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第104節
又待了一會兒,夏漓準備離開。 不叫他送,讓他早點結束工作回去休息。 辦公領域與私人領域,晏斯時一貫分得很開,除了咖啡和水,其余零食或者飲料,他都不會帶入這個空間。 但此刻還是忍不住親了夏漓一下,才放她離開。 一直過了十二點,記錄過模型demo的運行情況,晏斯時離開公司。 共同加班的那幾位同事約他一起去吃個夜宵,他婉拒了,直接回家。 剛剛出了園區大門,手機一震。 是新短信提示。 「嗨。碰到王琛,他說你要回北城了?」 晏斯時有些不明所以,緊跟著,源源不斷的短信依次發了過來: 「嗨。問了問陶詩悅,她說你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情。你現在還好嗎?」 「嗨。你還能收到我的短信嗎?」 …… 晏斯時突然想到,去年在海邊,夏漓向他發火,說有人一直一直給他發消息,一直一直在等他。 他一時恍然明了。 「嗨。最后一次模擬考試,題目簡單得要命。我們都說,這場考試就是學校為了讓我們找信心用的?!?/br> 「嗨。今天天氣不錯,我整理了自己的to do list,發現高考完之后,有好多的電影要看?!?/br> 「嗨。新一期《看電影》上市了?!?/br> 「嗨。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已經在國外了?」 「嗨。你考試會緊張嗎?有什么克服緊張的方法嗎?」 「嗨。明天就是高考了。你可以……祝我高考順利嗎?」 …… 「嗨。英專好難,有那種能讓人敢大膽開口跟路上的留學生交流的訣竅嗎?」 「嗨。今天是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我在圖書館趕作業,你呢?!?/br> 「嗨。又是新年。祝你新年快樂?!?/br> …… 濱城夏日的晚風,帶一股海水的氣息,沾上皮膚一層溽熱。 他卻覺得飲下了一陣涼風。 自遙遠的過去,穿堂而來。 「嗨。我今天收到北城一家大公司的offer了。我們部門一共只錄取了三個人?!?/br> 「嗨。北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你沒騙我,真的很美。只是好冷,我還差點弄丟了手機?!?/br> …… 「嗨。今天在加州理工大學待了整天,沒有碰見你。明天就要走了,下一次有機會來洛杉磯,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br> 「嗨。你知道嗎,新加坡海底世界歇業了?!?/br> 「嗨。晚上發燒夢到你。這好像是我這么多年,第一次夢到你。但看不清你的臉,只是覺得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很像你。其實,我好像都有點要記不清你具體的樣子了?!?/br> 「嗨。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發短信。 不管你在世界上的哪個地方,祝你人生永如白晝。 即便有黑夜,愿有月亮為你掌燈?!?/br> 晏斯時聽過徹夜的海浪。 黎明前返回,一個人開車行駛在無人的公路上,那種天地寂寥的孤獨和空虛感,叫他曾有一個瞬間,想直接閉眼,撂下方向盤。 但是沒有。 他也不知道被什么驅使,即便心底那樣痛苦,還是堅持著,在破曉之時返回了公寓。 此刻,他想,必然因為,有一個女孩的祝福,曾經傳達到了神明的耳畔。 讓他冥冥之中被指引,走過了那段至暗的隧道。 穿堂的風經過了心臟,留下一種遲緩的痛苦。 晏斯時加快了腳步。 他想立刻擁抱她。 第62章 (你就是為我掌燈的月亮...) 最開始復制到sim卡;后來用數據助手遷移;再后來安卓手機換水果手機, 也一并換了新的電話號碼,就直接從舊手機上, 將所有短信轉發到了自己的新號上。 今天換新手機, 清理數據資料,在收件箱的下方,發現這些塵封已久的短信。 也不知是怎樣心情, 只猶豫一瞬, 就挨條勾選,發送給了晏斯時。 他說他很晚才回, 她預計他暫且沒空看。 但沒想到,短信發出去不過十來分鐘, 就聽見門口密碼鎖解鎖的聲響。 夏漓愣了下,轉身往門口看去, 果真是晏斯時回來了。 晏斯時沒有回答她的話, 甚至都來不及換鞋, 徑直朝她走過來。 夏漓只覺得他傾身而來的擁抱攜了一陣風, 那樣急切, 又無須言語。 叫她不知道為什么心臟也跟著一緊,隱隱作痛。 假如這些信息,沒有在時空中迷路數年, 而是準時送達他的手中, 他想, 過去長夜一樣的生活, 不至于叫他如此痛苦。 “……你收到了呀?!毕睦鞄追终?,輕聲說道。 像沉入海中的水,經過蒸騰, 復歸于云端。 有一天,重新為他下了一場磅礴的雨。 / 周四是夏漓生日。 正好聞疏白也從北城過來了,要在濱城這邊留一段時間。晏斯時更多負責技術方面的工作,其他得聞疏白挑大梁。 聞疏白積極組局,說正好可以一起熱鬧熱鬧。 晏斯時不確定夏漓喜不喜歡這種熱鬧,先問她的意見。 夏漓自然沒什么異議。 有些工作夏漓將其延到了第二天,沒有加班。 下班之后,跟晏斯時先回了趟公寓換衣服,而后去了聞疏白訂的ktv包間。 里面除了聞疏白,還有他們公司的兩個元老級員工,一個是晏斯時mit的校友,一個是他跟聞疏白的初中同學。 也是問過了夏漓的意見,才請了他們參加。 夏漓這邊一個同事也沒請,有在濱城的同學,但因為不在周末,沒能騰出時間過來。 這樣也好,人多未免嘈雜。 聞疏白按照排行榜隨便點了一串歌,調低了音量,純當做bgm,幾人坐在一塊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聞疏白作為旁觀者,真覺得晏斯時自歸國以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變化很大。 剛回來那會兒,類似這樣的聚會,哪怕請的都是他們曾經共同的朋友或者同學,晏斯時也很少開口,只獨自一人喝酒。 現在他們一起創業,晏斯時承擔了很多“忽悠”人才的工作,現在私底下的聚會,若在他的舒適區內,他也會主動地主導一些話題。 但假如夏漓也在場,那他基本上全部注意力都會放在夏漓身上,給她倒飲料,拿水果,聽人說話的時候,也不忘叉一片西瓜遞到她手邊。 聞疏白調侃:“夏同學要不來我們公司工作吧?!?/br> “那要看聞總開什么崗位和工資?!?/br> “你盡管開,反正超出預算的部分,我叫晏總私人掏腰包?!?/br> 夏漓笑說:“那我叫他直接上交工資卡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繞一道彎?!?/br> “……”聞疏白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自討狗糧吃。 隨意聊了會兒,話題轉到了他們正在準備搭建的ai模型上,基于神經網絡架構,預期未來將能進行智能化的文字處理。 聞疏白對夏漓說:“你猜這個模型代號叫什么?” 夏漓認真思考過才說:“y40?” 晏斯時:“……” 聞疏白哈哈大笑,“叫sherry?!?/br> 夏漓看了一眼晏斯時,他的表情好平靜,好似拿女朋友的英文名做項目的代號,是件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夏漓笑說:“我聽說,訓練ai是要給它喂大量的資料進行學習是吧?” 晏斯時的那個mit的校友說:“通俗意義上可以這么理解?!?/br> 夏漓就對晏斯時說:“放過sherry吧,sherry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再學習了?!?/br> 晏斯時笑一聲。 聊過一輪后,聞疏白問夏漓要不要唱歌。 夏漓沉吟片刻:“作為壽星,我今天就勉為其難地獻丑一首吧?!?/br> 她不讓聞疏白點,放了水杯,自己去了點歌臺。 晏斯時跟人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酒,朝夏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