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第94節
夏漓耳畔心里,都只有晏斯時的呼吸聲。 她討厭兩座之前排檔的阻攔,使她不能挨近他,換氣間隙,微喘氣息地說:“……你座位往后移一下?!?/br> 晏斯時微訝,但依言按下了車門上的座椅調節按鈕。 座位與方向盤間空出富余空間,夏漓弓著身,自排檔跨過去,直接分膝往他腿上一坐,就這樣側身挨向他。 晏斯時關閉了兩側車窗,外頭的轟鳴聲徹底被屏蔽,兩臂緊緊摟著她細瘦的腰,抬頭,幾分迫切地吻住她。 這樣親切的姿勢,使得彼此對對方的一切變化都感知明晰。 夏漓身上的外套半褪不褪地掛在手臂上,棉質睡衣的最上兩??郾唤忾_。因光線昏暗,又是密閉空間,她方敢睜眼低頭去看。她抬起手,分明是想推開他,手指卻深陷他墨色的發間。 繼續點火只是彼此折磨,最終,晏斯時退開了。夏漓抱著他,埋頭于頸間,微顫如風里抖落一片枯葉。 晏斯時在她耳畔的呼吸溫熱,聲音幾分黯?。骸啊阍趺纯偸亲屛彝洺踔??!?/br> 他的初衷只是想過來見見她。 “……怪我咯?” “不怪你,怪我?!?/br> 晏斯時抬手,修長手指替她扣上了領口的紐扣,抬頭親親她發燙的耳朵,“送你回去?” 夏漓默默地點點頭。 幾乎一路飄飄然地上了樓,動作輕緩地開門,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房間,倒頭躺了下來。 微信上有晏斯時的消息,叫她早些睡。 夏漓回復,說他到家以后,她收到他的消息再睡。 還有些余留的拜年消息,她沒心思處理了,翻個身腦袋埋進枕頭里。 反復回想方才車里的有個瞬間,晏斯時的手托住,那手背的皮膚,幾與她一片白皙的膚色一模一樣。 他指節分明的手指上,還戴著她送的銀色戒指。 這樣一幕能直接讓她大腦宕機。 沒多久,收到了晏斯時的消息。 夏漓回復晚安,讓他早點休息。 晏斯時回復道:睡不著。我勉強試試。 夏漓笑得手機差點砸下來。 / 姜虹那頓“年年有余”的年夜飯,到初三也沒完全消化完。 但初四要來客,便全部處理了做新鮮的。 夏漓能感覺到,姜虹對此的重視甚至還要高于除夕,就寬慰她不要這么緊張,晏斯時遠遠會比她以為的隨和。 “那不行的,他隨和是他的事,我們的態度是我們的事?!?/br> 夏漓無奈,就隨她去了。 晏斯時按照約定時間準時到達。 夏漓下樓去接,看見他手里提的禮品盒,忍不住笑。 叫他這樣一個天上月一樣的人,提著什么煙酒茶葉、人參阿膠,真是說不出的違和。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愿意去做這些禮數。 屋里,夏建陽和姜虹都嚴陣以待,那架勢簡直像在等待領導蒞臨。 直到晏斯時遞上禮品,自我介紹,叫他們可以像其他長輩一樣稱呼他“小晏”,又接了夏建陽找的煙,那氣氛才稍顯正常。 姜虹在廚房里忙碌,夏建陽坐在客廳待客,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又被架上了一個“考察者”的位置,簡直有些手足無措。 尤其這人還是霍濟衷的外孫。 夏漓便很自然地接管了局面,穿針引線地串起話題,介紹晏斯時的專業和工作。 夏建陽問:“創業的話,是不是風險挺大?” 晏斯時說:“當然有風險,但不會影響到夏夏的生活?!?/br> 夏建陽有此一問就是聽說有些創業失敗的,一下背上幾十上百萬的債,擔心夏漓會受牽連,沒想到晏斯時如此敏銳,一下就看穿了他問話的用意,且回答直指他的顧慮。 夏漓說:“創業失敗大不了就繼續上班嘛。上班還穩定對吧?” 夏建陽點頭說是。 沒一會兒,午飯做好了,幾人移步餐廳。 夏建陽不擅酒桌文化那一套,只開始與晏斯時喝了兩杯。 姜虹更善談些,飯桌上問的問題也更細致——實則很多情況夏漓已經提前匯報過了,但姜虹好似要再聽晏斯時說一遍才覺心安。 晏斯時十分耐心,有問必答。 最后,姜虹說:“上次我做手術的事,真是麻煩你了?!?/br> 晏斯時說:“阿姨您不必客氣,不用說這么見外的話?!?/br> 一番對話下來,姜虹的喜悅已是溢于言表,“我聽說,漓漓之前跟你外公外婆接觸過?” 晏斯時點頭,說霍濟衷和戴樹芳很喜歡夏漓,今晚他們也要給他過生日,并問:“夏夏方不方便跟我一起去?!?/br> 姜虹忙說:“方便,當然方便,晚上她也沒別的安排?!?/br> 夏漓笑了,“您問過我了嗎,就說我沒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 “……” 吃過飯,夏漓端上了提前訂好的蛋糕。 前兩天她特意找一直待在楚城的幾個同學問來的,本地最好的一家蛋糕店,而且初三就開始營業。 她知道晏斯時不喜歡吃蛋糕,但要給他的儀式,她一點也不想缺漏。 晏斯時很配合,該吹蠟燭吹蠟燭,該許愿許愿。 吃完蛋糕,夏漓帶晏斯時進了自己房間。 晏斯時還在打量房間,她將一只小禮物盒,和一個差不多長30公分,高15公分的的鐵盒,往他面前的書桌上一放。 她輕拍一下那鐵皮盒,說道:“這個是臨時想送給你的第二份禮物,所以沒包裝,將就一下?!?/br> 那鐵盒明顯不是新的,油漆脫落的地方露出銹跡。 “現在能打開嗎?”晏斯時有些好奇。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倆在房間待太久的話,一會兒我媽又要過來嘮叨了?!毕睦煨?。 晏斯時便決定帶回去再打開。 這幾日夏漓在家無事可干,把姜虹和夏建陽替她搬過來,但只胡亂擺放的書籍,全部整理了一遍。 晏斯時此刻去看書柜,有一排放了整排的雜志,都是《看電影》。 從2007年到2010年,按照時間順序,排放得整整齊齊。 晏斯時目光掃過2009年那一部分,毫不意外地發現,缺了5月份的《看電影?午夜場》。 他抬手,點了點,“少了一本?!?/br> “……是呢?!?/br> “去哪兒了?” 夏漓笑:“去哪兒了呢?我也不知道?!?/br> “送人了?” “好像是吧……也不知道收到的那個人有沒有扔掉?!?/br> 晏斯時輕笑一聲,“來路不明的書,當然扔掉了?!?/br> 夏漓眼睛睜大,“……真的嗎?” “不知道。你得去問你送書的那個人?!?/br> “……” 這時候門口姜虹的人影一晃,笑瞇瞇問晏斯時,要不要喝茶,她沏一壺新的。 晏斯時說:“好。謝謝您?!?/br> 夏漓無奈地聳聳肩,無聲對他說:我們還是出去吧。 待到差不多下午兩點半,夏漓便跟晏斯時離開了。 他們訂了春節檔的電影票,看完以后去晏斯時外公外婆家里,時間剛剛好。 自電影院出來,天已經黑透。 前幾日天氣預報說要下雪,結果只干刮了一陣冷風。 此刻風更凜冽,不知是不是真要下雪。 抵達霍家,霍濟衷和戴樹芳早已等待多時,熱情相迎。 戴樹芳叫人來接了他們的外套掛上,拍拍夏漓手背,笑問:“外頭冷吧?” “我們開車過來的,不冷的?!?/br> “那小晏你帶小夏去洗個手,我們馬上開飯?!?/br> 霍家是前些年流行的那種歐式裝修,但因為房子面積大,空間高闊,家具又都是精品,不顯得局促,反有一種富麗堂皇之感。 餐桌很大,皇家藍的錦緞桌旗上擺著一只白色花瓶,插著漂亮的淺粉色重瓣晚香玉。 與中午的那頓一樣,晚上也是一大桌子的菜。 夏漓之前與二老就打過交道,相較而言,她與他們相處起來就自在得多。 和前兩次相比,他們對她的態度更多了一層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