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失去
從路伊維斯旁系的莊園到路伊維斯騎士團,只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轉移到另一個地獄。 騎士團充滿了高貴圣潔的騎士,而他是從陰溝的排泄物里爬出來的蛆蟲。 圣潔的騎士將他打得手腳骨折,下不來床,而美其名曰決斗,譏笑他是連訓練都不參加的懶豬。 哈法利偶爾也會想起自己這個侄子,看見他的現狀后勒令騎士們不許動手腳,也為他帶來大夫和傷藥。 坦白說,伯父大約已經是這么多人里,最像拉斐爾’親人’的人。然而,即便如此,侯爵能分給他的愛和時間,也都太少太少了。 若侯爵肯再分出一點點心思到拉斐爾身上,或許就能意識到,崇尚榮光的騎士團能給予拉斐爾的并不是體面的身份,而是武力的霸凌。 侯爵日理萬機,連大夫都嫌棄拉斐爾骯臟,離開侯爵監管后,他又是人見人厭的膿瘡。 為了不被侯爵怪罪,騎士們有的是法子將拉斐爾打得全身都是暗傷。 他們不想污了自己的手,又怕傳染拉斐爾身上的妓女病,總是帶著布套在盔甲上。 有拉斐爾的訓練隊伍里,往往能見到一隊人都穿著布套的奇觀。他是瘟疫,是晦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鼠蛇蟲害。 拉斐爾不知道自己怎么撐下來的,那個時候,只要他想活,就必須不斷變強。 他以前覺得自己很能吃苦,就算挨打也不怕。 事實上,確實如此。 他的身體好得很快,也能挨最毒的打。 萬幸他有這樣的體質,才能在騎士團里活下來。 他后來曾經回到過自己生活的貧民窟。 熟悉的破樓,他住了十一年,已化為了灰燼。 明明只離開短暫的時間,回首再望去,卻已經隔了許多世界。 他什么也沒能從廢墟里找到。 他最卑微、最貧苦、最骯臟的過往已經隨著那把大火付之一炬,可是他跪下來,在廢墟上痛苦地大哭。 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那之后的很長很長的時間里,拉斐爾好像忘記了傷痛,沉默地挨打,變強。 他已無處可去。 他也曾試圖改變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但是在血脈至上的帝國,收效甚微。 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骯臟,一日數次地洗澡,仍然覺得自己臭不可聞,身上爬滿了東西。 被人躲避得久了,他也不敢觸碰任何人,害怕自己將疾病傳染。 被耶夢加得打垮時,他不愿留在主樓,因為他恐懼自己會將骯臟的東西留在主樓的房間。在修房子時,被魏染抓住手的一瞬間,他內心的恐懼要遠遠大過一切情緒。 他太害怕了。 可是與此同時,他又這么貪戀與人相觸時能感覺到的溫暖,所以貪婪地沒有甩開。 他是一個能為了自己的欲望狠心讓別人負擔上染病的風險的自私的人。他內心的卑劣和貧賤已經從血脈深入他的骨髓。 那些人罵他,罵錯了嗎? 他厭惡、鄙夷卑鄙和自私的自己,在反復的自虐中越來越絕望,越來越自卑。 他知道自己可能病了,但他無法自救。 對魏染的渴望和想要保護她不要被他傷害的心情痛苦地糾纏,不斷地折磨他。 他本來以為一切可以拖延、逃避到最后一刻,可是殉的出現,粉碎一切希望。 最骯臟的事實要由自己來說,最殘忍的決斷,也要自己承受。 不論魏染做出什么選擇,拉斐爾想,他都不會有一絲怨言。 只是他仍然在心中卑微地乞求著,或許……她是不一樣的呢。 ---------- 媽呀終于補全拉斐爾的童年戲份了我都快忘了之前拉斐爾和魏染在干嘛了((。拉斐爾可能是我埋線索最多的人之一了QWQ嘗試了一些以前不敢寫的東西。 把尤利烏斯塑造成了完全的反派哈哈哈哈希望大家不會太討厭他。不過討厭他也沒事,他活該(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