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71節
只知道前一秒,還望著案幾上的燭火,困得頻頻點頭,下一秒再睜眼……天光已經大亮了。 江宴秋:“……” 他睡得有些懵,穿著里衣,披頭散發地坐起來。 白衣人昨晚真的沒來。 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半夜蹲守在江宴秋床頭冷冷地看著他,嚇死人不償命了。 他小小地嘆了口氣,心中有些遺憾。 有時候命運和緣分就是這樣,不想看見那人的時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等真有事了又找不著人影了。 江宴秋打著哈欠起床洗漱,他昨晚還做了個噩夢,夢里月姬明張著血盆大口沖他狂笑不止,一口一個小劍修乃大補之物……望月塔也把自己連根拔起,白色大煙囪在后面你追我趕,他逃它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好在這個噩夢并未影響他的睡眠質量,只是對上玄的陰影又多了一層…… .劍道大會進程已到尾聲。 剩余人數是單數,江宴秋手氣挺好,抽中了輪空。 這倒是個極好的機會。 上玄仙山此刻顯得分外空曠,因為人都到比試臺附近了。 倒是很適合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江宴秋就是這么打算的。 昨天有相凝生在,很多事情不便去做,今日他獨身一人,倒是能放得開些。 他準備趁此機會,自己四下調查一番。 遠遠地望見白色煙囪一樣的望月塔,江宴秋腦中不由想起昨日被起瘋狂追趕,拔腿狂奔的場景,瞬間一陣惡寒。 今日再看,只覺得起圣潔祥和的面具下,處處透著波瀾詭譎。 上玄的構造,跟衛星有些相似。 外面星羅棋布地散落著無數白色宮殿,而天空之城的最中央,則是眾星捧月般的上玄宮和望月塔。 上玄宮是歷代已經仙逝的掌門道體保存之處,以及現任掌門的居所。 跟昆侖相對而言自由奔放海納百川的門派規矩不同,上玄弟子修的心法都是同一種心法,還是無情道的一種,要求斬斷七情六欲,內修己身,強調道心的圣潔無暇,所以修到最后人均變成垮著張臉的木頭樁子,至于掌門月姬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天在廣場聽這位皮囊還算年輕英俊的掌門致辭,江宴秋險些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活人。 而相對的,對掌門真人的要求,也是最高的。因此月姬明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望月塔中,虔誠懺悔,以求洗去身體和心靈的污穢。 江宴秋覺得“面壁者”這個稱謂高低得讓給他,羅輯來了都自愧不如。 他并不打算打草驚蛇,因此并未進入望月塔,只是在周圍查看。 腳下是白玉和白色細沙鋪就的道路,在這純白一色的空間中,時間長了,很容易讓人心神恍惚,覺得自己也是那白色巨塔的一部分,或是即將被其吞入腹中的獵物。 即使在劍道大會這種時候,依然有上玄弟子不斷出入望月塔,無論進去時是什么樣子,出來時無一不是面容沉靜,空若無物,簡直比少林還少林。 江宴秋藏匿氣息,無聲無息地跟上其中一人。 那位年輕弟子進去時還跟同伴有說有笑,神采飛揚,短短不到一個時辰過去,出來時儼然像是換了個人,眼神古井無波,嘴角平直的弧度都與月姬明別無二致。 他一言不發,眼神直直地平時前方,眼神中的高光簡直像是ps擦去了一般,腳步幅度都完全一致地向某個方向走去。 江宴秋跟在他身后,越是觀察,越是心驚,腦中的猜測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 這人在望月塔中經歷了什么? 那日識海邊緣蠢蠢欲動、虎視眈眈的巨獸……難道并非偶然出現,也不是只有他一人遇見過嗎? 江宴秋跟了一路,見到這人橫平豎直地走了一路,直到進入一座白色宮殿,才神色凝重地停下腳步。 按他原本的設想,是準備隨機抓取一個倒霉蛋用蜃催眠試試,看看他們這段時日的經歷,以及在望月塔中到底經歷了什么。 但上玄畢竟不是闕城,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還恰逢劍道大會,眾多修士云集,要是被暗處的哪雙眼睛不小心盯上就不妙了。 時機還是不巧。 這處地方離望月塔已經有段距離,頗為人跡罕至,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正準備離開去別處看看,然而每走多遠,就見一道灰影突然竄出來! 江宴秋瞳孔驟縮,正準備抽出鳳鳴,就發現這東西……竟似乎是個人! ……不怪他第一眼看岔,而是這人脊背佝僂,披頭散發,衣衫破破爛爛,幾乎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團,臉上滿是黑漆漆的臟污,幾乎看不出皮rou本來的顏色,只有一雙眼睛閃著瘋癲的光,比起人類,更像失去靈智的野獸! 至于為什么是灰撲撲的一團。 下一秒,江宴秋活似青天化日被澆了個透心涼,心中猛地一寒! ——那分明是白色的上玄校服! 只是由于太久未曾漿洗,又好似在地牢中滾過幾番,被利器撕扯,才變成了現在這副灰撲撲的樣子! 一看見江宴秋,他便“嘿嘿”地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缺了半嘴的牙:“道友,是道友啊,哈哈哈,道友來救我了,哈哈哈哈……我今年年方二八,家在宋清鎮,哈哈哈……我娘呢,你不要我爹,我要我娘哈哈哈哈……” 這些顛三倒四的話語,怎么也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 江宴秋強行按捺心中的驚異,深吸了口氣,盡量語氣平緩地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何人嗎?這里是哪里嗎?為何會落得現在這般樣子?” 可那瘋子只會吃吃地瘋笑,半點聽不懂人話一般,嘴里還叼著一縷亂發,吐字更加含糊不清了。 “好大的仙山……嘿嘿嘿……最喜歡師尊了哈哈哈哈……明天就到你們啦……不要水……我不要水……” 他直勾勾地盯著江宴秋,又是拍手又是瘋笑,笑得一頭蓬亂臟污的發絲都微微顫抖:“我的腦子……被月亮吃掉啦……” 艷陽高照,烈日高懸,江宴秋卻如墜冰窖。 月亮……什么意思。 他正要上前把那人扶起來,尋一處僻靜之地,看看能不能灌點靈丹妙藥治治腦子再問個清楚,就聽到一陣平穩的腳步傳來。 是一眾白衣校服的上玄弟子。 江宴秋眼神暗了暗。 這下……就有點難辦了。 為首那人見到眼前這副堪稱荒謬的場景,表情也無甚波動:“這位是昆侖的道友吧,實在抱歉,讓您見笑了,我們這就處理?!?/br> 江宴秋不動聲色的攔了攔,將那灰撲撲的瘋子擋在身后:“請問這位貴派的道友是怎么回事,怎會落到這副樣子?我與他一見如故,有些放心不下?!?/br> ……神特么一見如故。 他這是睜著眼說瞎話倒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然而,為首的上玄弟子似乎并無不滿,甚至表情也一動未動,依舊冷淡道:“這位道友受魔氣污染,走火入魔,舉止瘋癲,妄圖殘害同門,但掌門真人念在其未有大錯,不宜重罰,因此只是將其拘束在望月塔地底的地牢中收容,是我們的人看管不力,才被他逃了出來?!?/br> 這套說辭倒是天衣無縫。 搬出走火入魔和殘害同門的旗子,也是在警告江宴秋這個外人少管閑事。 江宴秋沉默片刻,像是絲毫未覺,毫無芥蒂地笑道:“原來是這樣,知道我這位一見如故的道友被貴派妥善安置,悉心照料,我就放心了?!?/br> 無論底下怎么暗波洶涌,面子上的和諧倒是做足了。 為首那位上玄弟子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將人帶走,恕不奉陪了?!?/br> 那瘋子被一左一右地抄住手臂架起來,也毫不反抗,像攤爛泥似的不住嘿嘿傻笑,說些誰也聽不懂的瘋話。 江宴秋留在原地,看著這群人不斷走遠,直至消失在望月塔底,不見了蹤影。 .是夜。 寂靜的夜色中,漆黑的望月塔靜靜佇立。 突然,入口處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不過那動靜極其微小,轉瞬即逝,還未來得及引起旁人察覺,就像是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見了。 月光下的望月塔重歸平靜。 一道青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塔底。 原來這白塔的下面……還真別有洞天。 沿著樓梯的暗道蜿蜒而下,江宴秋在黑暗中漸漸適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從這空曠的回音來看,地底怕是比地面上占地還要廣闊。 但說地底似乎也不太對……畢竟他們現在整個都是懸浮在半空的。 江宴秋深深嘆了一口氣,并未自己點上了一根蠟燭。 說好的只是參加完劍道大會就潤的呢! 下午辛辛苦苦比完劍!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要來這種地方! 他是真的巴不得比完大會火速回家。 ……然而。 白日里那人瘋瘋癲癲的笑容和話語,總是不經意間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叫人心神不寧,無法放著不管。 因此那瘋子被拖走之前,江宴秋擋在前面跟上玄那幫人一本正經溝通的同時,反手在他身上悄悄灑了些尋蹤香的粉末。 這東西無色無味,只有持有配套的藥粉,才能聞到那股若隱若現的香氣。 循著這股味道,他才能在黑暗又廣闊的地底七拐八繞,找到白天那人。 沿著黑暗的石壁抹黑往里,不知走了多久,他正準備掏出一顆夜明珠,看看周圍的環境。 突然,一股氣流在耳旁脖頸拂過,江宴秋寒毛瞬間豎起,下意識地退開一大步! 難道被發現了嗎! 夜明珠幽暗的微光下,一張滿是臟污的臉孔映入他的眼簾。 ——那人剛剛,竟就在離他不到一尺之處! 所以那股氣流,其實是他的吐息! 想到這里,江宴秋頭皮一陣發麻。 夜明珠照亮了眼前未知的黑暗。 ……原來他們之間,還是隔著一道木質的柵欄的。 江宴秋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