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9節
她此時正是心氣不順,也顧不了什么貴客不貴客的,只抓過男人遞來的巾帕,胡亂擦拭了幾把眼淚,又嗚咽質問道, “你方才是不是在嘲笑我?笑我果然為他人做了嫁衣?笑我竟然為了這種男人委屈求全?忍氣吞聲?要債都要得那么憋屈,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 李渚霖沒有計較她氣頭上的質問,反而這句報復之語,倒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女子若是遇上挫折,大多都太過善于自省。 下意識總會反思是自己在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對,是不是不夠賢良淑德……他的母親、姐妹都是如此。 這樣的女子不是不好,而是謹小慎微太過,活得太累,反而不如眼前的女子有韌勁生機。 李渚霖挑了挑眉,倒生了幾分好奇,淡聲問道,“哦?不知東家要如何施計還擊呢?” 這一問,倒將阮瓏玲問愣住了。 她連哭都忘了哭,懵然抬頭望著李渚霖,眼睛紅腫了老高,就像一只在叢林中迷路了的小兔,眸光的的悲感已消散了不少。 是,她忘了。 揚州好不容易出了個前途無量的探花,上到巡撫下到兵卒,無一不想要巴結討好,她一屆商女,有錢無勢,若要對劉成濟造成什么實質性影響,無疑于蚍蜉撼樹。 光憑阮玲瓏的這股子心勁兒,李渚霖倒不介意為她指條明路, “高中的舉子們接受朝堂派官之前,國子監都會有個考校期,為期三月,若此期間遭了言官彈劾,輕則前程受阻,重則免官?!?/br> “阮東家,我如此說,你可明白了?” 阮瓏玲醍醐灌頂,眸光恢復了些晶亮,她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二人正說話間,墻角傳來一陣叮鈴桄榔破碎之聲,原是風雨越來愈大,將西南處的十數塊瓦磚吹落掀翻,暴雨乘虛而入。 如何報復劉成濟,那得是后事。 現下令人心焦的,是若雨再大,桃塢得塌,不能再呆下去了。 阮瓏玲抹了眼淚站起身來,強打起精神來朝李渚霖道, “內間貴妃榻邊的置物架內,還掛了把備用的小傘,你去取了來?!?/br> 疾風暴雨中,阮玉梅正火急火燎地帶著丫鬟,往桃塢的方向艱難前行。 她鞋襪都已經濕透了,羸弱的身影被狂風吹得東斜西歪,多虧了小紅在旁邊攙扶,才能勉強冒風前行。 “小姐,您自小身子就不好,送傘這事兒交給下人辦就行了,何苦在這樣的鬼天氣執意自己專門跑一趟?” 小紅的勸諫聲被風吹散在了空中,阮玉梅依舊不顧勸阻,將額間的雨水擦了擦,繼續冒雨前行。 這場春雨來得又急又快,下人們要不就忙著搬挪院中養著的名貴花草,要不就都被天下樓中的貴客差遣去了…… 其實最主要的,是阮玉梅想要給劉成濟一個好印象。 以前,繞是劉成濟與阮瓏玲自小定親,可劉家給阮家找了不少麻煩,阮玉梅從心底里并不想與這未來姐夫多親近…… 可人家現在已經魚躍龍門,變成探花郎了,而且劉成濟與三姐的婚事近在眼前,也算得上是家人,就算為了以后更好相處,她也也要更乖順些才好。 “小姐!咱們不用去了!桃塢有傘呢!你瞧,他們回來了!” 阮玉梅從油紙傘抬頭,順著小紅的指尖望去…… 從天而降的急雨幾乎連成了線,猶如在眼前遮了面雨幕,滿山的桃樹都被狂風吹得歪斜,樹葉被刮得噗噗作響… 烏云蓋日,天色昏沉,斜陽被逼壓在桃林的山后,映射出一片橙紅絢爛的余輝。 在黑紅暈染交界處,風雨飄搖中,蜿蜒曲折的桃徑深處,乍然出現了一把淺黃色的油紙傘。 傘下遮了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長挺拔,女子裊娜多姿,緩步前行,宛若從天降下的謫仙。 只是這仙氣未冒多久…… 女子腳底乍然踉蹌了一下,險些就要摔倒,多虧了男子伸出手臂攬住了女子的腰肢,她才能險險站穩。 二人擠在一把傘下,盡顯親昵。 雨勢太大,阮玉梅根本沒辦法看清楚二人的面容,卻還能辨認出jiejie的身形,那撐傘的男人,便必定是劉成濟無疑了。 阮玉梅遙遙望過去,只見男人手中的雨傘,斜斜朝將身側的jiejie罩住,而他寬闊的肩膀,大半都露在了暴雨之中。 jiejie確是找了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 直到這一刻,阮玉梅才真心實意認可了這門婚事。 阮玉梅心中甚是歡喜,立即撐傘迎了上去,高抬起手臂大聲呼喊道, “jiejie!姐夫!梅兒給你們送傘來了!” 姐夫好,姐夫棒,今天是為姐夫打call的一天! 梅兒:你們兩個這門婚事,我這個meimei同意了! 感謝小天使們的等待,下一章周三午夜更。 比心。 第8章 阮麗云原本是在遠離揚州幾十里的莊子上查帳,乍然聽聞了劉成濟高中探花的消息,高興得不如如何是好! 三妹終是苦盡甘來,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阮麗云立即命人套馬趕車,著急忙慌往揚州趕,這一路上都在想著請帖要如何下,吉時要如何選,喜宴要如何備…… 可等她回了娘家,剛下車,迎上前來的阮玉梅,便淚眼漣漣給了她當頭一棒, “二姐,這門婚事不成了,劉成濟竟要退婚?!?/br> 阮麗云還未來得及反應,阮玉梅緊接著又帶著哭腔道一句, “三姐病倒了,已病了整整三日,一步也未踏出過煙霏閣?!?/br> “什么?!” 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阮麗玲驚怒之余,挽著阮玉梅的手,邁上臺階,腳步匆匆往家中走。 阮玉梅步子不停,啜泣著將暴雨那日的事情,全都說給了阮麗玲聽。 “……后來二人走近了,我才瞧真切給三姐撐傘的男子不是???劉成濟,便張嘴問了一句,成濟哥哥去哪兒了?” 她又回想起阮玲瓏那日的神色,眸光黯淡無比,面色慘白如紙,雙眼還腫了老高,整個人就像失了魂。 “三姐喃喃低聲道了一句,說她與劉成濟的婚事,不成了?!?/br> “后來…后來不知是悲痛之下入了心魔,還是受了風寒,就一直病到了現在?!?/br> ! 只怕不好!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三妹性子倔犟,無論是人還是事,只要認定了都絕不撒手。 這些年來,追求她的郎君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世家大族的權貴公子,可她一顆心都撲在劉成濟身上,從未動搖過。 誰知這門婚事到頭來竟成不了了? 滿腔情意付之東流!誰能不傷心?誰能不難過?更何況是阮瓏玲這等剛強易折之人! 若是真想不開了,那該如何是好? 阮麗云越想越覺得后怕,立即提起裙擺,就朝煙霏閣狂奔而去。 誰知還沒走到煙霏閣,遠處跑來個婢女,氣喘吁吁稟告道, “二姑娘前腳才回來,劉成濟后腳便到了,在門口嚷著吵著要見東家一面,東家得了門房的稟報,已經朝前廳去了!” 那猢猻竟還有膽子來?! 他還來做什么?!是嫌害三妹害得不夠苦么? 兩姐妹頃刻扭身,轉了腳步急步朝前廳奔去。 * 前廳。 劉成濟并未坐下,而是焦躁地在廳上來回踱步,不斷抬頭朝門口望去… 終于,從廳堂門口緩步走上來個貌美無雙的女子。 她好似沒來得及裝扮,著了身淺黃常服,發髻簡單綰起,垂落的青絲只用一根雪白的銀綢虛虛系著…… 可越是如此,越顯得她風華絕代。 饒是唇色淺白,略帶病容,也依舊難掩一身芳華,若拂柳病弱西施在世。 見阮瓏玲病了,劉成濟心疼一瞬,可事已至此,若再出言撫慰,倒顯得拖泥帶水,不夠果決。 所以他并未再說什么,而是從袖口抽出一張切結書,放在了案桌之上。 “切結書需雙方簽字畫押方能生效,你今日便將手印按上,以后你我二人便再無瓜葛?!?/br> 阮瓏玲原以為,她已能如常應對劉成濟了,可他如寒冰般的語氣扎來,還是使得她胸口一痛。 可她越是傷心難過,越是不能讓他看出分毫。 就像現在,他越是急不可耐,她便越要顯得從容不迫。 阮瓏玲強撐著病體,不疾不徐緩步坐在了前廳主位的官帽椅上,略帶著戲謔道, “阿濟怎么這般著急與我劃清界限?你我之間,又豈是一紙切結書就能徹底了結的?” 阮瓏玲略抬了抬指尖,阿杏心領神會,從后堂端上來個近三米的賬單。 賬單甚長,由四五個婢女捧在手中一一攤開,直接圍著偌大的前廳繞了一圈,瞧著很是壯觀。 “這份賬單,是我多年來在你身上花費的銀錢,還有你劉家從我阮家得的種種好處,我算了整整三天才算出來,連本帶利,總共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兩四文錢?!?/br> “只要你將銀錢還了,我便立即在切結書上簽字畫押,從今以后永不讓你有后顧之憂,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