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13節
江宴秋卻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覺。 他凝神看著強打精神與旁人周旋的鸝妃,目光一眨不眨。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旁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禁笑道:“江仙師覺得不用驚訝,十七弟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炸,還以為旁人都像從前一樣順著他呢,這次算是踢上鐵板了?!?/br> 江宴秋:“……” 他倒也不是在想這件事。 對方滔滔不絕,低聲道:“為人天子,最擅長的便是制衡之術,十七弟和這位新近得寵、風光無限的鸝妃,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連家勢大,妄想外戚干權,這是父皇最不能容忍之事?!?/br> ……不是,你這樣當著外人的面分析你親爹分析得頭頭是道的,這樣真的好么…… 江宴秋狀似不經意地輕笑一聲:“竟還有這種說法,在下受教了?!?/br> 對面被江宴秋這么一夸,瞬間飄飄然,不知今夕何夕,再接再厲道:“要我說,這鸝妃也是肚皮爭氣,父皇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懷上龍子。這后宮都已經許久沒動靜了,大哥過兩年都快抱上孫子了,沒想到父皇還能為我們添上一位新皇弟,真是老當益壯啊?!?/br> “……” 電光火石間,江宴秋猛然意識到什么。 ——他終于發現,心中隱約覺得不對勁之事了。 五皇子此前從未有過子嗣,喬夫人懷上的這是頭一個,所以當太醫診斷出不尋常時,才會大為震怒。 昭武帝這都六十大壽了,后宮許久未添新人,還能雄風不倒,讓年輕的鸝妃娘娘懷上身孕。 ……當真這么巧嗎? 還是說闕城的風水格外養人,專治不孕不育? 一旦意識到這點,他立即凝神斂氣,用靈識觀察鸝妃的肚子。 ……隱隱有一顧陌生而幼小的生氣,心臟微弱卻有力地跳動,努力從母體汲取營養。 就是一個正在孕育中的胎兒,看似沒有任何異常。 月上中天,壽宴也已到尾聲。昭武帝年事已高,被太監攙扶著先行回寢宮休息了。 賓客散盡,喧囂熱鬧的御花園冷清了許多。 四下無人。 一個時辰前就借故離席的江宴秋,此時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他微微嘆口氣。 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自己打消心底那抹疑慮。 這下真要夜訪皇宮了。! 第77章 皇宮空曠寂寥,除了間或幾聲烏鴉嘶啞的鳴叫,四周寂靜無聲。此刻月輝被烏云掩蓋,放眼望去,樹木假山的影子全都黑漆漆的,枝葉在冷風中輕晃。 還怪滲人的。 江宴秋心道,天知道我怎么認識路的。 還得是南瀾秘境那次,在蜃制造的第二道幻境中狼狽狂奔,在偌大皇宮找出口的悲慘經歷。 幾個呼吸間,他們便來到了鸝妃如今居住的寢宮。 鸝妃正在沉睡,呼吸輕柔緩慢。 她面容素凈,夜里卸去濃妝之后,看著不似白日里那般充滿攻擊性了,甚至讓人感覺實際年齡還要更小一些。 這時候,就要派出他的老朋友了。 江宴秋揪出蜃,輕聲道:“又要麻煩你了?!?/br> 小貝殼晃動小觸角,碰了碰他的手。 因為得要暴露蜃的存在,他實在不知道怎么跟郁慈解釋,干脆等人睡下后,自己偷偷潛入了皇宮。 繚繞的輕煙中,現實與幻境的界限變得不再分明,雕花木床、矮榻、月牙凳……屋內的景物漸漸模糊虛幻。 他們所處的位置陡然一變。 日光大亮。 這是鸝妃的夢境。 .“真能干?!苯缜锟涞?。 蜃晃了晃觸角跟他擊掌。 這算是蜃的另一個法門,說是夢境,其實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幻陣。只是像鸝妃這類凡人,是無法意識到自己處在幻陣之中的。而江宴秋則是出于旁觀者的視角,像是隱形人一般,既無法觸碰到任何事物,也不能改變夢境主人的行為。 此地除了是白日,屋內的陳設布置,甚至角落那株蝴蝶蘭,都跟現實世界中一模一樣。 鸝妃正對著銅鏡描眉。 鏡中人一襲淺綠長裙,鳳簪的流蘇輕搖,一點朱唇嬌艷逼人,儼然又是盛宴上那個咄咄逼人的鸝妃娘娘了。 “娘娘你看,這是皇上新賞下來的鐲子,真好看!” 丫鬟年紀不大,手里捧著雕花木盒,紅絲絨布上赫然躺著一枚成色極好、水頭很足的翡翠手鐲。 她開心道:“前天皇上才下圣旨,讓咱們搬進這長樂宮,今日又派人賜了鐲子,皇上是真寵咱們娘娘,娘娘苦盡甘來,以后全是好日子咯?!?/br> 她興高采烈,臉色還帶著稚氣,語氣雖是恭維,卻十分親昵,看樣子是鸝妃身邊的老人了。 鸝妃神色淡淡,只看了那鐲子一眼,便命人收起來了:“就你嘚瑟?!?/br> 小丫鬟也不害怕,反而哼道:“可不是嘛,我都替娘娘好好出了口惡氣。從前連貴妃怎么對我們的,我可都替娘娘記得清清楚楚呢。蒼天有眼,氣焰那么盛,現在不還是病得形銷骨立,被皇上趕去行宮了?!?/br> “不要再提這事了?!丙Z妃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將眉筆放回了妝奩盒中。 “她除了脾氣大,也沒怎么過我。同樣,我能有今天,也不是因為絆倒了她?!?/br> 小丫鬟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 鸝妃心中卻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悵。 她自然知道,連貴妃失勢,是更深層次的政治博弈的結果。而自己入主這長樂宮,除了意外有了身孕,昭武帝龍顏大怒的緣故,至于其他,未嘗不是為了轉移連家的仇恨。 這位子,乃至這富貴華麗的寢宮,都是活耙子、是困住鳥雀的籠子。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細瘦的腰肢隆起圓潤的一截弧度,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是她在這偌大的皇宮唯一的籌碼。 其實就連鸝妃自己,也對那晚過后懷上之事很是吃驚。 她看著自己的小腹,不禁露出一絲很淺淡的笑容。 有了這個孩子,她與這人間的聯系就更緊密了一些,這吃人不眨眼的深宮,也多了份血濃于水的羈絆。 想到這里,她出聲問道:“今日是初幾了?” 雖然皇宮內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出宮,但太后信佛,每年的二月十八,破例應允她們出宮,去定慧寺上香。 這也是一年到頭,鸝妃最期盼的日子。 倒不是信佛,主要是想出宮。 小丫鬟算算日子:“今日初九,還有十天了娘娘?!?/br> 于是鸝妃矜持地一點頭,轉而對著銅鏡,開始研究新的妝面。 .夢境中,時間流逝得有些混亂,江宴秋作為局外人、旁觀者,也不能快進或跳過,只得老老實實看了好幾天鸝妃的日常起居。 大部分時候都是攬鏡自賞,或是走動走動,跟后宮里其他姐妹說說話。 鸝妃如今可是炙手可熱的新貴,一朝得寵懷上龍種,往日里那些小姐妹笑容便真心多了,偶爾也有宮里的老人,不輕不重地刺他幾句,也被鸝妃三言兩語懟了回去。 她倒是不肯吃虧的性子,不過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宮,也未必是件壞事。 昭武帝偶爾也來,但次數不多,跟鸝妃也沒什么好聊的,頂多問問最近缺不缺什么,有什么想要的,飯菜可還合胃口。 鸝妃嬌媚萬千,回答得十分柔順,這樣年輕的美人,昭武帝看了也心情大好。但鸝妃有身孕在身,也不方便過夜,通常用頓晚膳,皇帝也便回去了。 他前腳剛走,鸝妃溫柔的笑容便瞬間消失。 速度堪稱變臉。 只有掐著日歷算出宮日期的時候,她才有點真心實意的笑容。 …… 鸝妃夢境中的日常都是些零碎的記憶和片段,日子順風順水,沒有什么波折,也沒見過什么形跡可疑之人。 每日都是些固定的瑣事,澆澆花,畫畫眉,偶爾跟姐妹們喝茶聊天,應付應付皇帝。 就連江宴秋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先前多慮了。 老皇帝這個年紀喜添新皇子,好像也不能說明什么。 皇宮可比五皇子金屋藏嬌的別院森嚴多了,尤其是后宮的嬪妃,能見到的男性,不是皇帝就是太監,壓根沒有接觸外人的機會。 說不定昭武帝確實寶刀未老(……) 江宴秋眼睜睜看著對方重復著日復一日的生活,無聊得頭上快長草。 因此,當鸝妃某日突然跟著一群人出宮時,江宴秋立即精神抖擻,把昏昏欲睡的蜃也拍醒了。 好家伙。 看來這件事在鸝妃潛意識里,還是挺深刻的。 飄在鸝妃身后,看著皇城在背后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疑惑漸漸在江宴秋心中升騰起。 ……這馬車前往的,不是郊外定慧寺的方向嗎? .先前鸝妃并未提到要去何處,下人們更加不會過問,江宴秋又看不到夢境主人的心理活動,自然也對目的地無從得知。 懷著這樣的疑惑,馬車越是駛近,他心中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