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230節
明明當年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謝師叔就已經在修真界小有名聲,孤身一人踏遍各洲,歷練無數,留下無數仗義執劍的君子之名。 包括他的佩劍,江湖之人都稱之為“君子劍”……呃,雖然固然也有一小部分看臉的成分在,但從這也可以看出世人對謝輕言的印象和無數美好的贊譽。 幾人又是對著謝師叔一陣感謝……有一說一,他們一群人本來修為就不咋地,此時又靈力耗盡,硬留下來也是給謝師叔添麻煩,還不如乖乖早點回宗門,省得拖謝輕言后腿。 臨走前,謝輕言無意間瞥過其中一人,目光突然一凝,半晌,若無其事:“你那盞蓮燈,倒是有幾分特殊?!?/br> 那名弟子憨憨一笑:“嘿嘿,背后確實有些淵源……是幾年前的一次意外,我在歷練時被江師叔所救,他見我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靈器,便分了一縷靈力注入了蓮燈之中,從此這盞燈便成了克制邪祟魔物的絕頂神器,我將其煉化成了我的本名靈器?!?/br> 他此話一出,其余人瞬間炸開鍋:“……什么?!你怎么不早說?” “江師叔?啊啊啊啊啊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江師叔吧!” “嗚嗚嗚嗚怪不得,從剛剛開始,我就感覺從內到晚都被圣光洗禮了,原來竟然是鳳凰的靈光嗚嗚嗚嗚!” “那個,你能不能再做一次那個,就是那個……” 在大呼小叫哭天搶地嫉妒到眼紅的一群年輕弟子中,謝輕言最初的那縷深沉的目光很快被掩飾得恢復如初,視線從蓮燈收回,思緒卻一瞬間地放空。 啊…… 宴秋。 的確是那個人能做得出來的事。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謝輕言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并且對此深信不疑。 自幼無父無母,遭人欺凌,險些成為村子進貢給魔物的祭品,又在一場并非偶然、吞噬一切的大火中倉皇出逃,成為唯一的幸存者,一路顛沛流離,拜入昆侖。 所以對如今的一切,甚至被世人誦贊為“君子劍”,他心下只有嘲諷的好笑。 ——他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 并不是什么狗屁的天下蒼生,可笑的拯救世人。 他無比清楚。 ……僅僅只是因為那個人。 那個人能為了黎明蒼生幾經生死,也會路遇無助窘迫的后輩時心軟嘆息,分出一縷靈力注入對方的靈器之中。 江宴秋就是這樣的人。 就像陰暗的、只能在夜間出行的怪物,也會為了能靠近仰望渴慕的那道光芒,把自己偽裝成正常人的模樣。 謝輕言時常心想,當初入門試煉時猶豫再三、不愿令他入門的那些昆侖修士,他們的擔心其實是完全正確的。 ……因為他就是一個再徹底不過的怪物。 就像他當初衣衫襤褸、滿身傷痕、面無表情地向倒滿燭油的地面扔下火把一樣——他時常壓抑不住內心那些陰暗又暴虐的想法。 表面言笑晏晏,與人談笑風生,腦海中抑制不住浮現的,卻是將那人周圍趨之若鶩的一群該死的蒼蠅狠狠按進泥水堆里,把那些覬覦骯臟的眼球狠狠踩爆,讓他們再也不能用那樣惡心的眼神看向那個人。 怪物就應該生活在陰溝之中。 他本應該萬劫不復。 但是那人卻朝他伸出了手。 他就像是猝不及防被剝開外衣、剃光皮毛的困獸,一覽無余、倉皇無措地展現在那人面前,被光芒刺得淚流滿面,也忍不住通紅著眼死死看去。 于是一眼萬年。 于是……他開始想學著做一個正常人了。 小心翼翼地收斂好尖銳的利刺,每當那些陰暗的、暴虐的念頭浮現時,就狠狠地掐住掌心,直到那片皮rou血rou模糊。直到后來,那片皮rou麻木到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慢慢地,他好像真的可以偽裝得天衣無縫。 假裝自己不是生來的怪物,假裝自己可以正大光明、肆無忌憚地站在那人身邊。 可是…… 可是啊。 他骯臟的、低賤的、卑微的目光,投射出的,只有那人再圓滿不過的善。 他們是那么的般配,他們站在一起時,那人的眉眼和發梢,都訴說著再明顯不過的笑意與愛意。 ——是那人親手拽著他的手腕,將他從深深的、只一步便踏錯的沼澤中拽起。 他又怎么忍心。 ……親手玷污。 就像戲臺上恩愛的君子與佳人,一曲唱罷,好一對佳偶天成、無比般配的璧人,他坐在臺下微笑鼓掌,欣賞這一出再完滿不過的戲劇。 他雖是“君子劍”,卻并非那人的良人。 一只雨夜的困獸小心翼翼地抖落毛發的泥水,一場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愛慕終止在雨夜——“師叔?謝師叔?你怎么了?” 面前拿著蓮燈的年輕弟子疑惑開口,隨機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謝師叔當年跟江師叔還是同一年入門的同門呢?!?/br> 他露出一個憨厚又羞澀的笑容:“要是、要是哪天您遇上江師叔,能幫我跟他道聲謝嗎?我真的很感激他。當初要不是他,我可能就不是現在的我了。他真的、他真的是我遇見過,最好最好的人?!?/br> 嗯。 謝輕言笑道。 “好啊?!?/br> 他當然知道。 他是他生命中遇見過的,再好不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