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3 (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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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干戈應該在的地方,卻不見人影。 罌粟對錶,果然超過了計畫中的預定時間。 他焦急的張望起來讓玉帛開通話器。 兩人開始在附近邊跑邊找人。 一直到跑到倉庫附近,玉帛發現倉庫門仍是關著,這一帶相當清靜,看來干戈是沒有往這里來過。 她路途中撞見幾個小混混,順手將他們干掉了。數量屈指可數,代表人都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她告知罌粟狀況,罌粟讓她既然到門口了,乾脆先上車等他們。 但她堅持要前去和他會和。 罌粟已經找到干戈了,玉帛找到兩人時,干戈正快速地給罌粟來個轉圈,讓對方確定自己沒有受傷。 傷是沒有,但是三人所處的位置,卻顯得尷尬,近乎是被包夾的窘狀。 干戈解釋了方才發生的事,表示修女被罌粟放走后馬上就去告狀了,他看到她下樓后便跟了過去。 結果被一名小混混發現,所以才引發槍戰。 罌粟看著干戈一臉單純的面容,咬緊下唇很想罵人。 他們到底是怎么搞的?自己難道給他們太多自由了?哪來能搞出這么多問題?當初說好就是讓修女去告狀的,他要求過干戈不可以跟上修女,這孩子還真是左耳進右耳出。 兄妹倆,一個是常以為自己這樣做是好的,很會脫稿演出;一個是總有自己的堅持,一定要跟自己唱反調。 但他仍制止自己繼續想下去,因為現下該先想想怎么脫困才是。 他們躲在一個樓梯下的陰暗死角,敵人們經過卻不會查看。 罌粟往外張望了幾下,想確定有多少人在外頭,然后再縮回來思考對策。 他轉頭看向二人,和玉帛對上眼,但是又看往干戈那里去。 「你聯絡一下卡門,叫她在搬貨時的地方等我們?!?/br> 玉帛聞話,搶了干戈的工作,馬上連絡卡門。 罌粟低下頭將消音器拿掉。 這是罌粟的個人習慣,在多人槍戰中有了槍聲才會讓他心里比較安定,消音器會讓他聽不到自己的槍聲,無法確定子彈有無打出去。 「外面大概十幾個人,你們挺得住嗎?」 玉帛看著罌粟,顯得有些緊張。 什、什么叫十幾個人?她在心里想著。 因為這個以前罌粟沒有教過他們,他們也沒有這樣實戰過。 畢竟,以前的任務都是在有規劃和節奏的情況下一步一步執行,情況都是他們親手掌控的。 現在要他們一起衝出去干架,沒有后援替前線分擔,大家都在同一陣線上,還挺令人焦慮不安的。 罌粟看著玉帛害怕的樣子,心里有些心疼,他知道這兩個孩子第一次和自己的死亡如此接近。 他上前抱住玉帛給她一個額吻,然后再過去抱了下干戈。 「別怕,我當第一個給他們當靶,不會讓你們中彈的?!?/br> 玉帛聞話搖搖頭,「不要,」她說,然后拉住罌粟的手腕處。 罌粟拍了拍對方抓緊自己的手。 干戈面露冷靜,顯得相當無懼,可能是因為他不怕痛。 但當罌粟和他對視時,他發現孩子露出不捨和難過的表情。 比起自己被打,干戈似乎更怕他會因中彈而離開他。 罌粟伸手摸摸他的臉,給他一個微笑,然后便轉身看向外頭。 對面有整排間隔相同的柱子,他或許可以先衝過去那里做后援的狙擊。 他讓兩人等等接到自已的指示再出來,然后便退到后邊助跑往光明處衝。 兄妹二人看著他助跑后躺在地上滑著出去,一下子就嚕到對面便目瞪口呆了。 幾發子彈來遲的穿過他方才經過之處,罌粟安然無恙的躲在柱子后先狙掉幾個面對他們這個方向的小混混。 然后他對兄妹指示,讓他們一人找一邊站,左邊的干戈狙擊右側的人,右邊的玉帛狙擊左側的人。 外頭人數減半,他趕緊幫忙將武器較兇狠,也就是干戈負責的那一側人先搞定。 但玉帛那一側正好是通往門口的走道,對方或許有料想,因此派了比較多的人守在那邊。 玉帛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眼看幾個人已經往兄妹那里過去了,罌粟在他們衝過來,進入自己面前范圍時趕緊給他們背后幾槍,吸引他們的注意。 一個小混混察覺罌粟的所在位置,便朝他開了幾槍。 玉帛嚇了一跳,發出尖叫,立馬衝上前揍了他一拳。 小混混被打倒在地,玉帛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陣爆打,也不管自己是否暴露在對方好幾人的射擊范圍內。 干戈見狀只好趕緊跑出來抱住玉帛,一方面是想把她拉起來,一方面是保護她別被射到。 但是女孩的情緒失控,就像抓了狂似的。 罌粟中了兩槍,痛得近乎昏厥,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就像是見到逃生出口似的,一個勁瘋狂地往外奔流??粗矍皫兹说男蘖_場,他艱難的想爬起來,但是礙于腿部中彈,心有馀而力不足,好不容易扶著柱子站了起來,但踏出一步后又會痛得跌在地上,這樣上上下下的好難受。 干戈抬頭見罌粟在自己面前掙扎的樣子,但雙手又抱著玉帛,心里左右為難的,是難過又煎熬。 他想要上前扶起罌粟,但玉帛又會暴露在危機之中,他可以抱著玉帛趕緊離開,但罌粟又會被丟下。 他聽到遠處傳來人聲下樓的動靜。 玉帛的子彈已經用完了,不可能邊逃邊防守,她只能專心逃跑,盡可能的快速離開危機。 但是,若要採用完全式撤退,腿部受傷的罌粟怎么可能跟上他們的速度? 把他背著跑嗎?但是聲音很明顯的是從出口的相反方向而來,將會在他們逃跑方向的背后。 把罌粟背在身后根本就是拿他當盾牌。 怎么辦?怎么辦?干戈來回看著玉帛和罌粟,不斷的思考著該怎么辦。 罌粟發現了干戈的為難,他皺著眉頭揮手讓兄妹二人趕緊走。 玉帛打死人后爬到罌粟面前,試圖將他從地上拉起。 「快走吧,」罌粟說著,拒絕被玉帛拉住,揮動手臂就像驅趕蒼蠅一樣趕著兩人。 玉帛一直哭,哭著想帶罌粟走。 干戈見狀,乾脆的把心一橫,俯腰收走玉帛抓著罌粟衣服的手,環住她的腰部一抬,把meimei扛在肩上,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畢竟都得到罌粟自己宣告放棄了,他們還堅持什么?該撤的人還是要先撤,這不是罌粟自己教他們的嗎? 罌粟凝視著眼前男孩的一舉一動,心里五味雜陳。 雖然是自己讓他們先走的,雖然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他還沒想過這一切真的就這么發生了。 干戈竟會如此,竟會如此冷酷無情地說走就走。 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罌粟只是硬勾著嘴角,卻笑不出來。 對方奮力逃離這里的畫面中,浮現的還有艾努維卡的身影。 似曾相似的畫面重疊,父子相似的背影重疊,相同的痛苦重疊,罌粟覺得自己就像回到那時一樣。 他一個人,在原地,身負重傷,任人宰割,唯有回憶過往,唯有等待死亡。 他又再次,被人冷酷的拋下了。 同樣都是他深愛的人,同樣都是他自以為會被對方視為摯愛的人。 但是他們卻同樣殘酷,同樣視自己可有可無,同樣的離自己而去。 罌粟凝視干戈的背影逐漸渺小,一直到自己看不清為止,他輕輕勾起嘴角,低下了頭。 靜靜看著自己方才掐著修女時所沾染的血跡。 是啊,鮮血都已凝固,已經成跡了。 血液一旦離開本體,就會迅速氧化,暗紅,定型,原先熾熱的溫度轉化冰冷,附著在沾染到它的東西上,與之離開,與之如影隨形。 人就如同血液一般善變,情感也是。 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么呢? 一個能像自己血液般,永不離去,流淌在自己身體里的人? 順從自己?聽命自己?附屬于自己?跟隨自己的心,跟隨自己的身體。 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的傷口,罌粟自嘲。 連血液都毫無顧忌的在試圖離開自己,他卻期望能得到一個比摯愛還深,比血液艷紅,比活血還熱的人。 他覺得無力,輕輕靠在后方的花臺墻上,不只是現下因失血過多感到身體發軟,也包括他的心,心正泛著一股股燥痛,也不知是缺鐵貧血的空虛感,還是因為失去摯愛的哀傷感。 他一輩子追求的東西,卻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 他一直在追求一個他看不到,不具體,甚至不存在的東西。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能聽到遠方逐漸復雜慌亂的腳步聲,人聲似乎已在一樓開始大范圍的搜尋,此起彼落的回尋在中庭內。 一個腳步聲更是從遠處接近,罌粟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也好,至少他能死在和吳翊雯有所連接的地方,他或許會離她更近一些,雖然心里很不捨,但是現實的抉擇已經出來,局面已定。 但也就是現在,在死亡之前,他才察覺到,原來在他的心里,已經有個比吳翊雯和艾努維卡更重要的人了,他其實不想就這樣離開他的,但是,若他能因為自己的犧牲而好好活著,應該也不錯吧? 就這么想時,一個極大的力氣將自己抱了起來,使他離開地面懸在空中。 罌粟睜大雙眼,定睛看向身旁的人。 干戈用力喘著氣,正皺緊眉頭,以公主抱的方式將自己抱了起來。 顯然的,罌粟對于干戈來說是有點太重了,但男孩還是咬緊牙關把人硬是扛了起來。 「喂!你?」 而且他顯然很忙,沒空理會懷中人。 此外,罌粟這才注意到整個一樓正大范圍的瀰漫著不正常的煙霧。 方才他地上時都沒曾察覺。 特別是當兩人跑進煙霧里時,一種嗆鼻的味道甚至撲面而來,嗆得罌粟下意識摀緊自己的鼻子。 遠遠的他看到廚房那里似乎有著紅橘色的火光。 他心里一驚。 原來,自己方才聽到一樓人們慌亂到處奔波不是為了尋找他們三個人,是因為起火了。 他在心里感到一陣慰藉。 這干戈,看來還是聰明的啊。 「謝謝你啊,干戈,」當兩人從倉庫旁的大門出來時,罌粟一邊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笑著向干戈道謝。 孩子也努力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玉帛正探著頭在車外張望著,見到兩人時,她興奮地揮舞著手臂。 干戈把罌粟放上車后,也擠了上去。 這次,他可沒有堅持要讓玉帛把他們隔開了。 罌粟笑著摸摸他的臉,然后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是啊,他在期待什么?不就是干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