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油頭男從駕駛座下來，繞過來給嚴哥開門。

    quot;搞甚么東西?quot;嚴哥下了車，一臉不滿的瞪著本來應該先給自己開車門的光頭男。

    quot;又是那個小鬼頭!quot;光頭男嚷嚷。

    嚴哥揮揮手，示意光頭男退到一邊，接著定睛瞧被圍起來的兩個小孩，他看到楠風的時候倒是沒有那么大的反應，只是嘲諷的笑了笑：quot;你還活著啊?怎么，去投靠甚么親戚了嗎?quot;

    楠風站到安齊身前擋住他，也不說話，就怒瞪著嚴哥。

    quot;你還記得我上次說了甚么嗎?quot;光頭男看到楠風就氣不打一處來：quot;我沒有沒有說過，再給我看到你，就把你抓去賣給人口販子啊?quot;

    quot;等等，你先不要急。quot;嚴哥慢慢踱步到楠風前面，安齊就縮在楠風背后偷看嚴哥又腫又肥的鼻頭rou，每走一步就抖一下。

    quot;昆蕪，剛剛偷看我們的就是這兩個小孩嗎?quot;嚴哥朝刀疤男問道。

    quot;是。quot;昆蕪聽嚴哥問他話，立刻站直身子回答，雖然他是虎哥底下的人，倒是對嚴哥頗尊敬。

    quot;那就好辦啦!quot;嚴哥態度似乎放松了點：quot;這小鬼是我們之前債仔的孫子，他知道我們這幫人的，應該說，我們也頗熟的，對吧?quot;嚴哥前半句話是對昆蕪說的，最后問著楠風時，還故意朝楠風眨眨眼。

    楠風沒有回答嚴哥，就只是瞪著他看。

    quot;你這小鬼真不識相，嚴哥在問你話啊?quot;光頭男又忍不住出聲。

    quot;雖然我們不怕這姓陸的小鬼，可另外這個金發的可能會有點麻煩啊。quot;油頭男抓抓油亮亮的頭發：quot;這金發小鬼如果跟他爸媽說的話，這問題可能就大了。quot;

    quot;來，金發的小鬼，你叫甚么名字?quot;光頭男問。

    安齊不敢說話，只是拉著楠風的衣角，楠風站挺身體，試圖讓自己高大一點：quot;你問這個干嘛?quot;

    光頭男笑了出來：quot;哎呀，交個朋友嘛?第一次見面，總要知道對方名字啊?quot;

    quot;那你又叫甚么名字?quot;

    光頭男嘿嘿笑了笑：quot;你們可以叫我鬼面哥哥啊，鬼面哥哥跟你們當朋友好不好啊?quot;

    油頭男看鬼面逗弄小孩的樣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他往前站了幾步：quot;金發的小鬼，我問你，你剛剛有沒有錄音或錄影，還是你有開直播?quot;

    quot;你剛剛有沒有錄音錄影呢?鬼面哥哥想知道。quot;

    安齊緊張的搖搖頭。

    quot;你不可以跟鬼面哥哥說謊喔!quot;鬼面的襯衫上還沾著乾掉的血跡，他越是笑，看起來就越恐怖：quot;來，把你身上的手機甚么的都借給鬼面哥哥一下好不好?quot;

    安齊又搖搖頭。

    quot;不給啊?quot;鬼面捲起袖子，露出滿臂的刺青：quot;這樣鬼面哥哥會不高興喔。quot;

    quot;我們沒有手機。quot;楠風回道：quot;我們都沒有可以攝錄影的東西。quot;

    quot;唉呦，鬼面哥哥可沒有在問你，鬼面哥哥現在要跟這個金發的小孩當朋友，所以鬼面哥哥現在是在問他。quot;

    quot;我沒有手機。quot;安齊終于說話了，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

    quot;你這樣說無法說服鬼面哥哥啊。quot;鬼面說著就站起來，朝安齊走近：quot;現在的小孩怎么可能沒有手機，給鬼面哥哥檢查一下，你有沒有誠實好不好?quot;

    quot;不準碰他。quot;楠風擋在安齊前面，對著鬼面疵牙裂嘴。

    quot;你還真的跟條野狗一樣啊。quot;鬼面嘆了口氣：quot;我看你是真的沒被打過，對吧?quot;說罷就伸手抓起楠風的衣領，把楠風整個人抓離地面，高高的舉起。

    quot;放開我。quot;楠風剛剛那下沒躲掉，現在只能脹紅著臉，抓著鬼面的手腕拳打腳踢。

    quot;你說放開就放開啊?quot;鬼面笑了笑，他拿自己的右拳朝楠風的肚子比劃比劃：quot;你看，你的肚子是不是很適合給我拿來當沙包練練拳呢?quot;

    楠風沒有說話，但抓著鬼面的手卻越抓越緊，指甲都坎進了鬼面的rou里，鬼面吃痛，他皺起眉頭，往后拉開自己的右拳，準備一拳灌在楠風身上，這時安齊突然牙起來，抱住鬼面的小腿，朝他小腿一口啃了下去。

    quot;干!!!quot;這下是真的痛，鬼面手一松，楠風碰一聲摔到地上，安齊還死抱著鬼面的腿不放。鬼面惱怒，用力晃著自己的腿，想把安齊甩開，安齊抓不住，才剛脫離鬼面的腿，鬼面立刻補上一腳，把安齊踢飛。

    安齊撞到地上又滾了兩圈才停下來，嚴哥終于有點緊張了：quot;你可別搞出人命啊!quot;

    quot;你沒事吧!?quot;楠風衝到安齊旁邊，搖搖他的肩膀，安齊懵懵的看了眼楠風，這才回過神來，立刻站起身。楠風看安齊沒事一般，嚇了一跳：quot;你...你還好吧?quot;

    quot;嗯。quot;安齊點點頭，拉起楠風的手：quot;快逃。quot;

    兩人趁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繞過昆蕪，想跑回林子里。

    quot;喂!quot;昆蕪在兩個小鬼跑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想彎腰去撈，但是沒撈到。楠風撿起地上一顆石頭，丟到昆蕪臉上，那石頭砸到昆蕪的鼻子，把他鼻樑打破一塊皮，流了點血出來。

    quot;給我站住!quot;昆蕪摸了一下彎曲的鼻樑，看到手指頭上有紅紅的血，憤怒的追上去。

    quot;罷了罷了!quot;嚴哥在昆蕪身后喊道：quot;給我回來。quot;

    quot;嚴哥?quot;昆蕪不明白嚴哥為什么不讓他把那兩個小鬼頭抓回來。

    quot;那兩個小鬼搞不出甚么事的。quot;嚴哥冷笑：quot;你嚴哥我閱歷無數，我看得出那兩個小鬼都沒說謊，就算金發小鬼跟他父母說這事，他們手上沒證據就沒關係。待會還得回公司跟老大開會呢，別為這種事耽誤了。quot;

    quot;是，嚴哥。quot;昆蕪目送嚴哥上車離開，自己則留在原地等同組兄弟開車來載他。

    楠風和安齊這次不敢抄近路，他們在山林里繞了一大圈，幸好樹林里沒再遇到那幫人的同伙，這才一路奔回秘密基地。

    楠風這會兒有些累，他雙手撐著膝蓋，兩腿還有點微微打顫，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發梢滴到地上。安齊則是一頭鑽進城堡，四肢一翻，仰著大字喘氣。安齊氣還沒喘勻，楠風跟著鑽進來，劈頭就朝安齊說：quot;把衣服脫掉。quot;

    quot;???quot;安齊有些不可置信，一臉錯愕的盯著楠風。

    楠風看安齊沒反應過來，又說了一次：quot;你剛剛被踢那一下不可能沒事的，他踢到你的胸口對吧?把衣服脫掉。quot;

    quot;沒...沒關係。quot;楠風的表情太認真，安齊吞了吞口水：quot;我真的沒事。quot;

    quot;我幫你看看。quot;

    安齊搖頭。

    quot;你不脫我幫你脫。quot;

    安齊聽楠風要脫自己衣服，他掙扎著坐起，往后退到底，當初搭建這座城堡的時候，選在一棵樹和石頭的旁邊，所以城堡只有一個出入口，安齊背后沒有退路，被堵在城堡里進退不得。

    quot;有甚么好害怕的?quot;楠風不懂，他棲身上前，抓開安齊緊揪著衣服的手，接著把安齊的衣服往上一掀。

    滿滿的傷疤。

    有新的，也有舊的。有些看著像指甲擰出來的瘀青，有些傷口細細一條一條像美工刀劃出來的，有些圓形的結痂居然和菸頭的大小一樣。安齊把衣服從楠風手里抽回來，他無措的看著楠風，一時間不知道要說甚么才好。

    quot;從甚么時候開始的?quot;

    quot;誒?quot;

    quot;從甚么時候開始的?quot;楠風的聲音有些顫抖。

    quot;從...一開始...quot;安齊小心翼翼的回答，楠風的頭低著，安齊看不到他的表情。

    quot;我真的沒事...所以...quot;

    quot;我殺了他們。quot;不等安齊說完，楠風就站起來轉身要出去。

    quot;等等啦!!quot;安齊撲身抓住楠風。

    楠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他一直以為安齊的寄養爸媽只是單純想拿政府的補助金，所以領養一個小孩關在房間里，需要的時候給拜訪的社工做做樣子，他以為只是這樣而已。

    他不知道每次把安齊送回家，安齊翻進房間的時候，他心里是不是很害怕?他不知道安齊站在窗邊笑著和他說下禮拜見的時候，心里是不是很恐懼?安齊和他說可以自己回去自己出來，不用自己陪著，是不是其實他根本沒有回家?那個地方對安齊而言能稱之為家嗎?

    衣服下面滿滿的傷痕，安齊肯定沒給社工知道，那他有給班上同學知道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quot;我真的沒事啦!quot;安齊拉著楠風的手，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楠風的拳頭纂的死緊，安齊就晃晃他的手臂：quot;拜託你...我真的沒事...剛...剛開始很痛的...現在已經沒那么痛了...拜託你...不要讓我寄養爸媽知道...他們說不可以給別人知道...quot;

    quot;給別人知道會怎樣?quot;

    quot;他們說...會把我送回育幼院...我不想回育幼院...拜託你。quot;

    quot;為什么不想回育幼院?quot;難不成育幼院也會這樣虐待小孩嗎?

    quot;育幼院里面一點都不開心。quot;安齊抽抽搭搭的回答：quot;我不喜歡育幼院。quot;

    quot;那你在這里開心嗎?quot;

    quot;嗯。quot;安齊點點頭。

    楠風有些傻眼：quot;你在這里會開心?quot;

    quot;因為在這里還有你啊。quot;安齊抹抹淚濕的眼睛：quot;每個周末跟你出來玩都是我最開心的時后，如果我回去了，我就看不到你了。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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