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夏至 第62節
再看一眼那本書, 雖然她很快的將其蓋了起來,但他猜測,可能就是他推薦給王琛的那本《guns, gers and steel》。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這本書的, 就無從得知了。 此時想起舊事, 讓他不由地想就這個細節做個確認。 雖然他覺得, 夏漓多半已經不記得這么瑣碎的事了。 但沒想到,不過就隨口一問, 夏漓的神情竟似考試攜帶小抄,被抓包后一樣的驚慌。 “……是的?!毕睦靹e過了目光, 而后笑說,“當時聽你跟王琛聊到書里的翻譯,感覺好像是世界歷史相關的課外書。我那個時候很喜歡歷史,去查了一下,覺得還挺有意思,正好市圖書館就有,就借了一本?!?/br> 他信了她的解釋嗎?她不確定,只從他的表情,很難分析出太多內容。 不敢再糾纏這個話題,夏漓繼續翻著他梳理過的資料,笑說:“謝謝,幫我大忙了?!?/br> 晏斯時問她,還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 “不用不用。你忙你自己的吧。后面整合部分我自己來?!?/br> 內容繁多,整理起來比夏漓預計的花了更多的時間,宋嶠安又在催促,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 得空瞥去一眼,坐回到沙發上的晏斯時,膝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手指不時劃過觸控屏。 就似當年,明明疏離于人群,卻總叫人一眼留意。 如果不是今天的臨時任務太緊急,和他共處一室,她一定會頻頻分神。 夏漓完成了報告,又做了一個簡介扼要的ppt,腦袋里已是一團漿糊。 發送給了宋嶠安,等他反饋時,夏漓看時間,已是夜里十一點了。 點開微信,給徐寧發了條消息:快到了嗎? 等行李轉盤、打車,照此推算,倘若不堵車,徐寧到家少說要也在四十分鐘以后了。 宋嶠安回復消息,說內容沒啥問題,讓她照著要求發送到指定郵箱。 郵件發送完畢,一種累到極點的解脫感。 夏漓闔上筆記本,一秒鐘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看向沙發上的人,“我弄完啦?!?/br> 那身影沒動彈。 夏漓頓了一下,輕緩地起身,推動椅子時都放慢動作,沒讓它發出太大的聲響。 走到沙發那兒一看,晏斯時斜倚靠背,闔著眼,呼吸微沉,手邊放著他的筆記本電腦。 已經睡著了。 夏漓頓時很覺得意不去,好好的假期,她自己加班不說,還把晏斯時也牽扯了進來,叫他整個下午和晚上都白白地耗在了這兒。 晏斯時既然已經睡著,她更不好意思打攪。 將手機調至靜音,隨手拿過他攤在茶幾上的雜志,在沙發邊的灰色地毯上坐了下來。 那是本聚焦于高新科技領域的英文雜志,許多的專有名詞,讀起來費勁,尤其加班已將她的精力榨空。 手機掏出來,刷了一會兒微博,也覺得累。 好像已經吸收不了任何文字信息了。 索性放了手機,往茶幾上一趴,發呆。 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沙發上的人。 他眉目沉靜,睡著的時候,好似雪山靜默。 讓人覺得呼吸都是一種打攪。 趴著默默地看了許久,空間太安靜,用腦過度的疲憊也泛上來,漫過思緒。 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醒來是察覺到有什么落在了肩頭。 夏漓倏然睜眼,一下對上一雙清冷的眼。 晏斯時就坐在靠近茶幾的沙發邊緣,正傾身給她蓋薄毯。 夏漓立即坐起身,“你醒了?!?/br> “嗯?!?/br> “對不起我又睡著了……”社畜的日常就是缺覺,永遠都在缺覺。 “是該睡覺了?!?/br> “幾點……” 晏斯時抬腕,“零點過十分?!?/br> 夏漓揉了揉枕久了有些發麻的手臂。 晏斯時看向她,“徐寧到了嗎?我開車送你回去?!?/br> 頓了一瞬,補充道:“在這兒歇一晚也行?!?/br> 說罷,他輕聲打了一個呵欠。 這個呵欠讓夏漓一下便難住了。 出于種種原因,夏漓此刻都有些難以開口,麻煩晏斯時再開車送她。 過去二十多分鐘,一來一回就是四十多分鐘,那時候都一點了。 假如她提出自己打車回去,以她對晏斯時的了解,他周到的性格也絕不會答應。 好像,眼下只剩下了一種選擇。 她知道那是不妥的。 她知道。 “……不會麻煩你嗎?” 晏斯時抬眼看她,“你是說……” “在你這里打攪一晚的話?!?/br> 晏斯時平聲說:“不會。你自己有洗漱用品?” 是的,還有換洗衣物,她的行李箱里什么都有。 這句話,讓天平無限傾向那個不妥當的選擇。 “……那就麻煩你了?!毕睦焓终圃诓鑾咨蠐瘟艘幌?,起身。 蜷縮久了,腿發麻,起到一半,那一下千萬細密針扎的刺麻感,讓她雙腿失控,身體也隨之失去平衡。 條件反射地去尋一個支點,伸手一撐。 待看清楚自己撐的是晏斯時的膝蓋時,她慌地急忙收手。 一下跌得更嚴重。 “小心?!?/br> 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提,她傾倒的方向隨之改變,直朝著側前方跌去。 天暈地旋的一瞬。 她左腿膝蓋抵住了晏斯時兩腿之間的沙發邊緣,右手手掌也順勢撐住了他的肩膀。 比方才更加不妙的情形。 夏漓無法呼吸,這一霎心臟直接停跳。 眼下,似她已整個跌進了他懷里。 捉著她手臂的那只手,手指微涼,卻似一處火源,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如同山谷低回的風。 望風燎原,她被獵獵山火舔過臉頰。 皮膚燒起來,呼吸也缺氧。 行將窒息。 晏斯時微微抬眼,即能看見燈光下她素凈的面容,似春光繁盛時,一朵與世無爭的白杏花。 她眼瞼半斂,目光低到了最低處,暗自隱藏,只能看見那微微顫抖的睫毛。 她穿的是一件半袖的t恤,他捉住了她手肘上方的那一寸,壓住了棉質的布料,挨著些許的皮膚。溫熱柔軟。 有清甜香氣略過鼻息,使他屏了一下呼吸。 喉間泛起微微的癢。 最終,是夏漓撐著晏斯時的肩膀,腳落了地,那聲音明顯有點故作鎮定:“……不好意思腳麻了?!?/br> 晏斯時還沒說什么,她已退后半步,“……可能要借用一下浴室?!?/br> “嗯?!标趟箷r也站起身,若無其事地說,“行李箱我幫你拿到客房?” “好……謝謝?!?/br> 聞疏白朋友多,大抵那時候常有朋友來留宿,所以多備了一間客房。 那客房一直維持著一種酒店式的規整整潔,晏斯時來時就這樣了。家政打掃是順手的事,他平常不怎么進那間房,也沒費心去動過它。 打開客房門,晏斯時按下開關,將行李箱推進去,再帶著夏漓去客衛。 三分離的格局,設備都是通常用法,沒什么格外需要強調的。 晏斯時拿出干凈浴巾和毛巾,放在洗手臺一角,隨即便出去了。 夏漓回客房,掩上門。 心跳猶不平息。 她蹲在地板上緩了一下,才去開行李箱,從中拿出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再穿過客廳時,沒看見晏斯時的身影,不知他去了書房還是主臥。 洗過澡,夏漓走出浴室,望著空蕩客廳,硬著頭皮喊了一聲:“晏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