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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冠蓋曜容華在線閱讀 - 冠蓋曜容華 第43節

冠蓋曜容華 第43節

    岑.口是心非.大卜.太傅:你好看

    第027章 晚安

    耳墜好看……

    漣卿目露詫異,岑遠好像是第一次同她說這種話。她目光落在他背影上,他已經去了屏風后的案幾處。

    正襟危坐著,側顏透著清冷禁.欲,又恢復了早前模樣,好像剛才的曖昧都是錯覺一般。

    他上課一向都認真,一絲不茍。

    漣卿在案幾與他對坐。

    “今日見過信良君了嗎?”岑遠問起。

    忽然說起信良君,漣卿意外,“你知道?”

    他平靜道,“全京城都知道?!?/br>
    漣卿:“……”

    “同我說說遇到信良君的場景?!睙o論是陳壁打聽到的,還是坊間傳聞的,都是旁人說的,不一定真實,都可能有偏頗,他要聽她說的,才能判斷信良君其人,而不是旁人口中的信良君。

    只是提起信良君,漣卿眉頭明顯皺了皺,是不怎么愿意提的,但岑遠問起他,她還是如實道,“今日從政事堂旁聽完秋調后入宮,正好在天子寢殿外遇到信良君。我記不得早前的事了,所以也記得之前是不是同他照面過,或者見過。但第一次見他,覺得他目光凜冽,帶了不善和煞氣,我沒怎么看他,他也只同我說了一句話,讓開,語氣很不耐煩?!?/br>
    岑遠看著她,聲音里都是溫柔,“嚇倒了嗎?”

    漣卿方才腦海里都是信良君那幅兇神惡煞的模樣,忽然聽到岑遠溫和的聲音,不由錯愕看了看他,輕聲道,“有一些?!?/br>
    信良君威名在外,她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嚇倒。

    氣場逼人。

    興許對面的人是岑遠的緣故,漣卿還感嘆道,“他給人的感覺,就像獅子老虎一樣,很兇,也隨時都會咬人那種?!?/br>
    岑遠看她,知曉她說這種話是真的嚇倒了。

    她是東宮,未來總要面對,善意寬慰沒有任何意義,他一句將她帶出,“然后呢?”

    漣卿也從早前的思緒中出來,同他道,“你說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走了?!?/br>
    岑遠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殿下做得很好,在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態度和底線,也不熟悉對方的情況下,貿然觸怒他并無好處。尤其是信良君這樣的人,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先離開是最好的辦法?!?/br>
    漣卿看他。

    他溫和道,“還有嗎?”

    漣卿想起天子交待她的話,如實道,“有,我見過天子了,天子同我說,別與信良君沖突上,說信良君只是脾氣直,也不要相信旁的流言,如果信良君有犯渾的時候,告訴陛下?!?/br>
    岑遠眸間微滯,似是在思索天子的話。

    漣卿沒有打擾他。

    這大半月同他在一處的時間,她與他之間的默契漸增,除卻大事,還在這些細枝末節處。

    岑遠收回思緒,問她,“你怎么看?”

    果然,任何事情,在岑遠這里,她什么事都別想走捷徑,她回東宮的路上想過了,也應道,“第一,天子信任信良君;第二,信良君在天子心中可能不像外界傳言的,覬覦儲君之位;第三……”

    她唏噓。

    他笑,“第三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氣,悻悻道,“第三,信良君是真的很危險,而且也有犯渾的時候,只有天子才管得住他?!?/br>
    聽她說完,岑遠笑道,“那如果與信良君沖突上了,殿下要怎么辦?”

    她想了想,“能躲就躲,躲不過抬出天子?!?/br>
    岑遠頷首,“殿下與我都還不熟悉信良君此人,敬而遠之是對。只是還有一條,就算眼下信良君真如天子所說,不像外界傳言的,覬覦儲君之位,但殿下要清楚的是,人是會變的,昨日未必的,今日,明日不一定還會未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殿下要有自己的判斷,這種判斷,在每一次與對方接觸的時候,都會讓你察覺不同,不能一概而論?!?/br>
    漣卿頷首,“太傅的意思我明白?!?/br>
    岑遠繼續,“還有旁的事情嗎?”

    “有?!闭f到此處,漣卿的神色輕松多了,從袖間拿出那枚冊子遞給岑遠。

    岑遠接過,耳邊是她的聲音,“早前的功課,關于邵澤志邵老大人的生平,還有關系網?!?/br>
    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眸間藏著笑意。他以為這些時日她忙著秋調的事,還有早前他入宮牽出的一堆事情,她沒有精力放在這處,卻沒想到一打開有洋洋灑灑十余頁,很詳盡,但不是她的字跡。

    他唇畔微微勾了勾,他的確也沒說要她自己寫。

    漣卿見他沒有異議,只是在仔細看著冊子,從旁道,“你說的,身邊什么人都要有,我要自己去打聽,還不知道要打聽到什么時候,也未必詳盡,賀之同確實能用。這么短的時日,打聽得很詳盡,而且,不是糊弄了事,一定自己看過。你舉薦的人,是以前認識的嗎?”

    岑遠看她,也從她平常語氣中聽出探求。

    他溫聲道,“我聽人說起過?!?/br>
    “哦?!彼龥]有移目,“一定是很信任的人吧?!?/br>
    岑遠微頓,輕聲道,“是,她同我親近?!?/br>
    漣卿沒多問了,又道,“信良君不是入京了嗎,我讓賀之同盯著他的行蹤?!?/br>
    岑遠眸間微訝,“他答應了?”

    漣卿點頭,“是答應了,很勉強……近來不是在旁聽秋調嗎,我就‘提醒’他,靠近羌亞的巒城,缺城守,我可以舉薦他?!?/br>
    岑遠笑起來,他怎么會聽不明白她口中的“提醒”和“舉薦”兩個詞。

    漣卿輕嘆,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賀之同挺怕信良君的,說他發起怒來是真會殺人,說這次之后,他再也不做同信良君相關的事情了。所以,雖然眼下,他還在幫我做事,還不清楚日后會如何,會不會過兩次,也不會再替我做事了?!?/br>
    岑遠笑道,“不急,慢慢來。他會?!?/br>
    漣卿看他,“你怎么這么確定?”

    岑遠莞爾,“他這個時候都能冒險答應幫你盯著信良君,日后就不會收手不管?!?/br>
    漣卿恍然大悟,也是,連盯信良君這么危險的事都答應了,更何況旁的事?

    漣卿再次看想岑遠,他真的很會拿捏人心……

    “接下來要做什么?”邵老大人的事情做完,那還會有新的功課。

    岑遠看她,“殿下想想,應當做什么?”

    又是在引導她,漣卿一面想,一面道,“十日后有天子的生辰宴,這幾日各地的諸侯和封疆大吏就會陸續入京了,肯定要與這些諸侯還有封疆大吏會面;生辰宴前三日還有國子監論道,所以還會見國子監的學生,以及國中的大儒和官員;對,最重要的是臨政,等生辰宴一過,我要臨政了?!?/br>
    漣卿笑著看他,似是逐一說出來,真的就清晰多了。

    岑遠慢慢手中冊子,“殿下所言極是,眼下與殿下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臨政,前面的所有事情都會影響到殿下臨陣。原本,東宮臨政,只要面對京官就好,但眼下來看,殿下要面對的不僅是京官,還有各地的諸侯和封疆大吏?!?/br>
    漣卿臉色一點點嚴肅起來,是,這些人比京中的官吏更難應對。

    “還有國子監論道?!贬h繼續道,“剛才殿下也說了,國子監論道,要面對國中的大儒,官員,還有學生。大儒都是超脫世外的,不會因為殿下的身份就對殿下的學識刮目相看,學生們涉世未深,很容易被人左右,人云亦云,如果在論道的時候聽到對殿下不好的言論,也會跟著覺得殿下配不上諸君之位。國子監論道和生辰宴一樣,都是擺在殿下跟前的攔路虎,乍一聽沒有大的影響,但實則深究下來,都是安排好的?!?/br>
    漣卿的臉色從嚴肅到凝重,“我早前沒想那么多,那我要怎么做?”

    岑遠看她,“東宮臨政,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遲疑,應當是想說的太多,都很重要,也挑不出最重要的一個。

    岑遠點破,“是威信?!?/br>
    她沒有坐過這個位置,他只能直接同她說起,“朝中上下熟悉的是天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習慣了天子的作風,任何變動都會讓人覺得陌生。天子久病,一直是上君在朝中,他在這個位置上,代天子行事,而且沒出過錯,這些年,他在朝臣中積累了很高的威望??傻钕虏煌?,殿下回京數月,去早朝也是這月余兩月的事,朝臣就算要信任殿下,也需要時間。第一步往往是最難的,以為威信沒那么容易樹立,而殿下臨政,又遇到生辰宴和國子監論道,這兩者,都會增加殿下樹立威信的難度?!?/br>
    漣卿輕聲,“那我應該怎么做?”

    岑遠湊近,“殿下好好想想,朝中之事,殿下最熟悉什么?”

    漣卿遲疑,“秋調,這幾日一直在旁聽秋調的事,最熟悉的是秋調?!?/br>
    岑遠頷首,“那就從秋調入手,用它樹立威信,殿下才臨政幾日,如果對秋調的事都一清二楚,地方官吏的調動都知根知底,旁人摸不清殿下的底,只會刮目相看,殿下的威信自然就有了?!?/br>
    她好似豁然通透,“岑遠,你怎么什么都懂?”

    他笑道,“不懂怎么做太傅?”

    她跟著笑起來,分明是揶揄的話,卻讓人挑不出錯來。

    她看他,他也看她,四目相視里,分明尋常,卻似這些尋常里也多了些自然而然的曖昧。

    “抄書吧?!彼鹕?。

    “哦?!彼龖?。

    她仿佛也習慣了他授課的節奏,先是朝堂中的事,然后抄書,最后講解,這樣的時間過得很快,有很充實,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心猿意馬,但這十余二十下來,她進步很快。

    “這次抄的是?”她問起。

    “吵架的書?!彼?。

    她笑著看他,“吵架的書?”

    他溫聲道,“威信的另一處來源,就是如何說話,吵架也分高低,吵好了,威望直線上升,同朝臣吵架也是天子的必修之路?!?/br>
    她笑開,而后低頭照做。

    他大都時候會在自己位置上看書,有時候也會起身看她,還會俯身同她說,這一段多抄一次。

    “嗯?!?/br>
    她真的很習慣,他授課時的親近,那種親近,不是特意,而是在字里行間,也在點滴處。

    等她抄完,他會慢慢講給她聽。

    她也聽得認真,更慢慢習慣了同他一處,聽他授課,只是忽然會想,如果有一日他不在,她會不會很不習慣?

    思緒間,又聽對方道,“今日到這兒吧?!?/br>
    她微頓,這么快?

    她好像還沒呆夠……

    她眨了眨眼看他,岑遠低眸,“殿下還沒餓嗎?”

    “沒有?!彼`心,但話音剛落,肚子就不爭氣的咕嚕一聲,沒有什么比眼下的氣氛更尷尬得了。

    她粉飾太平得笑了笑,實則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讓人備了飯,殿下一道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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