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穿成我侍妾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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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喊出來,兩人的心都震了下。 穆清沅細細打量他,少傾,輕聲道:“你長得很好,娘很高興?!?/br> 她清冷的語氣中,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然。 這一聲欣慰,一下子擊碎了母子之間一百多年的隔閡! 遲風心頭一酸,腳像有意識地一樣,已經奔上橋,他控制不住自己,用力地擁抱了她。 心頭的希冀與愛戀,如燎原之火,鋪天蓋地。 ——他本來,就極愛極愛他的母親的。 一百多年后的母子重逢,以一個擁抱開始。 穆清沅慢慢抬起手,輕拍了拍他的背,“好了?!?/br> 遲風情緒一下子就起來了,以至于他沒有發現他母親眉間之間的細微變化。 穆清沅眉目清冷如謫仙依舊,面容和身姿都未有過絲毫的變化,只是一百多年的時間,到底改變了一些東西,比起記憶那個年輕的母親,她成熟了很多。 修仙者樣貌永遠年輕,除非壽元將至或其他特殊情況,只是時間和經歷沉淀下來的東西,卻會抹去青蔥。 又或者這么說,穆清沅有未曾改變的東西,但卻不是遲風以為的那些。 他許久才松開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娘!你為什么不說一聲就走了?” 他蹙眉,稍稍拉來距離之后,他也驀發現了母親的細微變化,心尖一絞。 母子二人坐在溪澗旁的大石邊,遲風心里不舒服,他下意識緊貼著母親。 但這個問題就像冷風,讓穆清沅也有些激動的神態一剎冷卻了下來。 她抬眉看遲風,這個五官輪廓依稀和她有三分相像的孩子,她最清楚,遲風骨子里有多么執著又較真,再多的避重就輕,說到最后,也必然會回到原點。 晚風吹拂,雪白的絳帶與烏黑的發絲飛拂,穆清沅垂眸,片刻她抬起眼睫,盯著滾滾而去的澗水:“仙域昔年,有一些緣故,又恰逢當時發現兩界相觸,于是經過初步的勘察及慎重的考慮,最后通過層層選拔,選出五百一十三名優秀弟子,冒險越空間通道,前往異界?!?/br> 她淡淡說:“什么緣故我不能告訴你?!?/br> 至于,為什么離開? 澗水淙淙,夜色幽靜,蟲鳴蛙叫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地清晰,澗側大石旁有一只剛破繭的小蝴蝶被林蛙彈出的舌頭一瞬卷進大口之中,穆清沅卻靜靜看著,天行有常,世間萬物自有生克,不管人和物,都有它該在的位置。 “我的父親在這里,我的師兄弟妹都在這里,我的同門也在這里?!?/br> 她當然是要回來的。 仙域養她育她,她的根在這里,她的家在這里。 穆清沅聲線清淡微涼,如同這如水沁涼的雨夜,她聲音不高,一字一句卻很清晰,眉目間方才的動容仿佛曇花一現,轉瞬消散無蹤。 她言下之意,遲風聽懂了,似被人兜頭澆了一瓢冷水,他怔怔盯著她清冷的面龐,方才一瞬上沖的熱血慢慢變冷卻了,一顆心如同被人按進了冰水之中,他忽然覺得有些冷,心尖有一點涼意,蔓延襲遍全身。 他喃喃道:“為什么?” 先前知道的事情,驀地浮上心頭,他捏緊拳,急忙拉住她的手:“你和那個什么蒼離?你不是自愿的對不對?!” 是的,他娘還有一個爹! “是你那爹逼迫你的對不對!”他厲聲。 回應他的是穆清沅下意識的眉心一蹙,你那爹三字聽著讓人不適,只是遲風與她父親從未有過交涉,或許今日之前也并不是有這一個外祖父的存在,她并未責怪她的孩子,只言簡意賅道:“并不是?!?/br> 不是,不是那你…… “那為什么?你為什么要來,你來澗魔界是為了干什么?” 遲風幾乎馬上就說。 穆清沅沉默不語。 這一個話題,一旦提起,有很多不堪沒法回避,穆清沅閉目,片刻睜開,“仙域所有行動,你都不需要知道?!?/br> 她驀轉過身,對遲風道:“你只知道,有我在,最終于你有益無害?!?/br> 那我爹呢?! 那澗魔界呢?! 遲風不可置信,他幾乎馬上就要反問,只是話到嘴邊,對上的卻是穆清沅清冷的面龐,他突然失了聲。 母親的這個神情姿態,他曾經見過無數次,卻是對外人的,今天他突然發現換成了自己。 他心里驟一酸,酸楚難以自抑,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或者說,他意識到,說什么都沒用。 所有這一剎翻滾涌起的情緒,連同先前的所有,如同遭遇了冷風雨的隔夜炭盆,碎屑紛飛打落在地,一下子變冰涼。 他的心像破了一個大洞,冷颼颼的。 其實,是他自欺欺人。 早在一百多年前,不告而別的那一刻,所有的東西都隱有昭示。 是他不愿面對現實,從來不肯往這方面想,甚至還擔心她遇險,和他爹來回反復不眠不休把整個王都掀了個底兒朝天。 “你已經大了,母親有母親的事情?!?/br> 他怔怔聽著穆清沅在說,穆清沅最后給了他兩本魔修功法,一本古老的線狀書籍功法一本簇新,裝在一個小匣子里。 清冷的夜風拂過,薄薄的古籍一頁頁翻起,這是一門澗魔界失傳已久的功法。 上古時期,修魔者亦可以飛升的,只是失傳功法后的澗魔界卻越走越偏,固然強悍無匹,但修途卻斷在最后一階,無法飛升。 在東極洲靈氣未曾出現問題之前,東極洲能飛升,澗魔界的魔修卻是不能的。 仙域卻沒有這個問題,穆清沅在澗魔界時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研究遲氏的至高功法,再結合她早年遍閱道魔妖功法,一一糾正調整,再回到仙域又查漏補缺了幾年,才最終成書。 另外一本舊的則是仙域魔修原來的高階飛升功法,以供遲風參考。 “回去吧,別再來了?!?/br> 謝菀珍正在找的冒犯者,應該就是他,此地不適合再久留。 實在不行,穆清沅最后說:“你只當我去世了?!?/br> 她已經做了她所有能做的了。 穆清沅把耗費她極多心血的兩本功法連匣子一并塞進他的手里,話罷,毫不遲疑轉身。 清涼淡然的聲線戛然而止,冷風拂動她雪色衣袂,不染塵埃的背影,她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溪澗瀑布的水霧鋪面而來,他怔怔的盯著他手里的那兩本冊子,匣子非舊也非全新,明顯已經準備多時了。 他看著看著,眼前模糊,水霧蒙住了眼睛,他僵硬捏著匣子,手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但那個雪白身影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山麓的岔道之后。 …… “遲風?遲風?你怎么啦?” 遲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來了。 陸霜雪抱著金壇跑到小橋附近,又不敢靠太近怕打攪母子重逢,于是留在一里地外的澗水轉彎的位置。 人腰肩高的長草,濕漉漉的,陸霜雪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隨手捏了個清潔咒,她坐在溪畔等著,時不時往那個方向張望。 一同坐著的,還有遲旌。 這個向來頹然爛醉的男人,今夜卻是清醒的,風拂起他有些凌亂的長發,那英俊的面龐上篆刻上細細的紋路。 其實以他的修為,根本不應該有這些紋路,大乘修士壽元一千二百,他才四百多。 他不醉的時候,是那樣的清醒,當他的孩子回到他面前,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不對勁。 “她和你說了些什么?!” 其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可這一刻,難以抑制的憤怒,遲旌霍地站起身。 “別去!” 遲旌未肯停,遲風大喊一聲:“我說不要去??!” “你去什么,”他問,“去給她侮辱嗎?” 遲旌頹然已久,身上連衣裳都是皺巴巴的,讓他們父子保留最后一點尊嚴不好嗎? 遲風眼眶一片濕熱,風一吹臉面冰涼,原來已落下淚。 “沒用的,真的沒用?!?/br> 遲風傷心,他失望,他一直強忍著,聲音都變了。 遲旌停下來了,他頹然蹲下,抱住頭,“孩子,是爹不好,是爹的不好!” 是他這個當爹的沒做好,讓你這么傷心難過。 在這個涼夜,父子兩人,難以自抑地,掩面落淚。 眼睛赤赤一片,心臟哽痛,以至于眼前耳邊模糊,如同浸入水中,連嘩啦啦的風聲和溪澗聲都不再清晰。 可這一層感官的隔膜,在下一刻就被陸霜雪打破了。 她一把就將遲風拽了起來。 “哭什么?!” 她是這樣的說的。 “你做錯了什么?” “怎么就沒有用了?!” 她氣得不打一處來,不狠狠出了這口惡氣,那人還以為自己很對呢! …… 遲風不愿意,但陸霜雪力氣很大,她一拖一扯,毫不猶豫拉著遲風往小橋方向飛奔而去。 她拉著遲風穿過小橋,沿著山道追去,追上左側的岔道,很快追上了穆清沅! 穆清沅在山道上緩行,不知道想什么,蹙眉回頭。 被陸霜雪兜頭甩了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