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風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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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兩人的對話,紀朵拉便馬不停蹄地趕至儲秀宮與潔晰報告所見所聞,她特別吩咐,花妃隨時可能會對她下手,叫她不要用來路不明的東西,身邊最好時時都要有人陪著,甚至至生產前盡量都待在宮里,萬事小心為上。 而關于假山后所發生的事情,紀朵拉也是三緘其口,畢竟她并不了解其中事情的始末,一切都還只是霧里看花,所以在事情還未確證具鑿之前,可斷斷不行貿然行事。 她只知道,花妃對于后位的野心極大,且已盯上了景仁宮和儲秀宮,絕不會輕言罷手,之前就耳聞她害人是不著痕跡的,這回得好生防范才行。 隨著時節逐漸入秋,不只后宮蠢蠢與動,就連前朝都是動盪不安。 白蓮教義軍在四川地區大肆起事,其中青年領袖徐天德更是帶領其軍團取得大捷,重挫清兵,因此朝廷大臣皆屢屢上奏,要求增派出兵支援。 而這陣颶風也吹至了后宮之中。 一個天高氣爽的秋日午后,碧娥匆匆地跑進耳房內,告知紀朵拉外頭有人來見她,正在側門候著,一開始她還好奇到底會是誰,沒想到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成風。 「微祉,你來啦!」 成風的面龐憔悴了不少,連鬍子都還稀稀疏疏地蓄著,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不太像平常的他。 「你這陣子上哪去啦?從回來的那天起,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你,你可還好?」紀朵拉的語氣里略帶著擔憂。 他搔著臉、傻傻地笑道:「因無故怠職了一日,的確稍微吃了些苦頭,不過還好都挺過來了?!?/br> 「都因為我,真對不住?!辜o朵拉沉下臉色,心感歉疚。 「別這么說?!?/br> 語落,成風俯下身來,若有所思地輕觸著紀朵拉髻上的那朵藍色絨花,而她對于突如其來的此舉感到相當訝異。 「其實今日來找你,是有話想要向你問清楚?!顾目跉猱惓5娜崆槔`綣。 紀朵拉越發覺得成風今天不太對勁,從外在樣貌到行為舉止,甚至是說話口氣,沒有一樣不奇怪,卻又看不出個端倪出來。 成風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氣之后才道:「有些話不趁現在說個明白,怕是以后可能也無機會說了?!顾⌒囊硪淼匚掌鸺o朵拉的雙手,層層秋波在他的明眸大眼之中轉動,「我思考了很久,也花了時間理了心情,最后還是決定鼓起勇氣表明我的心意,微祉……我喜歡你?!?/br> 此時成風的手就好像能釋放電流,從手指起竄遍她的全身,逐漸使她的感知變得麻木不仁,她便不加思索地用力甩開他的手,踉蹌地往后倒退了幾步。 「抱歉,我太魯莽了?!箍吹郊o朵拉如此反應,他有些手足無措,卻也知曉了她的回答。 「是我還沒有……?!?/br> 還未來得及等她回應,成風便插道:「我要出征了?!?/br> 「你說什么?」紀朵拉驚訝道。 「這次白蓮教在四川起義,朝廷決議派員增兵,我便接過旨,被命出征?!?/br> 瞬間紀朵拉感到一股昏眩,視線模糊了數秒,身體甚是搖搖晃晃,根本沒辦法相信親耳所聽到的話。 待恢復精神,她才喘過氣來接道:「你不就只是名皇室守門侍衛嗎?怎么會是派你出征打仗呢?我想其中應是有誤會?!?/br> 成風無奈笑道:「這哪能有什么誤會,八旗之下,人人為兵,我上了戰場便是?!?/br> 她仍然難以接受此等說法,同時她也開始納悶自己為何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莫非潛移默化之中她真的也對成風動之以情了? 「那你什么時候出發?」紀朵拉又問。 「再過兩日?!?/br> 紀朵拉的瞳孔不自禁震了一下,知道成風要出征的消息的確令人扼腕,但沒想到這天竟然來得那么快。 「微祉,雖然現在的你興許還沒準備好接受我的心意,不過這也不要緊,至少在我離開之前,我已經向你坦白,這便足夠了?!?/br> 成風再度俯下身來,撫摸著她額邊的鬢發,淺笑道:「看到你如此替我擔憂,我著實備感欣慰,謝謝你?!?/br> 成風的眼神里流淌著溫情的光芒,有如一片璀璨的耀眼星空,仔細一看卻似是帶著幾縷不捨及落寞,而這個眼神紀朵拉或許永遠也忘不了,曾幾何時她已悄然無息地為其所牽引。 「我走了你在宮中可要好好保重,往后我可就顧不了你了?!?/br> 說完,成風便瀟灑轉身,揚長而去的背影便慢慢地消失在長街的盡頭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