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笑了，在剛才剩下的四個字上各加了一筆，然后拖過桌上的白紙，墊在上面。

    “所有的解謎都是從觀察開始的?！彼钢敃r從煙紙中抄下的九句話：“觀察一下，這幾句話，你能發現它們有什么共同點”

    “這些話都很腦殘？”秦敖試探著說。

    “還有呢？”

    “每句話前面都有數字，和破折號？”秦敖頓了頓，“這是破折號吧？”

    “是的，繼續?！?/br>
    秦敖遲疑了一陣：“難道前面的數字，和后面的字數有內在聯系？”

    “不排除這個可能?！?/br>
    林晚星邊說，邊把每句雞湯前面的序號，和雞湯的字數寫成兩排數字。

    秦敖看了兩遍，不由感慨：“這也太復雜了吧！”

    “是啊，太復雜了?！绷滞硇浅烈?。

    秦敖狐疑地看她一眼：“所以你是不是，還沒解出來？”

    “哈，被你發現了?！绷滞硇寝涡α讼?。

    “呵呵?！鼻匕嚼湫?。

    “不過……”林晚星抬起頭。

    傍晚，日光西斜，照得整個器材室熱烘烘的。

    “如果這確定是一個謎題，那出題人當然希望你們能解開來。所以，它一定不會太難?！彼f。

    門口，陳江河抱著足球，一臉嚴肅。

    少年眉眼冷峻，頭頂發茬里冒著汗，陽光下閃閃發亮。

    他臂彎處夾著足球，停了一會兒，才進門。

    足球是他上午借走的，雖然林晚星很清楚陳江河現在很不愿意出現在她面前。但因為“無論多晚都要還球”的約定，他還是來了。

    男生看上去有點緊繃，也沒打招呼，他先把足球放回籃筐，再走回她的辦公桌前。

    秦敖的視線隨著陳江河打了兩個來回。

    林晚星沒有說話，打開“借還冊”，讓陳江河簽名。

    男生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筆，看了她一眼。

    林晚星收回借還冊、合起，低頭在解題的草稿紙上寫了兩筆，還是沒說話。

    陳江河眉頭皺起，往門口走了幾步。

    突然，他停住腳步，回頭說：“我周日不會去的?！?/br>
    “啊，我知道了，謝謝?！绷滞硇钦f。

    “謝什么？”

    “謝謝你能來特地提醒我，我要完成周末的工作，會遇到困難?！?/br>
    陳江河一時語塞，停了會兒，他才說，“反正我不會去，你隨便找個人?！?/br>
    “我查過了，青超聯賽必須注冊球員參加，學校已經提交過報名表，沒辦法隨便找?！?/br>
    陳江河眉頭皺得更緊，眉心像小老頭似的擠出了川字紋。

    林晚星寬慰他：“沒關系，不想去就不去，不用糾結?！?/br>
    陳江河抬頭，很意外，也有些茫然。

    林晚星覺得男生的反應有點可愛：“還不走？是想讓我強迫你去踢比賽，這樣你就可以順水推舟答應我的請求？”

    陳江河：“……”

    少年人被將了一軍，立刻扭頭就走。

    林晚星也沒留他。

    “老師，你故意趕陳狗走？”

    “哪來的故意？”

    “很像欲擒故縱?！鼻匕秸f。

    “成語用得不錯?！?/br>
    聽到這話，陳江河背景僵硬，頓住腳步，進退不得。

    “你看，我沒有逼你們一定要參加比賽，是因為去或者不去，都是你們的自由?！?/br>
    第10章 解謎

    天已經漸漸黑了，教學樓亮起燈。

    cao場上有晚飯結束的學生，相約散步。

    器材室里更顯昏暗，學生們沒有說話，林晚星站起來，打開燈。

    啪地一聲輕響。

    日光燈管閃爍，整個小倉庫都明亮起來。

    秦敖才回神：“我們哪來的自由？”

    林晚星：“這是個復雜的問題，你確定想聽？”

    大概她的回答聽上去很敷衍，秦敖瞥開視線。

    “你對我們去不去無所謂吧，你只對這個感興趣?！?/br>
    他敲了敲桌上的謎題。

    林晚星凝視著學生的面容，最后轉了圈筆，沒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

    紙上還是那些雞湯。

    什么“自由翱翔”或者“人當自強”，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刻意為之，但所有刻意背后顯然有這樣的東西。

    林晚星雙手交疊，抬頭：“你們不感興趣嗎，是誰把這些東西塞給你們？”

    “我無所謂?！鼻匕秸f。

    “這樣……”林晚星頓了頓，“那我是不是也不用把我剛才的發現告訴你？”

    門口站了會兒的陳江河同學，終于轉身：“你又發現了什么？”

    林晚星沒再逗他們，而是握住筆，在紙上畫了一條直線。

    她看了眼秦敖：“你剛才說，每句話的字數，和標題符號直接的關系？”

    “怎么，真有關嗎？”

    “不，想簡單點，如果不看標號，單看每句話的字數呢？”

    陳江河同秦敖皺眉，低頭看了一會兒，最后看上去想放棄的時候。

    林晚星：“把問題想簡單點，隨便說點什么都可以?！?/br>
    “好像沒什么單雙數的特點?！鼻匕秸f。

    “字數都在10以內？”陳江河問。

    “對?！绷滞硇枪膭钚缘乜粗惤狱c頭，“它們每句話都很短。不僅都10以內，而是最長不超過7個字?！?/br>
    “這說明什么？”

    “說明很奇怪?！绷滞硇怯霉P帽蹭了蹭下巴，瞇起眼。

    “你又來?！鼻匕綗o語，“有什么話不能一口氣說完？”

    “啊，不好意思，借你們腦子想一下嘛?！绷滞硇沁吽伎歼呎f，“實際情況，雞湯都很長，對嗎，比如這句話‘恒久努力鑄輝煌’，‘鑄造’省略為‘鑄’?！?/br>
    她又圈向下一句話：“還有這個?！水斪詮姟?，一般我們都說‘男人當自強’……”

    “那又怎樣？”

    “如果這是個謎題，那出題人在刻意控制字數，使它變短?！绷滞硇钦f。

    原本陳江河同秦敖都在認真聽講，聞言，秦敖很冷漠：“你的發現有點無聊?！?/br>
    “是有點無聊。但那個人編這些話挺努力的，不是嗎？”林晚星笑了下，“這些雞湯，還有第二個奇怪的地方?！?/br>
    她圈起“恒久努力鑄輝煌”和“持之以恒”中的“恒”字，又圈起“人當自強”和“自由翱翔”中的“自”。

    “每句話，都有重復的一個字？”秦敖終于領悟。

    林晚星點頭。

    “為什么會有重復的字？”陳江河問。

    “目前沒想到?！绷滞硇且贿呎f，一邊將句子中所有兩兩重復的字都圈了起來。

    秦敖原本充盈的情緒又突然泄氣：“算了?！?/br>
    他說著就要走。

    林晚星叫住他：“已經取得巨大進展了，不然我們再想想？”

    “還能想什么？”

    “我給你總結下。首先，假設這是一道有人特意弄出來，給你我的謎題，那對方一定希望我們能解開它。那么，它應該很簡單，題型類似于這些?！?/br>
    林晚星拿起桌上的《趣題100道》，展示給兩位少年看：“我今天做了很多趣味題目也好、腦筋急轉彎也罷，發現這些東西的答案，總藏在我們的思維盲區里。所以，肯定有什么我們忽略的東西?！?/br>
    陳江河接過趣題集翻了起來，秦敖則掃過桌上的七八本書：“今天看了這么多？真努力，難怪能考狀元?！?/br>
    “高考比較簡單，有手就行?！绷滞硇钦f。

    秦敖愣了段時間：“你這逼裝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接?！?/br>
    就在這時，陳江河翻書的手突然頓?。骸斑@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