強項,馬上就附議了華德的提議。威廉則是笑笑地說,他都沒意見,一切尊重大家的決定。古拉公爵則是對這個作法感到很不安,但他也知道如果不選擇這樣的方式,勢必引起一場家庭風暴。 在無人反對的情況下,這個提議就這么拍板定了案,時間就定在五天后的早晨,比賽的時間為兩個小時,採三人同時競賽的方式,看誰能用獵槍擊殺最多獵物者勝出,比賽時會由古拉公爵較親信的三個隨從,萊恩、瓊斯和彼德從中幫忙計分。 狩獵場是一座幽暗的叢林,比賽當天還起了濃霧,讓氣氛更顯著得詭譎。古拉公爵不安地在場外來回踱步,凱莉也特別來到現場觀賽,她心里一直惦念著自己的計畫是否能順利進行。 原來凱莉一大早便先潛入狩獵場偷偷把獵物的尸體藏好,他跟威廉說只要朝著她做記號的方位開槍,再裝腔作勢地走過去拾起尸體,就能輕松獲得計分。威廉雖然也愛著凱莉,也不想把她拱手讓人,但他更不想用這種方式贏得比賽,當他聽到凱莉的計畫時只是笑而不答。 號角響起后比賽正式開始,兄弟三人提著獵槍朝著不同的路線進入叢林深處,過沒多久后就傳出了一聲槍響。艾倫舉著槍正對著一頭鹿射擊,他矯健地在叢林里穿梭著。威廉則是低著頭尋找動物的足跡或糞便,以圖能更快找到牠們的棲息地。華德則是獨自朝著叢林的深處直奔,因為只有他知道里頭有一個豐沛的動物棲息地,但那是個族人相傳不祥的禁區,據聞他們的曾祖父就是在那里被一頭巨大的黑熊給咬死。 萊恩、瓊斯和彼德則是分別追隨在他們后頭觀察記分,每當他們三人射中獵物時,他們會各別在尸體畫上專屬的記號,再讓瓊斯、萊恩、彼德三人收集起來,以便后續公開計分。雖然表面上是如此,但萊恩他們三人還是被古拉公爵吩咐,希望他們能想辦法提高華德的記分。萊恩記分的對象是華德,他心里并不認同這樣的作法,所以只打算口頭上敷衍古拉公爵。彼德應允會盡量在威廉狩獵時想辦法干擾他。瓊斯則是利用自己的天賦,學著不同動物的叫聲,并朝著遠處擲出石子偽裝成獵物的sao動,一直誤導艾倫東奔西跑。 時間如梭,轉眼間比賽已到了結束的時間。艾倫走出入林處表情有些落寞,似乎對自己失常的表現感到懊惱。隨后威廉則是笑嘻嘻地走出來,不過從他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上,實在很難判斷他真實的心境。接著彼德和瓊斯駛著裝著獵物遺體的馬車來到大家面前,最后只見萊恩匆匆忙忙走了出來,他說他和華德走散了。 眾人便聚集在入林處等著華德,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華德還是沒從里頭出來,眾人開始覺得不對勁,便兵分各路開始尋找華德的蹤跡。叢林里瀰漫著不祥的濃霧,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斥著忐忑,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在叢林的一個石洞邊,一位僕人發出了驚呼聲,眾人皆聞聲趕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幕顫慄的畫面。華德的獵槍掉在一旁,槍桿沾滿了血跡,而華德倚靠在石洞旁,雙眼外凸,眼球還佈滿了血絲,表情因痛苦而猙獰,他雙手按住了胸前的傷口,大片血液讓他的天鵝絨背心變成了暗紅,嘴角還滲出涔涔的血液,且他嘴唇發白臉上也毫無血色,儼然已成了一具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