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桃夭的太子贅婿 第77節
桃夭其實心底也這樣想。 除卻蓮生哥哥同先生外,哥哥同沈二哥哥在桃夭心中便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自然要比那個“假道學”太子強得多。 她見那女子朝著太子殿下靠近,正想要看看他們要怎樣胡來,采薇上前關了窗子,笑,“還是別看了,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br> 桃夭只好作罷,心想那太子殿下管旁人倒是寬得很,自己卻偷偷找了女子廝混。 可見這個太子殿下不但是個“假道學”,還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不過他們怎么能吃酒吃一個晚上? 蓮生哥哥同先生也喜歡吃酒,可都吃得極少。 從前縣里也總有人請蓮生哥哥赴宴,可蓮生哥哥不愛去,十之八九是要拒絕的。 先生是外鄉人,沒有人邀請他去玩,只有在下雨無聊時吃一兩杯,便不肯再吃了。 她有一次瞧著他一個人坐著實在無趣,想要陪著他吃兩杯酒,卻被他罵了,說若是他瞧見她同男子飲酒,必定打斷她的腿。 他總是那樣嚴苛,這不許,那不許,不是要扒她的皮,就是要打斷他的腿。 可她不知為何,總很想他。 想聽他說說話。 采薇瞧見抱膝坐在床上,生得明眸皓齒的少女眼眶微微泛紅,擔憂,“小姐怎么好端端傷心了?” 她揉揉眼睛,“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贅婿。他走那日,我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曾同他說過?!?/br> 采薇比她大了兩三歲,想著她年紀這樣小就沒了兩個夫婿,也跟著紅了眼眶,不由自主摸摸她披散在背后漆黑濃密的青絲,“人死不能復生,小姐請節哀?!?/br> 桃夭楞了一下,心想這個謊話只能這樣圓了,抬起濕漉漉,還掛著淚珠的眼睫,吸了吸鼻子,乖乖應了聲“好”。 * 夜色漸濃。 艙房內的宴席終于散了,赴宴如赴刑的官員們像是得到特赦一樣終于可以走了。 眾人才出艙房,就瞧見甲板上佇立著一身姿挺拔頎長,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 不是太子殿下還是誰? 原本就不踏實的心又像是被人提溜起來,正要上前行禮告退,只見一身形窈窕的女子裊娜行到太子殿下跟前行了一禮。 雖是深夜,可船上卻亮如白晝,有人認出那膚白若雪,美麗妖嬈,正含羞帶怯望著自己太子殿下的女子正是秦淮河的花魁娘子蘇月月。 不知哪個人多吃了兩杯酒的人小聲嘟噥了一聲,“這,這是殿下深夜寂寞,特邀了花魁娘子來談心?” 其他人哪里敢應,猶豫著還該不該上前行禮。若是去,恐怕要打擾太子殿下與人“談心”,萬一遭了記恨,若是不去,誰知道心思難測的太子殿下會不會轉頭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一旁的許鳳洲掃了一眼在場還傻愣愣站著的人,冷冷提醒,“怎么,諸位是想要留下來陪太子殿下賞月?” 許鳳洲是東宮親信,他這樣說,那就是不必行禮的意思,哪里還敢留,忙各自上了自家??吭诋嬼车臑跖翊?,只恨不得船生長了翅膀,趕緊飛上岸才是。 許鳳洲與沈時上了同一條船。 船離了畫舫,劃出幾丈遠,面無表情的沈時一張清雋的臉徹底垮下來,陰惻惻道:“太子殿下好雅興!” 許鳳洲聽出他話語中的譏諷,遲疑,“太子殿下從前并不好此道?!?/br> 他身為伴讀,時常隨侍左右,從未見太子殿下與女子過分親密過。 只是殿下此次失蹤三四個月后回來確實與從前大不相同,他今日瞧見殿下從懷里摸出一女子用的木制發簪,神情極其傷感。 他私底下偷偷問過齊云,殿下失蹤這段時日究竟發生何事,怎么變化如此之大。 可齊云嘴巴嚴得很,只說殿下遇刺后被一農戶人家救了,因為傷了腿的緣故,所以養了幾個月才養好,至于其他的,便是一個字也不肯吐,更加不曾提過什么女子。 他猜想也許是殿下曾遇到什么女子,與之有了露水情緣,那女子送了簪子與他留念。 不過以殿下的為人若真是與一民間女子真有了露水情緣,必定會帶回東宮才是,又怎么會在大半夜召歌姬侍寢? 他雖心有疑惑,可事關太子私德,自然不過多置喙,只斜了沈時一眼,“不如夜卿還是同我說說夜游之事?” 沈時聞言,耳根子有些熱,忙向他作了一輯,苦笑,“我同寧meimei之間真是清清白白,不過是寧meimei眼睛里進了蟲子,覺得疼,我這才幫著吹一吹?!?/br> 許鳳洲這才作罷,直言道:“夜卿與我說句實話,對阿寧到底是個什么心思?”若是無意,自當遠著些。 沈時鄭重道:“自然是男子對于女子的心思?!?/br> 有了他這句直白的話,許鳳洲心底也有了數。 他又忍不住往畫舫望了一眼,見甲板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想來是進艙房去了。 殿下難道真是破了色戒,食髓知味了? * 畫舫內。 蘇月月拿眼角打量著倚坐在床榻之上,生得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一顆心好似要從心臟跳出來。 她是秦淮河的花魁,從來都是她挑客人,沒有客挑她的。 可這樣一個風流人物,就是倒貼她也愿意。 只是她都干站著快一刻鐘了,他竟然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冷白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里的一根木簪,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她今日打扮得不夠美? 還是他喜歡主動的? 她正欲上前,他突然道:“出去領賞吧?!?/br> 蘇月月一臉茫然。 她自進來,一句話還不曾說過呢,不過他威嚴甚重,也不敢多呆,立刻提著曳地的裙裾出去。 人才出艙門,守在外面一俊朗的侍衛驚訝地望著她,“這,這就出來了?” 蘇月月扶了扶鬢邊發髻,“說是叫奴家出來領賞?!?/br> 齊云神色復雜地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叫人將她送走。 人還走遠,他聽見蘇月月道:“生得這般好模樣,竟然是個不行的!” 齊云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吧? 可時間確實有些短…… 這時只聽里面的人冷冷道:“宣許侍從過來?!?/br> * 王家畫舫。 夜已經深了,船上一片寂靜。 許鳳洲與沈時在宴上吃多了兩杯酒,風一吹,頭都有些不大舒服,正要叫人煮些醒酒湯,采薇已經醒酒湯過來。 她微笑,“小姐想著公子今晚必定飲多了酒,說是反正也睡不著,煮了些醒酒湯?!?/br> 沈時見那托盤里竟然擱著兩碗醒酒湯,知曉她定然是將自己也放在心上,眼底不自覺浮現出一抹笑意。 許鳳洲心里也一暖,問:“小姐還沒睡嗎?” 采薇一臉擔憂,“方才小姐正在為已故的姑爺傷心?!?/br> 許鳳洲聞言沉默片刻,吩咐,““去請小姐出來坐坐。順便叫廚房弄些小姐愛吃的,夜里容易克化的東西來?!?/br> 片刻的功夫,穿戴整齊的桃夭到了飯廳。她瞧見沈時也在,甜甜叫了聲“沈二哥哥”。沈時“嗯”了一聲,并未多說什么。 許鳳洲招呼她坐到身旁,“下次莫要親自動手做這種粗活,免得糙了手?!?/br> 桃夭知道他說的醒酒湯,眼睫輕顫,“那哥哥高興嗎?” 許鳳洲見她都這樣了還不忘關心自己,愈發心疼,輕輕嘆了一口氣,“哥哥自然高興?!?/br> 她將這段日子養得白嫩的手伸到他眼前,小臉認真,“既能哄哥哥高興的事兒,又何必在意會不會糙了手。手總歸能養回來,可人卻不一定能時時刻刻都高興?!?/br> 許鳳洲原先還擔心這些年與她生疏了,再加上她又在外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必定要費好些時日才能適應??伤坏m應得極好,年紀小小不曉得從哪里學來的甜言蜜語,三言兩語總能哄得人服服帖帖。 他忍不住道:“阿寧這些哄人的甜言蜜語同誰學來的?” 明艷的少女清澈如水的漆黑眼眸里流露出驚訝,“我這樣誠心誠意的話,怎么就是哄人的甜言蜜語?” “夜卿你瞧瞧,又來了!” 許鳳洲瞧她也不見得為那個感情一般,連個墳都隨意挖一個的“贅婿”有多傷懷,想來只是一時感傷,望向一旁的沈時,別有深意,“若是誰人以后做了她的夫君,恐怕一顆心都要被她哄了去!” 沈時看向神情變得幽怨起來的少女,沒有言語,耳朵卻不自覺紅了。 這時外頭有人來報,說是太子殿下請許侍從過去一敘。 許鳳洲第一反應:殿下這么快就完事兒了? 只是殿下怎么在這種時候召見他…… 許鳳洲按下心下疑慮,交代桃夭早些睡,立刻出了艙房。 途中,他問似乎憋了一肚子話的齊云:“殿下方才不是召了女子侍寢,怎么這樣快?” 齊云心想他又不在屋子怎么會知道,一時又想起那花魁娘子臨走說的話,也有些不肯定殿下究竟行不行…… 還是說覺得不喜歡? 他知道許鳳洲雖未成婚,可家中有一通房十分寶貝,想來對于感情一事應有一定經驗,悄聲問:“一個男子既喜歡一個女子,為何不肯討她回來?” “興許不夠喜歡?!?/br> “可若是日夜惦念呢?” “日夜惦念?”許鳳洲腦海里閃過一女子楚楚可憐的面孔,不由地恨恨道:“興許是憎恨,這世間女子愛慕虛榮,陰險狡詐者眾多!” “憎恨?”齊云搖頭,“絕不可能!”殿下哪里瞧著像是憎恨,只恨不得放在心尖上寵著才是。 他斜了許鳳洲一眼,“如今許侍從meimei也找到了,恐怕很快就可以吃到許侍從的喜酒了?!?/br> 許鳳洲笑而不語。 這便是不想說了。 齊云見狀也沒再同他說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