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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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身,在國公府,在禁中,修煉得銅皮鐵骨。 往昔趙氏叫罵時,她氣急上腦,如今,卻如同凝視一只撼樹蚍蜉,心中實在激不起半點兒波瀾。 倒是玉環與翠袖,著急地望著太后,盼望她下令,將趙氏這口牙給她鉗掉,省得她滿口污言穢語,臟了太后娘娘的耳朵。 姜月見這個被指著鼻梁骨痛罵的人倒比她們都冷靜,淺淺地拂開了視線,并沒有半分的較真。 她甚至笑了笑:“這話你倒確實說得不錯。哀家的確是靠著先帝,方有今日。先帝椒房獨寵,愿意為了哀家,不蓄姬妾外室,廢置六宮,情誼哀家領了,因此,替他和他的兒子看顧我大業浩浩山河,哀家認命。這就是哀家的命?!?/br> 什么命?她是說,她天生凰命?趙氏眼歪口斜,氣得差點兒中風。 姜月見盯著趙氏宛如噴火的雙眼,鎖眉沉思片刻,對外道:“趙氏擅闖宮闈,尋釁太后,誰之過與?” 那候在殿外的李靜唰地右眼皮狂跳,他登登登幾步跨上玉階,步入大殿,一臉驚惶:“臣,死罪!” 衛兵皆知李大人這是要一肩承擔罪責,無不震驚感激。太后娘娘今日被趙氏所驚,是他們皇城衛處置不力,若娘娘不順心,其罪可重則削職。 姜月見和善地微笑,蔥根白玉般的指節緩緩一勾,示意李靜起身。 “自去領罰,三十臀杖,哀家恕你罪過,下不為例?!?/br> 僅只是三十笞杖而已,李靜心頭稍寬,吐氣,俯身下拜:“臣謝太后娘娘寬宥!” 說罷便疾行大步而出,去領罰了。 那趙氏看見,這么一個魁梧彪形的將軍,對自己是仗勢壓人耀武揚威,對姜月見卻忠心耿耿,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就和家養的看門狗一樣,趙氏心頭也泛起駭然驚濤。 三十臀杖,那打下來,天爺,真是能要命的刑杖! 趙氏惴惴不安,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身上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趙氏縮了縮脖子,在視野下出現那雙刺金描鳳的繡履時,再一次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時心頭無限后悔。明知道這個孽障沒心沒肝的,她上這兒來鬧一通,該不會她動了殺心? 不能吧,本朝以孝治天下,她若是敢弒母,就不怕她的皇帝兒子有樣學樣? 趙氏一邊心頭安撫自己,一邊又克制不住地恐懼,忐忑不安間,上首飄下來姜月見的似笑非笑的聲音。 “趙嫻柔?!?/br> 趙氏跟著這聲音心驚rou跳,打了個觳觫。 姜月見溫聲道:“哀家知曉,你與姜岢母子情深,一刻難離,哀家故意迫使你們母子分別六年,的確不該,念在昔日國公府,你我也曾母女相稱的份上,哀家不計較你今日的失禮,許你個恩典?!?/br> 趙氏揪起了腦袋:“恩典?什么恩典?” 姜月見道:“碎葉城乃國之重鎮,西陲要塞,直抵西域,守城將士的辛勞,哀家看在眼中。念在駐守六年的份上,哀家許你即日隨子赴任,不必繼續與兒子天各一方了。公府這邊若不同意,哀家來勸說?!?/br> “你!” 趙氏氣得說不出話來,動也動不得,這下嘴角一抽,居然真的中風倒了下去。 被氣得癱了半邊臉的趙氏躺在地上,只剩眼珠子還間或一輪,姜月見拂了拂手指,善意地吩咐:“帶她下去,讓太醫幫著治一治?!?/br> 女官回話:“遵命?!?/br> 姜月見這時想到有一個現成的太醫就在自己身后,眉梢若蹙,低喃道:“好好兒地,偏偏傷了他?!?/br> 一拂玉指,那趙氏就被宮人利索地拖出了大殿,人影遠去。 姜月見又看了一眼典櫛被趙氏咬傷,沁出了血珠的手背,一聲嘆息:“瑞香,去拿些傷藥吧?!?/br> 瑞香眼冒濕痕,怯怯地福身:“多謝太后?!?/br> 散了潮水后,姜月見走向內殿里旁逸斜出綠意盎然的盆栽,盛放綠植與太湖石的香幾上,有宮人留下的一盆清水,和一方架在盥盆上的毛巾。 她瞥眸看了眼還站在殿中的男人,“過來?!?/br> 蘇探微走過去,停在千姿百態的太湖石旁。 姜月見垂眸,素手伸進盥盆,將毛巾浸在盆里吸飽了水,提上來,雙手絞干,對還別扭的男人嘆道:“近一點?!?/br> 聽話的蘇太醫,又近了一點兒,可他的臉色真是不好看。 大抵今日被趙氏惹惱了,誰讓他非得挺身而出逞這個英雄。 可是剎那之間,電光火石的功夫,人根本來不及思考,他的身體是出于本能這樣做的,盡管被趙氏那只臟兮兮的臭鞋給砸了,是多不光彩的事,他心知肚明。 他心里一定也在懊惱。 想來可知,這么一個清傲自貞的男人,方才大殿上眾目睽睽被扔了飛鞋,心里有多崩潰。 可姜月見心情卻似很不錯,絞干的毛巾用指腹裹了點在他的胸膛衣襟上,不記得是不是這個位置了,象征性地擦了擦,在蘇探微垂眸之時,聽到一聲戲謔的笑語。 “小臟貓?!?/br> 那一瞬間,他簡直無語凝噎。 太后娘娘垂眸認真地擦拭他的衣衫,左臂不動聲息地繞過了他的腰后,從背脊滑過,半虛半實地,握住了他的勁腰。 作者有話說: 被太后娘娘狠狠寵愛吧小臟貓! 預收文推一波:《銀燈映玉人》 文案附在評論區置頂~ 第29章 太湖石含煙吐霧, 一縷乳白的香灰沉墜下來,猶如繚繞在她瑩潤的指尖。 姜月見盯了他的臉片刻,笑盈盈地將掌心的毛巾仍回盥盆里, 另一手還輕薄不肯放, 隔著薄薄的一層佛手青彈花衣料,拇指與食指不輕不重地,掐了他一下。 那地方正是人的癢癢rou, 饒是蘇探微,也不禁破功。 “嘶——” 可偏偏又不能生氣, 別提多郁悶。 靜寂的內殿之中, 落針可聞,本該撫定人心,可姜月見卻悠悠扶額, 眸光掛在他的臉龐上, 半晌, 她吐氣如蘭, 嗓音輕柔地道:“今兒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會跟哀家較勁的?!?/br> 他自然不答話。 姜月見回憶前塵,又道:“前日夜里你離去時,哀家睡著了,那時候的事?哀家睡相不佳,若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小蘇太醫還請寬容則個?!?/br> “……” 她怠慢的, 何止是他。 蘇探微欲言又止, 一聲也不吭。 姜月見終于敗下陣來, 嘆氣, 也松開了臂膀, 回到自己的案前, 肘撐桌沿,掌心托起香腮,眼波明媚地望向他,薄粉敷成的臉頰,猶如海棠醉日,芙蓉爭春,細膩的肌膚盈盈然綻出雪光。 “不過,”她溫聲道,“哀家還是要謝你,若不是你,一國太后今日受辱,傳出去只怕不好聽?!?/br> 他靜默少頃,提手道:“太后見辱于趙氏,縱然折損威信與顏面,亦無法重懲生母,是兩難?!?/br> 姜月見捕捉到了要點:“你是為了哀家,不陷入這兩難的境地里?” 蘇探微一瞬沉默,神色無異,回:“是?!?/br> 姜月見神色開懷,曼語道:“過來?!?/br> 他便又只能走過去,姜月見留足了一方空位,令他挨著自己入座,蘇探微深吸一口氣:“臣惶恐?!?/br> 姜月見揮了揮指尖,攥住了他的一截衣袖,“啰嗦什么,哀家讓你坐,你便坐了?!?/br> 他無可奈何,只得將身低下來,被她死死地抵在虎皮大靠的角落,剛落座,他的脊背便被推到了扶手邊緣,被冰冷而又堅硬的鑲金箔的環形鳳尾扶手硌住了背肌,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姜太后宛如獅子貓般溫馴地雙肘壓住他胸膛。 和之前想象的一樣,這幅輕薄的衣衫底下,果然是觸手堅實緊繃的塊塊肌rou。 甚至,指尖游走,能順著凹陷崎嶇的痕跡勾勒出胸腹肌rou的曲線走向。 四只腳都從椅靠下翹了起來,騰空著,毫無落地的真實感,姜月見的腳尖抵在他的脛骨上,柔軟的雙手仿佛無力一般,只得掛住他的頸后,歪頭靠在他的鎖骨。 這一切看起來,就像一場猝然不防的意外。這動作偏偏又設計得妙到毫巔,一絲都不多。 姜月見的確擅長勾人。 記憶猶如深夜漫漲的潮水淹沒了他的此刻感官,他輕輕閉上了眼眸。那時候她剛剛進宮,一切都還陌生,不穩固。她只有想方設法地攀住他,避免他后悔娶了她,將目光投放到其他人身上,她也是這樣,手段百出,花樣繁多。 溫香軟玉,依偎鶯語,作為正常男人,他只能說—— 受用無窮。 姜月見等到他終于閉上了眼,抬頭,臉頰向著他緩緩湊近。 身下的人,眼睫不穩,溢出了一絲顫抖。真有意思,就像林間被猛虎盯上的小鹿。 他沒嘗試過女人全權主導的滋味,一向僅憑自己喜好隨心所欲,他所習慣的床幃間的姜月見,一直是嬌羞可人的,用軟而沙啞的聲音求著饒的。 絕不是現在這樣,將他當作完全下位的臣子,去發號施令,讓他根本無計可施。 但蘇探微恥于承認,他居然意外不排斥這種陌生的體位,甚至隱隱有些心懷刺激。 然而想象之中的吻并沒有落下來,許久,他睜開眼睛,只見太后的臉早已越過了他的頭頂,伸臂去拿他身后的什么東西。 他怔忡了片刻,意識到自作多情了,俊臉不受控制地窘得發紅。 姜月見手肘抵在他胸口支撐重量,右臂勾住了椅后的插瓶,從中取出了一卷丹青,當她退回去時,瞥見他潮潤泛紅的俊顏,那一瞬間,太后發出了一道愉悅的笑聲。 那笑聲,就如一記鐵掌摑在人臉上,疼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小太醫在期待什么呢?” “……” 系繩抽開,展起畫軸。 入目所見,是一幅水墨丹青。 畫中之人,長眉如劍幾乎刺入兩鬢,深邃的雙目,線條流暢的薄唇,神情平淡,畫出來的上半身屬于文士風流的打扮,是一個正伏案書寫的青年。 但這個人看不出是誰,更像是一個融合了幾個人五官的縫合怪,說英俊,也是有的。蘇探微感到胸中一陣急促的跳躍,宛如鼙鼓一般。 “這是先帝?!?/br> 姜月見小意地將畫在他面前展示。 可蘇探微看了許久,沒覺著這是楚珩的臉。 姜月見凝眸觀摩他的反應,半晌,她無奈地嘆氣:“哀家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先帝,誰知道,一不小心,還是畫成了探微的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