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變 第105節
她作為母親,便好似沒了用處。 她深吸一口氣,“你真就非那姑娘不可了嗎?” “是。非她不可?!?/br> 林晏睜開眼,他滿面醉紅,一雙眼卻是含著笑,瀲滟多情,“母親,我為她神魂顛倒。難道你看不出來?” 這話讓人實在分不清是不是醉話。 即便是醉話也讓陸夫人瞳仁一陣緊縮,想要強作笑容,卻也是笑不出來,“可我聽聞那姑娘那一日似乎對你動了手?” 林晏懶洋洋的靠著馬車壁,沒骨頭一般,“年輕夫妻之間難免有些小爭執?!?/br> 陸夫人聲音發顫,“只是小爭執?” 什么小爭執鬧到要對自己的丈夫動手? 她這么多年聽都沒有聽過居然有這樣敢對自己的丈夫如此不敬的女人。 連著幾日,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這混小子見過多少美人,過往明明最是沒心沒肺,像極了他爹。 她自以為了解這小兒子,料定他會一輩子都如此,婚前放浪形骸,婚后也一個又一個的小妾抬進門。 可怎么偏偏折在了女人身上,還是那樣一個女人。 林家可從沒出過情種,他這到底像了誰? 林晏當日被南樂打了那一巴掌的時候說一點都不惱怒自是假的。 可已經冷了這么幾日,沒有懲罰到南樂,每日煎熬得好似在受罰的便也只有他一個人罷了。 仔細想一想,區區一個耳光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更早的時候,他也沒少挨。 但這樣的話說出來,還不知道陸夫人要驚駭成什么樣子。 他嘴角微挑,笑得一派玩世不恭,“自然只是小爭執。算不上動手,不過一點夫妻之間的小情趣罷了。我心中十分怡然呢?!?/br> 陸夫人從未聽過這般厚顏無恥的話。 她恨不得狠狠給林晏幾下將他打醒。 換做往日,打也就打了……可現在她悲哀的發現自己卻是不敢動手。 林晏之前就已經偷了東西一去不回過一次。好不容易眼下回來了,若是再將這點難得的和睦都撕碎了。林晏若是自請外調,離家去為官該怎么辦? 陸夫人盯著林晏,心中幾番計量,最后只能無力的感嘆。孩子大了,似乎已容不得她這個做母親的管教。 寂寂春花煙色暮,檐燕雙雙落花度。 滿街行人都已換上了輕薄的春衫,一股一股的花香飄蕩滿城,沁人心脾,時不時有提著各色鮮花的童子沿街叫賣。 林晏聽見叫賣聲,長睫微動,挑開簾子,對駕車的馬夫說道:“停一下,去幫我將街邊的花全都買下來。我要送給夫人?!?/br> · 少年捧著她的臉吻得細致。 久別重逢,兩個人的衣衫都被彼此弄得凌亂不堪,好似入了夏日,熱得香汗淋漓,相擁著倒在床榻上。 沈庭玉拉開她的襟口,卻被南樂怯生生的拽住了袖子。 南樂的臉在月光下紅撲撲的,羞怯的望著他,聲音低低的,“若是有人來怎么辦?” 這不是在金平城,而是在新京。 甚至林晏此時不過一墻之隔。 沈庭玉捏著她襟口的手指微緊,聲音暗啞低沉,隱忍著難以言喻的,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有人來,我就殺了他。誰來阻擋,我就殺了誰,殺出一條血路帶jiejie走?!?/br> 大軍被連綿的陰雨阻于天雄,衛博陵已經做好準備,十日之內強攻下渝州。 一旦攻下渝州,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南朝談判,派使進入新京,作為勝利者理所應當狠狠侮辱南朝的群臣宣泄怒火。 那是最安全的進入南朝的方法。 只要十日,可沈庭玉卻是一刻也等不得。 同樣等不得的還有渝州的軍將,盡管柳垣已經做了背水一戰的動員,甚至鑿沉了大量船只,以示絕不后退的決心。 但接連不斷的慘敗讓一些渝州的世將被嚇破了膽,一潰千里,連夜帶著手下的人馬就想要渡江。 南朝這邊倒好,傳令扼守江口的士兵在江邊嚴陣以待,但凡有渡江之人便齊齊射箭。 北靖有河,但按照季節封凍,不比長江終年不凍,如此洶涌。 數萬之眾想要渡河,絕非易事。 但若是人數在百人以下,想要渡河卻是十分容易。 這樣的年月天下四處都是匪盜橫行,長江上更是不缺水匪。 他搭上一個販運私鹽的水匪,乘著販運私鹽的船只,一路渡江,跟著私鹽販子順順利利的進了新京。 從他踏上渡江的船只那一刻起,林晏每多活一秒都該慶幸。 南樂神色之間有慌亂,有無措,更有情動,“那,那我們不是成罪犯了?!?/br> 沈庭玉喉結滾動,揚出一抹肆意的笑,“jiejie愿意做我的同謀嗎?” 南樂是不該應的,可月光下的少年桀驁不馴得像是一只蒼鷹,鋒芒畢露又自由。 這只鷹飛過千山萬水,鑿穿困著她的籠子,要帶她走。 南樂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動,多日的苦苦相思皆化為情濃。 她鼓起勇氣拉開他的衣領,輕輕親吻他的喉結,一件件脫下他的衣物,用行動給他答案。 隨時都可能被發現的緊張,卻又添上了幾分難以言明的刺激與快樂。 南樂并不是時時都這樣大膽,沈庭玉其實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打算。 對于南樂難得的主動,他喜悅之中,又有幾分新奇,克制著沖動,由著她含羞帶怯的親近。 明明是最名正言順心意相通的情人,在這一刻卻只能在深夜的月光下,如同背離道德般的情人般偷偷摸摸,連歡愉都像是禁忌。 南樂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帶上,強忍住羞怯,對他低聲說道:“替我解開吧?!?/br> 沈庭玉掌心貼住她的腰身,再也按捺不住。 久未見面,少年的身軀好似洶涌的巖漿,將她僅存的一點理智與意識都點燃,燒成飄灑的灰燼,讓她恨不得溺死在他緊緊的懷抱中。 斷云殘雨,華星明滅,春風無路通深意。 嬌怯瘦腰身,抱云勾雪,雙蠶成繭共纏綿。 南樂渾身失了力,僅有的力氣用來攀著他的肩膀,承接著他時不時落下的吻。 忽然,她承不住驟然而至的歡情,嗚咽著弓起身,酸軟的雙臂從他的肩上滑落,扭動著腰身,似是想逃。 “jiejie,”他吻去她眼尾的淚花,用力將她抱起,勁腰緊繃,“別哭?!?/br> 伴隨著他的聲音,南樂腦中一片空白,身體癱軟下來,枕著一頭微濕的長發,倦怠得合上眼,幾乎是瞬間就睡了過去,亦或者說是昏過去更為合適一些。 沈庭玉一再愛憐親吻著她的眼尾。 第七十六章 林晏回到府中, 已有一道美艷的人影早早等在府門前,笑盈盈的對馬車上下來的母子二人行禮。 一身淺香色的羅裙, 肌膚細膩如雪, 身段更是風致十足,往這里一站都是說不出的嫵媚艷麗。 她一面行禮,一面目光在母子二人身上梭巡, 眼底透著幾分焦躁,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來。 陸夫人淡淡道:“起來吧?!?/br> 府中只這么一房侍妾,齊氏。 早兩年, 陸夫人見林晏實在管不住了,想著與其讓他在外亂來,倒不如由她做主替他娶一房美妾, 先讓他別在外整日胡來, 丟人現眼。 齊氏雖生的美艷,但出身顯族,只是渡江渡晚,家道中落。 這才淪落到要與人做妾。 陸夫人特意挑了這么個美艷的, 便是想投其所好, 讓林晏在家中便能嘗到的甜頭,不必再去外尋。 沒成想, 齊氏進門三年, 別說有寵, 連承幸都難。 此時跑來堵在這里,陸夫人心中冷笑,早不知道著急, 現在聽說林晏要議親了倒是知道著急了。 林晏已醉的厲害, 他踉蹌著抬步, 往府中去走,卻腳下一滑,差點絆倒在門沿上。 多虧齊氏撲上來將人扶住,一雙酥白雪臂勉力撐著林晏的身子很是吃力。 其他下人見狀上前,齊氏卻又不肯放手,口中對林晏婉轉道:“少爺,您慢點?!?/br> 陸夫人笑了笑,只道:“他喝醉了酒,你將他扶回去吧?!?/br> 齊氏紅著臉應聲稱是。 她扶著林晏走了幾步,側過頭囑咐身邊的大丫鬟,寶傘,“快,去準備解酒湯?!?/br> 雇傭的車夫擦著汗跟上來,詢問門房,這一車的各色鮮花該往府中哪一位夫人院里送。 齊氏轉眸,目光掃過一車的鮮花,心頭微堵。 送給府上的哪位夫人? 她入府三年,從沒在林晏這里討到什么東西,自然清楚絕不會是送給自己的。 可這府中說到底能被稱作林晏夫人的,眼下不是只有她嗎? 那女人憑什么一進府就壓她一頭。 今日她一定要拿下林晏不可。 想到什么,齊氏心中多出些底氣,對身邊的丫鬟寶瓶使了個眼色。 寶瓶立時心領神會,上前笑盈盈道:“還能往哪里送?咱們少爺就我家夫人這一房女眷。自然是往我們院中送了?!?/br> 門房有些猶豫,府中人人都知道二少爺剛帶回來個新人,寵得無法無天,但到底是還沒過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