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40節
“他只是我未來孩子的爹?!?/br> ? 不是? 這些話每一個字她都認識。 怎么合在一起,就有點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不是相公, 卻是未來孩子的爹? !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一對見不得光的野鴛鴦! 女掌柜立即腦補出了場錯綜復雜、陰差陽錯、愛恨交加、牽扯了男女雙方親友相互撕扯……雜糅了各種狗血元素的癡男怨女的愛情故事。 成衣店前的紗幔宮燈隨風微微飄動。 女掌柜回想起那對男女站在宮燈下, 郎情妾意, 眉眼含情,極其登對的模樣, 不由得捂著胸口, 感慨了句, “世上有情人,磨難就是多??!” 揚州城,馮府,西北處的廡房。 此房甚為簡陋,窗紙早就泛黃發脆,蕭瑟的寒風竄入屋內,將屋頂結得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吹得顫了顫,揚起了屋中厚重的灰塵。 西南一角摞著密密麻麻的木材與稻草, 散發出潮濕難聞的腐朽氣味。 地上有個不過五十公分寬,用稻草淺淺鋪了的席鋪, 上頭躺了個手腳蜷縮成一團,相貌甚為端方的女子,身上僅僅蓋了半張破舊不堪的薄被。 女子瞧著甚為虛弱, 臉上一絲血色也無,眉尖緊蹙, 唇瓣發白, 正被早晚的倒春寒凍得瑟瑟發抖。 此時門口傳來輕微開合聲, 一個丫鬟裝扮的婢女小心翼翼, 躡手躡腳踏進了屋內,望見女子的瞬間,兩行熱淚就流了下來。 被看管了許久,才終于肆機逃出來的翠湖,快步行至女子身前,低聲嗚咽出聲,喚道, “二小姐…嗚嗚……那些殺千刀的,竟真敢不給你飯吃!” 自從那日,懷胎有孕的鶯兒,被阮麗云推倒跌落在地瞬間落紅之后,整個馮家都炸開了鍋! 鶯兒肚子里頭懷著的,可是馮家日盼夜盼的男胎!若真有個意外,那可如何得了?! 馮得才聞言后勃然大怒,立馬從縣衙下值,先是命人請了大夫上門。 又怒氣沖沖扭頭去了馮家祠堂,瞧見正跪在馮氏列祖列宗排位前的阮麗云,只覺氣不打一出來,抬腿就朝她胸口狠狠踢了一腳,破口大罵了一通… “若是鶯兒肚中的這一胎有恙,我要你抵命!” 經大夫診斷,鶯兒雖不至于落胎,可到底傷了元氣,要好好臥床休養,方能順利產子。 原本是能得個健康男胎的,可經過這一遭,胎兒或有可能患上天生不足之癥。 鶯兒豈能善罷甘休?醒后扯著馮得才的袖角,差點就又要哭暈過去,聲聲控訴著絕不能讓阮麗云這魁首好過! 于是,阮麗云就被關押進了這間柴房之中。 連她身周伺候的仆婢們,都打的打,賣的賣,僅留下了那幾個照顧舒姐兒的,可也行動受限被人嚴加看管了起來。 馮方氏更是放言:只要鶯兒一日不消氣,便一日不給用膳! 整整三天了,阮麗云除了每日的半碗水,什么都沒有再吃過。 翠湖哭著將虛弱的阮麗云從草席上攙扶了起來,然后從懷中掏出來半個白面饅頭來,一面掰成小塊往阮麗云嘴中遞,一面淚流滿面哭說, “小姐千萬要撐住,我定會想法子,將消息傳回阮家。 若是三小姐知道了,定會來馮府幫您討個公道的!” 阮麗云顫了顫眼睫,眸光中一絲光亮也沒有,她機械性地張開蒼白的唇瓣,將饅頭含在舌腔中卻有些嚼咽不下去。 她搖了搖頭,蒼白無力地笑笑,用微弱的聲音道, “無用的?!?/br> “那賤人既能設計構陷將我關在此處,一米一粥都不給,定是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定不會讓你輕易走出馮家的大門。 說不定……連棺墩都準備好了,就等我咽氣之后,隨意尋個借口下葬了?!?/br> 翠湖聽了這些話,只覺得心頭大慟,愈發悲痛不已,緊攬著阮麗云哭成了淚人, “不會的!不會的小姐! 哪怕舍了這條命不要,我也定會將消息遞出去的!” 阮麗云定定望著由窗櫞出漏進來的那點光斑,眸光虛無縹緲,后來隱現出一絲決然來,虛弱道, “你莫怕,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只是苦了我的舒姐兒……”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 此時門口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哐啷一聲,柴房的門被人猛力推開,二人抬眼望去…… 鶯兒帶了抹額,氣勢洶洶,在眾多仆婢的簇擁下踏入了柴房。 她一眼就瞧見了翠湖手中的饅頭,眸光驟緊,大喝一聲道, “此女蓄意謀害馮家子嗣,你這賤婢竟敢違抗家主之令,偷偷給她送吃的?!” “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打十五大扳!” 一聲令下,好幾個目露兇光的仆婦們踏入柴房,將相互依偎著的兩主仆用蠻力分開,將翠湖拖拽了下去。 “小姐!小姐!” “翠湖!” 阮麗云奮力想要護住翠湖,可那好幾日都沒吃過東西的嬌弱身軀,哪里攔得住眼前這些做慣了農務的粗使仆婦? 只能被迫感受著翠湖的衣擺觸感,由指尖一點點消失。 阮麗云被跌落在草席上,滿眼血紅,帶著恨意朝鶯兒惡狠狠盯去, “十五板子!這是要讓翠湖落得個半身不遂么? 有何事你可以沖著我一個人來,何苦要波及旁人?!” “十五大板已是寬宥了!” 鶯兒唇角一勾,居高臨下望著阮麗云,眸光閃著寒光,冷笑了一聲, “若不是得才顧忌著舒姐兒尚且年幼,擔心生母乍然不見了人影,連熟悉的婢女都一個未見,一時適應不了,哭鬧不休。 否則你以為那賤婢還能活到現在么?” ??! 果然! 鶯兒竟果然存了想要殺人滅口的心思! 能猜到是一回事,如今被證實,那又是另一回事。 巨大的恐慌感迎面撲來,使得阮麗云的臉白了又白,渾身止不住地打顫,她知道事已至此,現在才察覺到,委實有些太晚了。 可求生的本能,還是讓阮麗云緊著嗓子道, “你不就是想要嫁給馮得才做正妻么? 你放了我,我定同他和離,成全你們?!?/br> “你愿與他和離,那你可問過馮得才,他愿與你和離么? 你覺得他愿意舍棄每年從阮家商行中撈的油水、得的富貴么?” 鶯兒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語調幽幽帶著神寒, “所以啊…jiejie……和離不了,你唯有一死?!?/br> “我聽聞玲瓏娘子向來是很疼愛她這個侄女的,你死了之后,舒姐兒那個姨娘定是會愈發疼惜,馮家每年由阮家商行中獲得的好處,想必只會多,不會少!” 阮麗云的瞳孔因過于震驚,而逐漸擴大,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罵道, “你卑鄙無恥!陰險狡詐!” 鶯兒道也不生氣,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輕撫了撫肚子,唇角上揚,似是唏噓,似是感嘆道, “我這般出身的人,若不陰險狡詐些,哪兒能得來今日的好日子呢?” “我實話同你說,當初若不是馮得才會允諾我做妻,你以為我會舍棄那么多兒郎,跟了他這么個平庸之輩么?” “可誰知,他說的妻,竟是平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聽聽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鶯兒尖利的笑聲飄蕩在柴房中。 垂眸淡漠地望著草席上的女人,仿佛像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 “其實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實在是應該感謝你那個好meimei的! 馮得才原本對你也并非全無余情,可誰知你那個meimei,聞名全揚州的玲瓏娘子,與劉成濟退婚退得那般難看,讓劉家成了整個揚州的笑話…… 當朝探花豈是那般好得罪的? 揚州城的官員上全都上趕子巴結,豈會對馮得才這個玲瓏娘子的姐夫有什么好臉色?連累他辦差時遭了上峰好一番針對…… 他得了阮家商行的銀子,自然不敢去尋玲瓏娘子的麻煩,只能將氣撒在了你身上,對你感情愈發淡漠,我才能乘虛而入,一朝懷胎?!?/br> 凌亂臟污的草席之上,阮麗云在氣急之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面色慘白如紙暗淡無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鶯兒覷著她這幅大受打擊的模樣,干脆抬起指尖,連抹額都摘了下來,連裝都不愿再裝下去,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這胎確實安然無???恙,不過是借著摔跤假意構陷罷了。 若不將你拉下馬來,莫非我要泛著惡心吃著碗夾生的話,當這什么勞什子可笑的平妻么?” “可你就算說出去,有誰會信呢? 如今整個馮家都沒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從上到下全都被我籠絡,等約莫再過上半旬,此事的風頭過了,一碗穿腸爛毒的毒藥,就會被人灌至你嘴中?!?/br> “你放心,舒姐兒是個金疙瘩,今后我這個嫡母會好好照看的。 可惜吶,她年歲尚小,阮家送來的那些銀錢,自然是要由我這個嫡母替她好好保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