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99節
一兩七錢,饒是牛奶砂糖昂貴,一個里頭才用多少? 算上包裝的罩子和緞帶,成本頂了天也就四五錢。 賺麻了。 “多謝您體諒,難為您這樣通情達理?!?/br> 師雁行收了錢,問明地址,現場開票據。 主要是這年頭大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全款預定的很少。 可奶油蛋糕各項都太容易壞,又是定制,如果這人臨時變卦不要了,整個兒就廢了,也沒法賣給旁人。 所以篩選客戶群體很重要。 這些人都不差錢,左右要花出去,無所謂先交還是后交。 后頭又有兩人來問,一個一聽價格就嘟囔嫌貴,走了。 師雁行也不在意。 “有錢”和“大方”并不劃等號,也有人單純覺得為一口吃食不值當的。 倒是還有一個定了單層的,也要后天送。 師雁行賣了個饑餓營銷。 “實在不好意思,后天有人訂了,忙不過來,順延一日成嗎?” 這幾天給她累得夠嗆,得歇一陣子。 啥?我還不是頭一個? 這人就有點驚訝,頓時起了攀比之心,暗搓搓問道:“誰訂的?訂了多大?是不是油行的那孫子?” 剛才他就看見對方往這邊走了! 師雁行故作為難,“客人的私事我們不好隨便往外說呢,只是那兩層大蛋糕忒費時費力……” 兩層的! 這人懂了,一咬牙,“我也要個兩層的!” 不蒸饅頭爭口氣! 師雁行笑瞇了眼,“多謝惠顧,誠惠一兩七錢?!?/br> 就這么一亮相就訂出去倆,純利潤能有二三兩銀子,把師雁行美得冒泡兒,頓時覺得前陣子的辛苦有了回報。 雖說事先講定了不要報酬,但畢竟是過壽,是喜事,離開鄭家時,師雁行手里還是被塞了個紅封。 是喜錢,一張五兩的銀票。 回去的路上,師雁行捏著那張銀票笑。 真是細節處見真章。 鄭家能在五公縣發展到今天,跟鄭義本人的大氣有很大關系,瞧瞧這事兒,辦得漂亮、體面,饒是師雁行都挑不出一點兒來。 說歸說,那是生意,可誰也不缺這五兩,給了,就是額外的情分,叫人心里舒坦。 回到店里已經下半晌了,也懶得再臨時開店,師雁行就讓大家繼續歇著。 倒是胡三娘子忙活慣了,讓她歇著反而不習慣,過來問了一嘴,又跑去搗奶。 師雁行:“……” 太卷了啊jiejie! 搗就搗吧,正好她也饞了,晚間就用搗出來的黃油烤了個小蛋糕,大家分著吃。 黃油控水的時間不長,有點濕,口感就不如上午給鄭家的那個完美,但還是很好吃。 郭苗和胡三娘子不大敢吃。 這忒貴了! 師雁行給自己和江茴、魚陣切了一塊,朝剩下的努努嘴兒,“這東西沒法兒過夜,不想吃就扔了吧?!?/br> 這話殺傷力忒大,郭苗和胡三娘子對視一眼,扭捏著上去分蛋糕。 胡三娘子一邊吃,一邊暈乎。 別的不說,在這里做活吃喝上忒圓滿,才來了幾天???她都快把一輩子沒見過沒吃過的好東西嘗遍了。 小掌柜的一家子人也好,要不……后半輩子就在這兒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小朋友身體發育的關系,魚陣特別喜歡吃奶油,大口大口的,一點兒不怕膩,師雁行看得都心慌。 “這么好吃???”她問。 小姑娘用力點頭,半邊臉上都蹭了奶油。 這都不是簡單的好吃能形容的! 魚陣使勁兒想了半天,“云彩!” 師雁行茫然,“什么云彩?” 魚陣指著白白的奶油,“甜絲絲軟綿綿的,云彩!” 大家就都笑了。 小東西還挺浪漫! 晚上睡覺時,江茴跟師雁行隔著過道說知心話。 “如今買賣越發好了,可你也太累了點,關鍵地方我們又幫不上,要不要再雇兩個人?” 師雁行翻了個身。 月色一般,只能隱約看見對面的輪廓。 “嗯,我也在想這個事兒?!彼p聲道,“你跟郭苗現在做那些活兒著實大材小用了,稱斤、煮粉而已,可以直接從縣城里雇傭人來,帶兩天上手了就能用。人多了,你們就做管事,幫我看著,我也就能輕省了?!?/br> 江茴輕輕拍打著魚陣的脊背。 小姑娘夢里長個兒呢,腿兒一蹬一蹬的,嘴巴里也嘟囔著什么“云彩”。 江茴聞言就笑,有點不好意思,“哪兒有什么大材?!?/br> “有,”師雁行笑著說,“除了我自己,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br> 江茴手一頓,心里熱乎乎的,倒不好接話。 師雁行繼續道:“下一步我準備把鋪子的經營內容分割成兩部分,蛋撻、蛋糕這兩樣以及后續開發的新點心都獨立出來……” 不然總覺得亂糟糟的。 還有那個鹵料粉包,單靠她們幾個人磨太累了,前兒還有人問來著,雖沒給結果,但后續肯定會有更多加盟商,弄個專業的小作坊勢在必行。 鹵料粉包的關鍵就在于配比,照她如今的方法,很難暴露。 但怕就怕有人使壞,鬧出食品安全問題,所以人選方面必須慎重。 師雁行思來想去,覺得要不干脆就從人牙子那兒買兩個小孩兒調理,反正活兒也不重,小孩兒心思相對單純,更好掌控。 人口買賣的制度確實很殘酷,但單純從雇主的角度來說,又很讓人安心。 一紙身契,就能從根源上斬斷背叛的隱患,這種保險機制對現階段的師雁行而言,太重要了…… 第二天是個特意留出來的空檔,師雁行又做了個奶油蛋糕,親自送去縣學。 天地君親師,這年頭對先生那得像親爹一般孝敬,沒道理店里有了新鮮的吃食還不送去嘗嘗的。 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的,裴遠山對夾著果醬的蛋糕胚很感興趣,上面的奶油吃了幾口就皺眉,覺得有點膩。 田頃充分發揮了弟子為師父解憂的功能,二話不說就用勺子從裴遠山的蛋糕上往下劃拉奶油,一邊劃拉一邊一本正經道:“您老歇著,我來,我來!” 裴遠山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混賬!” 有你這么劃拉的嗎?惡心吧啦的! 而且下手忒狠,那奶油是一點兒不剩啊,都露出底下的蛋糕胚來了! 他只是不喜歡吃太多,又不是一口不吃! 倒是宮夫人很喜歡,“這個待客倒是有趣?!?/br> 還特意挑出來一套精美瓷器,小心地切了一塊。放好之后左右端詳許久,調整下角度,心滿意足。 又去泡茶,美滋滋端著去窗邊看書去了。 窗外開著幾叢野花,映著碧瑩瑩的草地,好一副臨窗仕女圖,整個兒瞬間風雅起來。 師雁行心生艷羨。 瞧瞧,這就是氣質。 再看自家二師兄埋頭苦干的樣兒,嘖嘖。 不忍直視。 你還記得自己是位尊貴的舉人老爺嗎? 話說回來,讀書人都這么清閑的么? 師雁行真就這么問了,田頃也很干脆地回答了。 “還真是?!?/br>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朝廷重視讀書,凡中秀才者,名下產業便不必再交稅,故而民間就有好些人故意將自己的產業掛到有功名者名下,逃避賦稅。 而到了舉人,不光免稅,每月還能白得二兩俸銀。 可以說只要沒有大開銷,舉人老爺們完全可以躺平,咸魚到死。 而且根據律法,舉人就已經具備做官的資格,但因為競爭激烈,官職一般很低,位置也不好。 田頃出身商戶,本就受歧視,想以舉人之身謀取正經官職很難。 他家里也不缺這點,就不著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