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有心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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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罷又走了,留著許忠懷一人反覆回味著那觸感,說是回味就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這詞用的不好,可除此之外,他也沒找著更好的說法。 后來在某個深夜時分才驚醒過來,怎么他從腳踝一路向上,摸到的都是裸露的皮膚,難道他……習慣性不穿衣服? 想來總聽聞有高人不拘世俗,袒胸露背,放浪形骸?;蛟S這人也是如此,雖是喜怒無常,卻有著醫術仁心,救了他一命,該要感恩戴德。即使猛然回想起有些毛骨悚然,可眼不見為凈,他也當作不知道就好。 隔日那人又來,綜合了許忠懷自身的直覺,他決定喚他恩公。畢竟不可能真的喚他好相公,總是你啊我啊這樣稱呼不太禮貌。選擇相信他是男子,總好過是個女子,要是女子成天在他眼前晃悠,卻是光溜溜的身子,那該有多么驚世駭俗??!想想若是男子,貪熱光著身子又沒人瞧,也不算風俗有害。 「看來精神不錯,腐rou都盡了,該長新皮了?!苟鞴绱苏f,感覺很是滿意?!冈撘W了吧!」 這不說還好,一說許忠懷全身就癢了起來,而且愈發劇烈。 「想著你底子好,清瘡藥是烈了些,好的雖快,卻是極癢難耐,你可堪得???」恩公悠哉地說,看著他癢不能搔,苦撐隱忍的樣子,似乎很有趣。 「在下可以,只要能好,都能受?!顾S忠懷可不是沒受過傷,能快好,自然是最好。他心系主公安危,即便他有十成的把握,沒有信息終究是不能確認主公是否無恙。他不愿託恩公去打聽,怕洩漏自己的身分讓這單純的緣分轉而復雜。 「都能受?好骨性!」恩公一陣輕笑。 恩公替他擦澡,他本想自己來的,怎知被恩公一陣訓,內容大概是干擾他醫治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放心如果他想要輕薄,他會先問。 傷口處癢的張狂,好像非逼著人把痂揭開似的。恩公輕柔用著絹布,仔細撫過他每一寸的肌膚,每遇傷處,就刻意多摩擦幾下,稍稍解他的癢處,讓他有種欲罷不能的感受。 除卻絹布,他還感受到細嫩的手指劃過,可既然恩公說這不是輕薄,那就別質疑好了,他不通醫術,實在無處置喙。不覺冒犯,劇癢下他巴不得盼著有手替他撓撓,可那手指淘氣,硬是不在癢處逗留,卻用指尖呵癢著僅存幾處完好的肌膚,既然夸他好骨性,想來是要測試他的忍耐力。他們比拚似的不言不語,一個使勁搔,一個使勁忍,最后都是筋疲力盡,面紅耳赤的。 一場惡戰,氣息還沒調勻,恩公笑著突兀問道:「既然都有肌膚之親了,輕薄你可會拒我?」 雖然認為適才的行為半是為了輕薄,可許忠懷選擇不說,堂堂男子被搔了幾下,也不算吃大虧。 「自然得拒?!乖S忠懷于是說。 「好吧!那我明日再問?!苟鞴琅f一笑春風,兀自離開了。 不知度過多少個日夜,許忠懷發現恩公問是否能輕薄這件事其實就是變相的晚安,他的回答也就成了言簡意賅的一個『拒』字。只是他也沒有試過,倘若那回答成了『不拒』之類的,會有怎樣的后果。 皮rou傷容易治,靈魂之窗卻是難上許多,不知不覺時光飛逝,待了三月有馀,已從深秋入冬。 這天恩公依舊拖著沉沉的腳步來,輕輕的將手中的藥小心翼翼擱在案上,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聽他語句慎重無比的開頭:「許忠懷,你可想早日痊癒?」 恩公平日里就是調笑輕慢悠悠哉哉的語氣,不知這認真一回是否是真的認真,也莫怪他疑心至此,之前相處的三月之中,已經陷過太多匪夷所思的圈套,漸漸的他已尋得生存之道,那就是不論怎么抗拒最后都會照著恩公的計畫走,既是如此,不如就配合著,甚至,他開始期待著每一天有著不一樣的戲碼。 這鐵定是病的不清,而且越入膏肓,不過既然醫者沒發現這是病,就代表是勉強可以允許與之共存的小毛病,不到癮頭戒斷的那一天,都不會發作,既然不曾發作,也就不知發作起來會有多猛烈,多么令人肝腸寸斷、噬骨銷魂。 「若能早日痊癒,藥性怎么樣都是能堪得的?!乖S忠懷回應道,一手捧過藥碗,就準備豪氣一飲而盡。 「等等!」恩公搶過那藥碗?!讣笔裁??還缺一味藥引?!?/br> 「可是藥引難尋?」許忠懷問道。 「不!就在這兒?!垢惺艿蕉鞴N近,呼出如蘭氣息就在臉畔?!肝业目谙??!?/br> 如果表現出訝異神色,那就是著了恩公的道,他就喜歡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樣。聽說雞屎白都可以拿來做藥,區區人類口涎算得了什么? 他壯起聲音聽來沒有一絲慌張,緩緩道:「就算恩公不說,在下未必也能知湯藥中混入了口涎?!寡韵轮饩褪侵懒艘膊淮蚓o。 他分明沒有照著恩公想要的反應,恩公卻又是輕笑一陣。 「我可沒說我有混入口涎,若是混入湯藥,可就沒有效用了?!苟鞴质菍I口氣解釋了口涎的作用,以及加速治癒眼疾的根據出處,只是許忠懷不通醫術,再怎么認真聽也是無用,只能一股勁的點頭假裝懂了,反正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既不能混入湯藥,那該怎么做才好?」許忠懷于是問。 恩公不言不語,只是試圖喘勻了氣息,沉著氣就朝他的雙唇壓過去。感受到柔軟雙唇,許忠懷愣住了,一股熱氣從心頭翻涌而上,他不動聲色,直到—— 「恩公你怎么啃我嘴?」一陣吃痛,不知有沒有出血。 「那個……那個我第一次用這療法,怎么知道這嘴都打不開來……」三個月以來,許忠懷第一次聽見他語氣如此慌張?!改悴粡堊煲趺炊煽谙呀o你??!」 被當猴耍了那么久,總算能有幸見到一向囂張的傢伙慌張起來。許忠懷半是感動,半是想使壞,將前些日子里受的惡氣全數奉還。 他抬起手來,輕柔劃過恩公的五官,確認了位置,就捧著臉,貼了上去。他何嘗不是新手,可盡其所能的溫柔,舌尖相觸的瞬間,似有雷光乍裂,一波波酥麻滔滔不絕搔入四肢百骸,越是生疏越是糾纏著極盡纏綿。這時許忠懷總算確立了恩公所言都是真的,口涎真的能令他心跳加速,毛孔擴張,如此更有助于吸收藥效。 口涎交換完畢,總算是依依不捨的分離開來。 「多謝恩公口涎?!瓜雭矶鞴徽撟隽耸裁?,都是為了治癒他,真的不該再懷疑恩公別有居心。 「不……不客氣。喝藥吧!」恩公不知怎么的連話都說不好了。 后來他們漸漸駕輕就熟了,許忠懷也漸漸明白恩公總說要輕薄他,不過是隻膽小的紙老虎罷了。不過他沒有戳破他,人總是愛面子的,許忠懷卻是越來越想知道要是有天他出乎意料,就同意了被他輕薄,恩公該會是多么慌張的表情。不過他連面都沒見過,恩公偽聲術極為擅長,男女老幼都可以使得,每回見他都得在內心重塑他的模樣。剛剛碰觸了他的眉眼臉頰,總算可以確認這是一個少年郎,俊不俊不知道,但沒有眼歪嘴斜鼻坍方。 有好段日子就這樣過去,早上恩公就來唸話本小說來給他解乏,說是無聊時候憂思愈重,此為必要的醫療行為。只是他說的全是一些情愛故事,特別是男子之間的愛恨纏綿。許忠懷認可這的確是醫療行為,做的是思想改造,要他把男子相愛這件事情當作理所當然,免得哪天碰上了會反應過激。 中午吃完午飯會一起去庭院走走,因為他眼不能見所以總會搭著手,但事實上是他早已熟了路,不需要攙扶。只是搭著手用一個步伐慢慢走,比較不會出錯。要是他一不小心跌倒之類,恩公又要笑到岔氣,這對他身子不好。 一到晚上,那便是喝湯藥的時間,他們已經養成默契,每次都爭著誰要主動誰要先,許忠懷的立場是,都要人奉獻口涎了,怎么還能讓人主動,這并不符合道義,于是總是他先捧著恩公的臉頰,感受到恩公站不太住軟入他的懷抱中,次次都能感受到心跳的熱烈,看來離痊癒之路也不遠了。 日子之中,總有幾天是換恩公病了的。人說吃五穀雜糧,誰能不生病??啥鞴詴?,半數要歸咎在習慣性裸體的毛病上。 這時許忠懷就會硬著脾氣替他把衣服穿上,畢竟眼不能見,總會有不小心觸摸到的時候,有這么一次他碰了個胸前平坦,但這還不能確定,有些女子也是平坦至極,可有天不小心觸到了別的東西,也就確定了恩公確實是恩公。 他會按著恩公的指示在藥柜上抓藥、烹藥,恩公醫術精湛,總是一晚就能好。他會守在身邊幫忙擦汗,恩公病了會夢囈,卻總是聽不清他說了些什么。 『許忠懷你到底是有心還是沒心?』他是這樣說的,但許忠懷不曾知曉。 轉眼又是三個月過去,許忠懷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好。當時被救了的時候總覺得不一定能活就當奮勇犧牲就好,也沒有要回去主公身邊的念頭??涩F在他快要痊癒了,終于是想起自己忠肝義膽的忠臣角色,不知主公好不好,安不安全,這些念頭一天天籠罩著他,必須要知道消息,才能好好放下心來。 隨著離開的日子越近,許忠懷越想憑著對恩公的交情要知曉他的姓名,往后人海茫茫,總不能沒姓沒名無處掛念。 「恩公為何從不說自己姓名?」許忠懷雙眼蒙著,一手搭在恩公的手臂上說。 他只是輕笑一聲,拍拍許忠懷的手臂說道:「我貌丑?!?/br> 「貌丑又如何,我許忠懷豈會因外貌而看輕你?!乖S忠懷微微皺眉,甚是不悅。 「你自然不會,但我不愿讓你看見。不如就別醫了,我貌丑,你瞎眼,豈不是天生是一對?」他又笑,笑得過分開懷。 對話總是這樣結束,次次都被忽悠過去。這些間適不用戰戰兢兢的日子許忠懷是很喜歡的,但或許是自私吧!還是想要看的見的。若是看的見,管恩公究竟是俊還是丑,一同走過的日子,可不會因為外貌而有所改變。 終于到了這晚,餵完藥就該歇下,替他熄燈前,恩公突然淡淡的說:「你的眼睛,明天就能見光了,再也不需我醫治了?!?/br> 「感謝恩公慷慨施救,在下定會以重金酬謝?!乖S忠懷滿是感恩的說。 「誰要你的臭錢,若你要還,就以身相許?!苟鞴а勒f道。 許忠懷愣住了,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而恩公也沒有等他回應,更沒有如往常那樣輕輕笑著說:『好吧!那我明日再問?!?/br> 只是闔上了門,踅音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