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第63節
片刻,客房旁那扇門打開了。 她說:“我好像沒找到吹風機?!?/br> 晏斯時便從房間里出來,朝浴室走去。 吹風機被放在巖板洗漱臺下方,擱板上的一只黑色置物筐了,她不好亂翻他的東西,所以沒找到。 晏斯時將其拿出來,插上插頭,遞給她。 “謝謝?!?/br> 晏斯時離開前瞥她一眼,她穿的是一套甚平款式的睡衣,藏青色底,平鋪印著白色兔子和櫻花的圖案。 肩頭搭了一塊毛巾,堆著潮濕的頭發。 發梢滴水,她低頭時,有水跡從鎖骨處蜿蜒下落,順著白皙的皮膚,跌往更低處…… 晏斯時立即收回目光。 夏漓吹干頭發,清理掉落的碎發,走出浴室。 晏斯時正在吧臺那兒喝水,白色燈光下,那背影瞧著有些清寥。 “那個……” 晏斯時轉頭。 “我先去睡覺了?” “嗯?!?/br> “晚安?!?/br> “晚安?!?/br> 夏漓進客臥躺下,摸過手機回復徐寧的消息:我今晚就在朋友那里借宿,不回來啦。你早些休息。徐寧:哪個朋友? 夏漓不理,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 她平攤在床上,被沐浴露和洗發水的清香簇擁,根本無法“晚安”。 明明整個人已有被掏空的困倦,卻另有隱隱的興奮吊著她的大腦皮層。 很像是累到不行時,喝了咖啡強行續命的感覺。 房間里安靜極了,隔音效果也極好,幾乎聽不見外頭車流的任何聲響。 關了燈,翻來覆去好久。 直到過了凌晨一點,才漸漸地熬出一點睡意。 主臥的晏斯時同樣入睡很晚。 好不容易睡著,又叫奇怪的夢驚醒。 是浴室那一瞥的延續,水跡下落,至更低處。 糾纏時,燈光被搖碎,粼粼的光斑晃蕩,在她眼里,在她凈透的皮膚上。 晃得他頭一次這樣理智盡失,甚而近似于癲狂。 只為了迫切地想要弄壞一個人。 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醒來只覺得房間安靜得嚇人,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不常自瀆,或許正因為這樣,才做了這樣荒唐的夢。 后背的汗漸漸冷卻,一種浸透的涼意。 他手臂搭在額頭上,待呼吸平靜,起身,端起一旁床頭柜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冰塊化了,那介于溫涼之間的口感很是沒勁。 但還是一口氣飲盡,隨即撳亮了臺燈,穿上拖鞋,走去主臥的浴室沖涼。 第39章 (是她嗎) 按掉鬧鐘之后, 夏漓呆呆地睜了一會兒眼睛,才漸漸有清醒過來的實感。 待反應過來此刻是在晏斯時家里, 她霍地一下爬了起來。 換好了衣服, 睡衣折疊整齊放進行李箱,這才打開門。 以為自己起得算比較早,沒想到晏斯時更早。 晏斯時站在吧臺那兒, 穿著白色襯衫與灰色長褲, 疏淡的色調,顯得人也毫無煙火氣。 他正提著銀色細頸的水壺, 往咖啡濾壺上的濾紙里注水。 “早?!毕睦熳哌^去,“你起得好早?!?/br> 晏斯時抬眼, 目光只在她臉上停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早?!标趟箷r平聲說, “吃早餐嗎?” 夏漓看了看餐桌上打包的紙袋, “我先洗漱?!?/br> 洗漱過后, 夏漓將自己的物品從浴室里帶出來, 回客房。 紙袋里的東西已經拿了出來,裝在兩只白色的餐盤里,培根蛋吐司卷和海鮮芝士包菜蛋餅。 晏斯時遞了一杯咖啡到她手邊, “要加糖嗎?” “不用?!毕睦炷笾似饋? 抿了一口, “苦一點正好提神, 打工人不配加糖?!?/br> 抬眼,瞥見他眼底隱約的笑意, 才知不是錯覺。 吃完早餐,夏漓自告奮勇要清洗餐盤和咖啡杯, 被晏斯時婉拒,讓她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即可。 那箱子她早就收拾好了,這時候推了出來,就坐在客廳沙發里等。 越過餐廳看著開放式廚房里,清淡日光下的背影,那水聲聽來都是愉悅的。 二十分鐘不到,車子便開到了園區,駛入地下停車場,停在了夏漓公司那一棟電梯附近的車位。 車停下,夏漓解開安全帶,叫晏斯時幫忙解鎖一下后備廂。 晏斯時說:“可以放在車上,下班再來拿?!?/br> “我今天多半要加班,而且不知道加到多晚?!毕睦煨φf,“真的不能再麻煩你了?!?/br> 晏斯時看她片刻,終究沒有勉強什么。 走到后方,替她拎下行李箱。 夏漓接過,推行兩步,想起什么,又趕緊轉身,拉開了后座車門。 那束花放了一晚上,沒再那樣的新鮮,但像是美人倦眼,依然漂亮。 夏漓抱著花,晏斯時順勢就接過了她手里的拉桿箱。 往電梯走去,那陳了一宿的玫瑰,香氣更郁。 余光看一眼身旁的晏斯時,有個問題橫在心口,回避一整天了,到底又繞回來,讓她有點不吐不快。 這么猶豫斟酌著,一直走到了電梯間。 走入電梯,夏漓按下樓層按鍵,自廂轎的反光中看了一眼身旁的身影,暗自吸了一口氣,終于開口:“有個問題?!?/br> 晏斯時垂眼看她,“嗯?” “你送我花,是不是因為我送過戴老師花?!?/br> 晏斯時一頓。 只有兩人的空間,在她問出這句話后,她覺得空氣都仿佛稀薄了兩分。 “這只是原因之一……” 沒等他說出“原因之二”,電梯抵達一樓。 門一下彈開,將他們一下帶回到工作日的清晨。 外頭七八個等著進電梯的人,其中一個便是宋嶠安。 電梯里的情景,讓宋嶠安面露驚訝。 晏斯時上班不在這一棟,低頭跟夏漓打了聲招呼,就走出了電梯。 與宋嶠安錯身時,沒看他一眼。 宋嶠安進了電梯,擠到夏漓身旁,低頭看了看她手里抱著的花束和身旁的銀色行李箱。 “……你們一起來上班?”宋嶠安笑了聲,問道。 夏漓不想,也不覺得有跟宋嶠安解釋的必要,就只“嗯”了一聲。 宋嶠安也不再說什么了——方才晏斯時出電梯時,與他擦身嗅到的那一陣香氣,和此刻夏漓發上的一模一樣。 這一整日,夏漓放在電腦旁的那束花,引起了不少人的問詢。 她一律回答,同學送的,多余的一句也不透露。 至于宋嶠安,夏漓知道他一定是誤會,甚至自發地坐實了什么,因為他突然就沒了那份讓她常常尷尬不已的殷勤。 倒也不是特別突然—— 自上回團建之后,宋嶠安對她就沒那么熱情了。 她不知道團建那天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也懶得問。 現在兩人回歸到最單純的同事狀態,正合她的心意。 / 下旬,夏漓刷朋友圈時,看見了陶詩悅發的新狀態,定位是北城的機場。 她還記得欠陶詩悅一頓飯,主動發去消息,問她在北城待幾天,有空的話請她聚一聚。 陶詩悅回復說,正好還有個人也要請我吃飯,要不一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