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五七章 國是會議危機
不像日本對于中、德,甚至自由聯盟都還有很大的剩馀價值,韓國在這個時代,對王紹屏來說,就算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一塊地方。但是你知道的嘛!對臺灣人來說,遠來就是客,即便曾經有什么不愉快,不論是后世用海巡欺負過臺灣的日本人、還是運用菸酒、美豬談判壓迫過臺灣的美帝,或者天天在嘴上和國際上打壓臺灣的強國人,來到臺灣,臺灣人都是一笑泯恩仇,一律平等待之…。 說來辛酸,不這樣又能如何?國家和老百姓是不一樣的嘛!人家國家決策,干一般來旅游、留學的老百姓何事呢?總不能政治上玩不過人家,就報復人家老百姓為樂吧?王紹屏也沒這個習慣,無論是平津斬首、收復東北或者淞滬會戰,他都不曾下令過欺負日僑。最多只是集中保護,而且也不是集中營,就是將他們原居住地圍起來,這也得感謝日本人喜歡集中居住,不過即便集中居住,無論水電、糧食,可是一樣不缺,但還是得付錢就是了,沒錢就記帳,到時和日本政府一起算帳。話題說遠了,反正要說的王紹屏是不會對敵人的平民老百姓做出什么暴行,對于來求助韓國人,當然還是以禮相待囉。 王紹屏當然也想過把韓國整合進心目中未來中國的版圖,不過呢,他后來有更新地世界聯邦的想法,他就不打算這么做了。除了當年臺韓斷交,韓國做得不道地之外;韓國在暴富之后的嘴臉,也十分令人生厭。所以他和長輩團,還有外交委員會的成員商量之后,決定公事公辦,要援助可以,直接貸款;至于出兵?那不可能。 來臺北的三個韓國代表的立場也各有不同,擔任議政院議長的李東寧是傾向犧牲一些利益來獲取王家的支持,不過他內心并不看好王家會會出兵援助韓國獨立,他認為韓國獨立復國,還是得靠自己。比較激進地金九則比較親華,他認為應該不計任何代價,換取自由聯盟出兵恢復韓國獨立。而剛剛重新擔任國務委員李承晚則比較親美,他還曾因為擔任臨時大總統時,因為長期滯留美國將近廿年,而遭到議政院彈劾。所以站在他的立場來看,不僅不看好王家的援助,甚至一直唱反調地主張應該獲得美國的幫助,比較可行。在來臺北之前,他曾和金九在議政院的大會上發生爭執,他對金九大吼道:「韓國離中國太近了,所有愿意支持韓國復國獨立運動的中國勢力,包含游離海外的自由聯盟,對我們的領土都是有企圖的,你不懂嗎?他們和現在占據我們國家的日本人沒什么兩樣,笨蛋!」 不過在李東寧的堅持下,最后李承晚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兩人一起前來臺北。但一路上就是不停的抱怨,不然就是潑冷水,和金九不斷口角。最后連有耐性的李東寧也受不了,喝斥道:「如果你不愿意來就早說,我們可以把機會讓給呂運亨、樸憲永?!鬼n國在上海法租界的臨時政府也不是鐵板一塊,呂運亨也是親華,他還加入中國籍,現擔任韓國中央日報社長。而樸憲永雖然也親華,但他左傾的很厲害,甚至早期還主張學孫中山聯俄容共的政策,韓國獨立后還成立南朝鮮勞動黨,以至于在原歷史上被掌握大權的李承晚趕到北韓,最后在韓戰當中被金日成指責為美國間諜,必須負起統一韓國失敗的責任而槍決。 由于金九主持的韓國臨時政府對日本的政要、將領屢屢發動暗殺,法租界一度決議要驅逐韓國這批獨立運動份子。最后在上海青幫杜月笙的斡旋之下,才得以暫時沒有遭到驅離。不過,李東寧和金九都有極大的危機意識,所以他們才會在自由聯盟收復東北之后,來臺北活動,希望能在東北靠近韓國的地方找個落腳處,訓練反日游擊隊,真正使用武力推翻日本統治。當然,如果能獲得自由聯盟的大力協助,甚至出兵,那是更好不過了。而他們當初同意李承晚一起跟來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是反對派的代表,即便議政院已經通過這項合作案,但身為反對派仍要求李承晚出席,以免贊成派做出什么出賣國家主權的事情。另外,李東寧、金九兩人也擔心剛從美國抵達上海的李承晚,如果留在法租界,親美的他不知道會不會搞出什么事情,讓南京政府或法租界,甚至王家,感到不快的事情。于是他們才決定把李承晚帶在身邊,方便監視他。 所以當李東寧說出要讓其他人代替李承晚的話時,其實只是恐嚇,但沒有真的要這么行動。不過李承晚心里也有他的小九九,他認為如果能揭露金九和王家出賣韓國權益的密謀,必定能提高自己在獨立運動中的聲望,所以他不愿意也不可能退出談判使節團。因此,對于李東寧的最后通牒,他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乖乖閉上嘴,直到他獲悉金九的秘密協定為止。他對金九一定會這么干深信不疑,他認為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參與每個會議,然后等待最后結果。 所以即便和王紹屏見面的時候,他繃著一張臉,但卻也沒有說出什么不得體的話。該點頭就點頭,該握手就握手。而王紹屏當時實在太累了,他剛剛歷經颱風危機,又為了蒙古戰役和南京陰謀,馬不停蹄開了一大堆會議,所以他根本沒有力氣,也沒有精神去關注這個一言不發,不茍言笑地傢伙。反正對韓政策已經決定,剩下就是王寵惠和長輩團的事情,他只要知道結果就好。 接下來和王寵惠的洽談,既在三個韓國代表的意料之中,也在他們的意料之外。如他們所料,自由聯盟沒有出兵的打算。但其他,包含軍援、金援,甚至在東北成立訓練基地,王寵惠竟然是主動提出來。雖然都是無息貸款,但條件很單純,只有兩大項,一是韓國獨立之后的探勘礦產和採礦優先權,還有雙方平等的最惠國待遇?!妇瓦@樣?」不要說李承晚了,連李東寧和金九都大喜過望。金九心底本來都有了必須提供某些軍港或軍事基地租借給自由聯盟,讓對方駐軍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自由聯盟連提都沒提。 金九真的是想太多了,自由聯盟已經有了北海道和琉球、臺灣,對于黃海和東海,甚至南海都有了控制權,何必要學后世美國,在南韓駐軍,引起當地百姓的抗議,沒事給自己找麻煩呢?至于援助,除了金錢和土地有點成本之外,軍火都是繳獲自日軍,幾乎是零成本。這種無本生意,說是無息貸款,其實根本跟高利貸沒兩樣!何況軍火是所有貸款的當中的最大宗,占總金額的百分之七十!這基本上應該已經算是詐騙集團的行為了吧? 韓國的問題在皆大歡喜的情況下落幕了,即便李承晚有那么一絲絲的不爽,但對于獨立運動能獲得這么大筆的援助,即便他再怎么有私心,也不能多說什么了,一切恩恩怨怨就等復國以后再說吧! 而日本的問題在德國的調停下,最終也達成協議。臺北和南京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日本也獲得德國更加緊密的合作,當然日本也開始他們新的大冒險,開始向南洋進發。 這些對外事務忙完,不代表王紹屏就間下來了,除了蒙古戰役還在激戰中之外,他還必須親自準備開展西北和西南的綏靖工作。不過在此之前,他仍得把自由聯盟內部的一些事情理順。首先是組織政務委員會,也就是相當于內閣的決策機構。長輩團,因為都已經申請轉籍自由聯盟,所以都是當然委員。后續加入的粵系,則推派唐紹儀成為政務委員,當然,他仍兼任外交委員會主席。至此,王紹屏的主席一職,才真正落實。楊永泰則擔任秘書長,林蔚、賀耀組則各自擔任副祕書長。 雖然還有很多職位空缺,甚至都還沒做好組織規劃,但王紹屏覺得寧缺勿濫,可以慢慢思考,人選也可以慢慢尋找。但是有幾個職位,王紹屏倒是很急,一個是和自己理念相近,但又能和中國境內其他黨派能夠溝通的人物,讓他來派駐南京,擔任分省會議的代表。本來他考慮過曾昭吉,但他總覺得師父年紀大了,又單身,應該留在臺北,讓二咪孝敬他。 伍朝樞在身體康復之后,有一次和王紹屏聊到這件事,他忽然大力推薦一個人:「如果主席不介意我初來乍到就大放厥詞的話,我倒有一個人選。他早期也推動過聯省自治,不過他的主張和梁啟超倒是不大一樣,和主席的想法倒是挺接近的。但他現在聽說病的很重,如果主席想要延攬他,可能得動作快一點。我怕他撐不過今年,因為他窮到連病都看不起?!?/br> 王紹屏很訝異,中國竟然還有政治人物會窮到這種地步,連忙問:「是誰?他在哪?」傅秉常說出一個令王紹屏和在座的黃潮生都感到瞠目結舌的名字:「陳炯明!」陳炯明在臺灣的教科書里,儼然就是個大反派,誰叫他曾經砲轟過孫中山在廣州的總統府。不過夫人團很快把資料調出來讓王紹屏了解,如果看了前因后果,其實孫先生在廣州成立軍政府的時候,在北方換了徐世昌當總統之后,發出南北議和的善意。孫中山依然還堅持以非常大總統的身分,要以武力北伐,那還真的有點剛愎自用呢!陳炯明反而倒不是十惡不赦地罪人,而是被他的部下葉舉威逼著半推半就才應該是實情。畢竟自己的屬下鄧鏗遭暗殺,還被說是他是主謀。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武力反抗,那只能亡命天涯了。但一旦棄職逃走,那不是坐實了自己就是殺人兇手? 不過不管怎么說,陳炯明也算是王紹屏的半個部下吧?畢竟他也是洪門的人,還是致公黨的總理,于公于私,知道了他身染重病都沒錢就醫,自己不出手幫忙,這樣在洪門兄弟間該如何立足呢?所以無論這個人怎么樣,王紹屏決定立刻派人到香港醫治他,并把陳炯明全家人接到臺北來照料,還有他兩名在上海求學的兒子,也一併接來臺北上學。 除了分省會議的代表之外,王紹屏還關心軍隊的教育問題,陸軍官校的校長,他的人選很多,但是空軍和海軍,他就認識的很少了,目前都是由生化人兼任。但是一個校長必須高瞻遠矚,生化人的呆板,顯然和王紹屏心目中的理想差距甚遠。 海軍方面,雖然沉鴻烈在山東干的不錯,但如果把他調來左營,那么山東就缺乏適合掌控第三艦隊的人選。 唐紹儀聽到了王紹屏在招募海軍官校校長的消息,于是向他推薦了陳策:「陳策在去年和廣東實力派軍閥陳濟棠發生衝突,出走到南京,現任高參,正準備出國考察,如果你招攬了他,等于招攬了半個廣東第四艦隊,而且也等于得到半個海南島,海南島以前是他率領艦隊駐扎的地盤…?!雇踅B屏記憶沒那么好,但小咪提醒他,他曾在二月份時,在上海海軍整合會議上見過這個人。 「哦?他還沒出國嗎?」王紹屏訝異的問,現在都快八月了,搞了大半年,怎么還沒去考察? 小咪查了相關訊息之后說:「沒想到是因為剛接收新艦艇,加上中日戰爭爆發,海軍預算被刪減,所以考察團遲遲無法出發?!?/br> 「那把他挖來吧!即便不適合當校長,幫忙帶領一支艦隊,應該也是行的吧?」王紹屏很爽快地就做了決定。但他沒想到,除了陳策,他還得從南京挖另一個人來。 岡山空軍官校校長也是王紹屏非常煩惱的職位,這次是林蔚推舉了一個人:「黃秉衡,他是筧橋中央航校第二任校長,但為了給毛邦初讓路,竟然讓他去當空軍事務處處長,簡直就是荒廢人才。不要小看他是學地勤出身的,他當校長期間,被稱為最懂行的校長??!我本來當空軍委員會主任的時候,想把他調回來當校長。結果不知道誰動了手腳,竟然讓他以銓敘為上校身分,去管后勤的參軍處當一個小小的參軍,擺明就不想給他回空軍?!沽治低扑]的時候,說到最后,整一個氣憤填膺!當然王紹屏不會不賣林蔚的面子,所以除了派人之外,還讓在南京參加國是會議的曾昭吉,抽點時間拜訪陳策和黃秉衡兩人,表達自己誠摯邀請的意思。 說到國是會議,最近曾昭吉在其中真是樂此不疲,完全是呼風喚雨,甚至可以說是到為所欲為的地步,將國府主席團主席陳果夫氣得半死。但陳果夫已經收到委員長的飭令:「不得阻撓王家的行動,還要多加支持對方的提案?!沟拇_國府和聯盟達成某些交換條件,但會讓委員長下達這樣死命令的主要原因,還是南京的蒙古遠征軍至今毫無消息的緣故。 雖然說早在民國十三年,也就是1924年,已經實現了新疆迪化和云南昆明的遠距離無線電報發送。但當時能發送這么遠距離的真空管無線發報機是多大一臺?根本無法實現軍隊一般行動使用。自由聯盟倒是有電晶體無線電,但無論是胡宗南,還是周至柔,可能向自由聯盟借來使用嗎?所以他們攜帶的無線電發報機,大部分得透過甘肅或察哈爾轉接。不過,當時正是亙古者發動氣象戰的時刻,期間即便是自由聯盟加強過訊號的無線通信也受到極大干擾,更不用說國府更落后的無線電報了。 所以在不知道遠征蒙古的大軍真實情況之下,國府決定先遵守協議,等蒙古時局明朗之后,再視情況而定,看看是否要調整與自由聯盟合作的對策。所以曾昭吉遇到的大部分的阻力都和南京無關,全部都是和小軍閥有關。其中青海的雙馬兄弟,本來就已經很難搞了,等到共黨紅四方面軍忽然出兵甘肅的時候,青海的代表更是上竄下跳,千方百計要阻饒王家入主甘肅,而且還要求大會授權給他們合法出兵權。要出兵權也就算了,還要自由聯盟提供免費的武器彈藥和空中支援。另外還希望王家提供將近免費地一折價格的坦克裝甲車和飛機大砲,外加無償贈送的全套訓練。他們威脅曾昭吉,如果不按照他們的意見來辦,他們不排除退出國是會議,并將自行武裝保衛甘肅。 青馬鬧國是會議這件事情倒和中央沒啥關係,西北馬家軍雖然常常一致對外,但內部也常常因為搶地盤而互有嫌隙,現在和馬步芳關係一向不睦的馬仲英在甘肅倉皇撤退,連還沒整編完成的馬鴻賓也對十萬紅四方面軍退避三舍,這讓青海二馬覺得機會來了。一能擴大地盤,佔據甘肅西北到新疆哈密一帶,二能報紅四方面軍在四月間擊敗自己的一箭之仇。這正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好機會。當然二馬也不是傻子,單單以自己目前的裝備武器來對付紅四方面軍的確力有未逮。但目前眼前就有個大凱子,正在大放送地促成國內和平發展,這時不敲他竹槓,更待何時? 除了青馬鬧會議之外,甘肅馬仲英、馬鴻賓,鄰近的寧夏馬鴻逵、綏晉閻錫山也都在觀察王家的決定。這個決定很復雜,第一是,王紹屏對于甘肅的態度。這點,原本曾昭吉已經和馬仲英、馬鴻賓兩人談妥,甘肅三個代表,一家一個。但現在青馬想參一腳,王家該如何反應呢?這是一個兩難的困境,如果讓青馬退出會議,那國是會議就會變成一場笑話。放任青馬勒索,即便只是一點點的妥協,那王家的威信必然盡失,自己直接變成笑話。而這也是所有的地方勢力全都關注的焦點,王紹屏的主張面臨了第一次最大的考驗。 陳大部長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刻開懷大笑:「哈…!我就說王臺生太理想,太天真啦!這下子看他該如何收拾殘局?該如何下臺?」委員長當然也抱持著隔山觀虎斗的心態,讓陳果夫按兵不動,讓曾昭吉自己一個人去煩惱。 另外,盤踞在即將成立西康省的中共黨中央,雖然撇清了紅四方面軍和他們的關係,直說這是國際派另立黨中央之后的決策,他們真正的同志都已經被紅四軍新的領袖幽禁起來了,所以已經和他們完全無關。但在對紅四方面軍動武的這件事上,他們又極力反對,說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是分省會議的核心價值。但提到如何讓紅四方面軍退兵時,他們又支吾其詞的說尊重會議的集體決定…。 最后就是新疆盛世才的態度,雖然他的代表沒有積極發表什么意見,但所有會場的代表都知道,盛世才巴不得紅四方面軍離開新疆的地界。本來他接引紅四方面軍入新疆,是為了對抗北方阿爾泰地區的蘇聯駐軍,和無所不在的蘇聯教官。結果蘇聯駐軍沒趕走,紅四方面軍倒盤據在富庶的哈密地區。尤其現在紅四方面軍直接聽命于共產國際,事實上也就是聽命于蘇聯的中共國際派所掌握,幾乎和蘇軍連成一片。他現在就變成腹背受敵,甚至有被蘇聯東、北夾擊的危險。好不容易紅四方面軍發兵甘肅,即便還有三萬多的眷屬待在哈密,但對他來說,壓力真的減輕不少。所以他對于發兵擊退紅四方面軍這件事,意外地和中共黨中央立場一致,他的代表也極力反對。 這兩家的態度考驗了分省會議未來的決策模式:「到底是否應該賦予地方勢力否決權?」而這項議案一直是爭執的焦點。中央和王家都不同意個別賦予否決權,尤其王紹屏認:「事前可以充分溝通,甚至多次延宕決策都沒關係,但一旦個別勢力能凌駕集體決定時,那就不是民主制度了。那是小眾寡頭政治?!沟蟛糠值男≤婇y則都積極爭取否決權,尤其中共更是強調:「如果沒有否決權,那么自己將完全沒有安全感,這樣分省自治將毫無意義,地方特色將無從建立!」本來這個議案排在最后才討論,甚至可能在第二次國是會議或直接在正式成立的分省代表會上才表決,但這次史達林在背后謀劃的西北亂象,竟然意外地提前引爆這項爭議,這讓原本進行順利的國是會議,忽然陷入分崩離析的危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