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貪嬌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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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滿庭眸光狠戾,滾動的喉間是嗜血的殺意。 “回去傳話,天亮之前把人交給我?!?/br> 他轉身進入石室,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扶著石壁彎腰吐了一口鮮血。 * 蘇吟兒醒來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 細雨裹著寒風,砸在院子里一朵朵黃色臘梅花上?;ㄖΩ娱g,水濕的花瓣蹭著厚厚的白雪,很快化作一片朦朦朧朧的黃。 臘梅花香肆溢,混著冰雪的氣息,拂開蘇吟兒瑩潤的臉頰。 昨日她犯了場奇怪的病,除了極度的熱和渴求以外,她并無其他不適。 雖說她后來實在挨不住暈睡了,但她清清楚楚地記得,陸哥哥一直陪在她身側。 蘇吟兒多情的眸光流轉,又羞又怯的微紅暈染桃腮。 綿綿細雨的冬日總是格外地冷。 廂房里燒著地龍,蘇吟兒卻并不貪戀,慵懶地半倚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嗅著窗外的絲絲涼意。 她單手撐著下頜,露出一截無暇的皓腕,血紅色的玉鐲更襯得她膚若凝脂。 侍女洋桃連忙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 “小姐呀,您身子剛好,可得愛惜著,莫要吹涼風,著了風寒?!?/br> 蘇吟兒如蔥的指尖攏了攏衣領,拉上半掩的竹簾,莞爾一笑。 緊閉的臥房里,陣陣暖意襲來。 四角古雅矮幾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式甜點和零嘴。 洋桃瞧了一眼酸果脯,剛要伸手去拿,清秋已將果盤托在手中,虔誠地遞給她。 洋桃臉上堆著的笑一下子就垮了。 她冷著臉越過清秋,端了一盤瓜子仁,笑著捧到蘇吟兒跟前。 “小姐呀,告訴您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安國君說了,大婚就定在您生辰之日,到時候會邀請百官來參宴呢!” 蘇吟兒一愣:“這么急?” “急什么?哪里急!”洋桃仔細地將蘇吟兒靠背的軟枕墊高了些,興奮地笑道,“奴婢們盼了好久呢!” 按照大庸國成親的流程,婚前需得有納采、問名等繁瑣的禮儀。 這些禮節,蘇吟兒的爹爹尚還在世的時候,早早就同陸哥哥商定過了。 剩下大婚當日的禮節,可就簡單多了。 蘇吟兒始終覺得大婚的日子過于倉促:“我還沒有準備嫁衣呢!” 大庸國的女子出嫁,往往會親手縫制大婚的嫁衣。有些備得早的,長輩一旦為其定下親事,女兒家便開始準備。 蘇吟兒手巧,習得一手絕妙的杭錦蘇繡,陸滿庭腰間玉帶上栩栩如生的祥云圖,就是蘇吟兒繡的。 奈何她這雙手過于嬌嫩,幾次刺繡皆弄得白嫩指尖傷痕累累。 次數多了,陸哥哥下了死命令,只許她學著打發時間,不許她正兒八經地做女紅。 蘇吟兒的嫁衣就一直拖著。 洋桃笑了:“原來小姐擔心嫁衣呀?您不知道吧,安國君早早給您備好了呢!” 自從小姐前年及笄后,安國君命陳衣坊按照時下最新的樣式、命一百多號繡娘耗費了近三月的時間,給小姐備了一套華麗至極的嫁衣,就放在他的院子里呢。 洋桃:“您就等著風風光光出嫁就好啦!” 蘇吟兒明亮的瞳里滲滿了扣人心扉的甜蜜。 陸哥哥雖是沒應允她自由出府,但許了她大婚,還提前為她準備了那么多...... 自由出府的事,日后尋著機會再提也不遲。 風離送來厚厚的一沓拜帖,都是昨日在汪府的宴會上認識的貴女們送來的。 這些貴女說仰慕她,想和她交個朋友,還想來參加她的婚禮。 蘇吟兒淡淡一笑:“拜帖收下,禮物都還回去吧!” 貴女們哪里是仰慕她,不過是想通過她結識陸哥哥而已。 她不懂朝堂上迂旋的那一套,也無意為陸哥哥惹不必要的麻煩。 想起昨日汪府的宴會,蘇吟兒記起蘇懷仁閃躲的言辭。 當時在涼亭,蘇懷仁說他一直在外求學,對爹爹參軍之前的事了解甚少。 當蘇吟兒問到爹爹年輕時可有傾慕的女子,蘇懷仁更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直覺告訴她,蘇懷仁應該藏著什么,不愿意說而已。 蘇吟兒喚來清秋:“你去打聽打聽蘇懷仁的事?!?/br> 清秋應下,離開之際洋桃特意繞至她身旁,瞪著眼給她使了個眼色。 那眼色似乎在說——“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應當清楚?!?/br> 清秋笑笑,發現被小姐派去做事也挺好,至少洋桃能多看她幾眼。 哪怕是恨呢! 蘇吟兒算著大婚的日子,不過還有八、九日。 漠北距離京城遙遠,她的義兄正在漠北保家衛國,怕是來不及趕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蘇吟兒水潤的眸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哀傷:“洋桃,義兄最近有給我回信嗎?” 無人應她。 蘇吟兒回眸,偌大的廂房里只她一人,洋桃領著婢女去了后廚,查看午膳備得怎么樣了。 她戚戚然趴在窗邊的雕欄上,一份被揉得皺巴巴的小紙團莫明砸在她的額頭上,疼得她一縮。 “——呀!” 蘇吟兒柔聲輕喚,擰著秀眉望向來人。 第18章 躲她 細雨飄飛的廊下,靜立著一身形修長的少年,桀驁不馴的眉眼放肆地斜向上,盯著她爽朗地笑。 “什么義兄?蘿卜頭,你還有個義兄嗎?” 是金少。 蘇吟兒不喜金少。 他每次出現,都是這副吊兒郎當的鬼模樣,更遑論他還給她起了個難聽死了的別號。 蘇吟兒側過頭,不想理他,更不想回答他的話。 金少也不惱,徑直走向蘇吟兒,卻停在了門框外。 金少是外男,男女有別,不可隨意進出女子的廂房。 金少懷里抱著一個純金打造的兔子,同真兔子那般大小,明晃晃的,甚是惹人眼。 “聽說你丟了只兔子,你看看是這只么?” 蘇吟兒只淡淡瞥了一眼:“金少若是錢多,可以拿去捐贈給窮苦百姓?!?/br> 金少聳肩:“捐贈是我爹干的事,我就負責花錢?!?/br> 金少的父親是京城首富,許多年前憑著富可敵國的財富,送了一座宮殿給老皇帝。老皇帝一高興,直接賞了個“侯爺”給他。 后來朝廷發不出軍餉,金少的父親連夜趕往漠北,將大批的軍需物資親手交到陸滿庭手里。一來二去的,和陸滿庭混成了“兄弟”。 金少對此毫不介意,甚至引以為豪。 “蘿卜頭,你確定不要?得嘞,陸叔桌案上空蕩蕩的,正好差一只,我拿去他那擺著。反正他這幾日在府上閑著,無聊的時候瞧瞧金兔子,打發打發時間?!?/br> 蘇吟兒眸光微頓。 陸哥哥不是挺忙的么?怎地這幾日閑下來了? 她正想問問金少,眨眼間金少已沒了蹤影,只余一截飄飛的衣角消失在廊下。 他呆過的地方,門框旁的八角置物架上,擺著一只美玉做成的小兔子,半個巴掌大小,可可愛愛的,尤其是兩只耳朵,長長的,像極了她丟失的長耳兔。 蘇吟兒淺笑著將小玉兔收進云錦廣袖中。 * 蘇吟兒一連好幾天也沒瞧見陸滿庭。 轉眼到了十五,陸滿庭派侍女給蘇吟兒送來了黑褐色的湯藥,一如既往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銹味。 蘇吟兒沒有碰湯藥,而是問洋桃:“陸哥哥究竟在哪?” 洋桃支支吾吾的:“這個時辰......應該在書房吧?” “你哄我。我去過書房、賬房、練劍室......陸哥哥都不在?!碧K吟兒手心的絲帕捏變了形,“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老實同我講,陸哥哥不會為難你的?!?/br> 洋桃:“小姐,安國君交待了,不能告訴您!” 蘇吟兒瞪了洋桃一眼,也沒生氣,只沉默著背過身,鼓著桃腮拿起一本翻舊了的繪本細細地讀,就是不喝桌上溫著的湯藥。 洋桃急了:“哎呀,小姐......行行行,我告訴您!安國君生病了!” * 安國君的監牢。 陰暗潮濕的地下,終年不見陽光的空氣中充斥著沉悶,nongnong的血腥味混著爛泥的腐朽味翻涌。 最底下一層,靠近入口處的幾間囚房里,囚犯的手腕和腳腕被牢牢釘在厚厚的墻壁上,聽到路過的腳步聲,他們會猛地朝來人身上吐一口痰,繼而遭來更狠的毒打。 最里間,一個略顯狼狽的男子吊兒郎當地坐在石凳上,翹著二郎腿,很是不屑地沖著門口把守的侍衛嚷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