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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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黑,姚蓁辨認一陣,看出駕車之人穿著探兵的衣裝,面色冷凝,側臉有些眼熟。 她雙手扣著車壁,忍著脖頸后劇痛,探頭看了幾眼,辨認出此人正是秦頌。 她蹙緊眉:“秦公子……你怎么在這?我們又要去哪里?” 秦頌下頜繃緊:“詠山知曉一處地道,浣竹在那邊等候,臣這便護送公主與太子出城?!?/br> 姚蓁眉心蹙的越發緊,看向濃黑的四周,忽然憶起知州府中之事,沉聲道:“知州府如今是何情形,你為何要將我帶出?快停車!” 秦頌充耳不聞,揚鞭低斥,馬車又快了幾分,風聲急急掠過。 姚蓁的鬢發被行車帶起的疾風吹得亂舞。 她回眸看一眼姚蔑,再回頭看向秦頌,有些慍怒,胸口堵著一口氣,低聲同秦頌交涉幾句,見他不聞不問,竟掀起車簾,辨認著面前路況,眼瞧著要跳下車—— 秦頌猛然勒緊韁繩,一把將她扶穩,手中力氣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擰斷:“你瘋了?!” 姚蓁撥開他的手,溫聲道:“我沒瘋,人命關天,我身為公主,怎能置身身外,隔岸觀火?” 秦頌目光落在她的脖頸處:“臣能打暈公主一次,就能打暈第二次?!?/br> 姚蓁面露薄慍,道:“你只管打暈,無論多少次,我皆會回來?!?/br> 秦頌看著她漂亮的眼眸,忽然別開視線,看向她身后,眉宇間有些焦急:“城池都淪陷了,還回來做什么!” 姚蓁擰眉看著他,不明白他是何意。 秦頌自暴自棄般丟開韁繩:“叛軍攻城,想必此時,陳知州為保城中百姓,已經殉國了?!?/br> “咚”地一聲,是姚蓁聞言,踉蹌著后倒,坐回馬車中。 她面色慘白,額間滲出冷汗。 姚蔑憂心忡忡上前,被她伸手撫開。 秦頌看她一眼,嘆息一聲,拾起韁繩,繼續趕路。 顛簸的小路,顛的姚蓁幾欲作嘔。 她捂著胸口,面色雪白,頭疼欲裂,行出一段路后,忽然再次叫停:“不對。你快將我放下,叛軍屆時尋不到我,必然會遷怒于城中百姓;再則我去陳府前,設法命人給宋濯送去一封書信求救,如今情勢有變,恐他涉險——我得回去!” 她語速極快,秦頌聽完,發泄般重重揚了幾下馬鞭,旋即怒道:“宋濯,又是宋濯!——公主你可知曉,陛下與皇后是如何薨逝的么?” 姚蓁搖搖頭,卻在他反問之時,胸腔仿佛被什么輕錘一下,重重急跳起來。 秦頌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怒道:“他早知道會有叛軍圍城,卻故意請命調走皇城中多數禁衛,又與宋太傅里應外合,在叛軍攻城時按兵不動,生生將陛下與皇后逼死!” “公主,是他們害死了你的父皇母后!” 姚蓁腦中“嗡”的一聲,顫聲道:“不可能……宋濯他不是這樣的人,宋太傅為人清廉,更不是這樣的人……” 秦頌猛然回頭看她,目露哀傷,眼含薄淚:“公主,你當真了解宋濯嗎,你對宋太傅又了解幾分?你知道他們為了家族利益,能做出什么事么?” 姚蓁眼中,大顆大顆淚珠掉落,聞言看向他,目露茫然。 秦頌驀地笑起來,頭顱低垂,亂發遮住了臉上神色。 他緩聲道:“我為流民所捕之時,多次設法向他求救,皆被他視而不見……他是如此的冷血,同他父親如出一轍,我與他是血脈相通的兄弟,他待我尚且如此,又遑論旁人?” 姚蓁拼命搖頭,清淚掛了滿面。 “殿下,臣未有半句虛言?!?/br> 秦頌仰頭看一眼頭頂朦朧的月影,啞聲道,“當年宋韞因公務南下,與我母親兩情相悅,卻在聽聞家族有難時,即使知曉我母親有孕,亦毅然棄她而去,另娶旁氏女子……那女子原本有婚約,但因其母族勢力對宋氏一族有益,宋韞便設法拆散有情人,強娶了她,也就是如今的宋濯之母?!?/br> “他們都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毒蛇!殿下又何必為了他們以身涉險!” 姚蓁忽然伸手捂住頭。被人重擊脖頸后的痛感尚未完全褪去,她頭痛欲裂,幾乎要痛的昏厥過去。 姚蔑本欲上前安撫皇姐,被他一吼,縮在馬車一角,環膝坐著,聽聞父母死因與宋氏秘聞,面露驚駭。 秦頌余光見她如此,低嘆一聲,勸阻道:“殿下,無論您信不信我,皆先躲進密道,將自身保全。待到來日,戰事穩定之時,您親自同宋濯對峙,可否?” 姚蓁此時,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她顫抖著身軀,失魂落魄的頷首。 她眼前來回交替著兩幅場景,一會兒是宋濯擁住她,抵/.死交吻,心跳卻一片平穩;一會兒又是她父皇與母后自縊而死,死前聲聲呼喚她的慘狀。 虛虛實實,走馬觀花,分辨不清。 她胸口忽然劇痛不已,針扎一般,幾乎令她窒息。 秦頌見她這般模樣,無聲嘆息,加快馬速,將他們二人送往密道。 直至下了馬車,姚蓁依舊沒緩過勁,雙腿發軟,落地的瞬間,險些歪倒,被秦頌扶住。 借助月光,秦頌看著她的面頰,不知從何處涌出的力氣,虛虛擁了公主一下,在她未反應過來時,松開手,低語幾聲,告訴姚蔑密道的位置。 姚蔑目露惶惶,與姚蓁互相攙扶,抬頭看著他:“秦頌哥哥,你不同我們一齊去密道嗎?” 姚蓁亦看向他。 秦頌搖搖頭。 他跳上馬車,沖他們溫潤一笑,仿佛又成了那個春風般的少年郎:“我回去,設法與敵軍周旋?!?/br> 他會設法證明給宋氏人看,他秦頌并不比宋濯差。 第37章 箭雨(一更) 烏云蔽月, 天色漸陰。 姚蔑在山石上摸索一陣,將密道口打開,巨石緩緩挪移, 塵灰四濺,露出山體上半人高的孔洞。俯身看了看, 深處有一點燈光,應是正在等待他們的浣竹。 他轉身催促正在看著身后的姚蓁:“皇姐,快走!” 秦頌駕著馬車漸漸遠去, 事已至此,姚蓁深知自己無能為力,貿然回去,說不定還會惹下旁的禍端。 她垂著眼眸, 斂下眼底的哀傷,彎著腰身, 同姚蔑走入密道內。 密道口處的巨石漸漸合攏,他們身側, 再無一絲光亮。 所幸前方那點燈光正朝他們挪移過來, 姚蓁定了定心神,隨著姚蔑疾步往前走去。 兩方逐漸靠近, 姚蓁聽見浣竹壓低的嗓音:“殿下?” 燈光映亮了三人的面容, 姚蓁輕聲應:“是我?!?/br> 浣竹摸索著,緊緊握住她的手, 掌燈辨認一陣前方的路,引著兩人往城外走去。 密道幽長,空氣中泛著一股陳朽的氣息。 腳落在地面上, 是干燥堅硬的泥地, 姚蓁用手撐著墻, 感覺到四周坑洼不平的石壁,她一碰,便撲簌撲簌落下許多碎土來。 這間密道,應當是前人同西戎交戰時留下的作戰通道,有著許多通道,四通八達。 她們順著砌有石階的主道走。 越往深處行,這通道越發寬闊,四周墻壁也逐漸不再那么粗糙。 姚蓁感覺到,他們似乎正在漸漸上行。 走了一個時辰,三人小憩一陣,繼續往前走。 又前行了幾個時辰,密道漸漸趨于平穩。 姚蓁足底發酸發麻,漸漸有些失去知覺,每一步都有些虛浮。 然而這是許多人用命換來的逃生通道,她不敢停下。 三人繞過一個轉角,姚蓁抬眼看去,只覺得四周豁然開朗,前方仿佛若有光。 又走了幾步,眼前驀地現出一方蟹青色的天空,移步換景,他們已從濃黑一片的密道中走出。 目光所及,山間云霧繚繞,東方一線既白。 站在天幕下,足底踩上才能沒鞋底的茵茵綠草地時,姚蓁仍有些恍惚,胸口狂跳不已。 她們如今所在位置,似乎在一座山谷之間。 姚蔑前行幾步,眺望一陣,道:“再往前行一陣,前面的村莊里,有前來接應的人?!?/br> 姚蓁回神,輕聲詢問:“現今要去往何處?” “往南走,”姚蔑道,“去蜀地,那里自有天塹,相對安穩,未有戰火蔓延,母后母族又在那邊,我們前去求助?!?/br> 姚蓁抿緊雙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如若朔方當真淪陷,那她臨行前派人送給宋濯的求救信件,現今看來,倒像是有意利用他,拖延時間,好護送他們順利逃脫。 秦頌的話,真實性有待商榷。她感激他護送他們出城,但并不會因此就會全然聽信他的話。 于是她道:“先向東行,同宋濯匯合?!?/br> 姚蔑猛然抬頭看她:“往東?” “嗯?!币璧?,“城中情勢有變,我軍恐應接不暇?!?/br> 姚蔑與浣竹對視一眼,稚嫩的臉龐上出現了與年齡不符的沉重之色。 他沉聲道:“皇姐,我們已在朔方城南幾百里,現在趕回去,需翻越整座山,已然來不及了?!?/br> 姚蓁心中一緊,環視四周,明白自己心中方才那股若隱若現的怪異感來源于何處。 這四處的植被,與朔方城中相差甚遠! 她一時心神大亂,心中那陣隱約的不安越發強烈。 不待她再說些什么,姚蔑與浣竹對視一眼,一人攙扶著她一邊胳膊,引著她前去,坐上了前往蜀地的馬車。 一夜奔波,背后才愈合的傷口又裂開;此前又被秦頌重擊后頸,痛感尚未完全消除。 姚蓁渾渾噩噩坐上馬車,靠在車壁上,半晌,猛然驚醒一般挑起車簾,往身后看了一眼。 高聳的青山間,云霧繚繞,那座巍峨雄壯的朔方城,被山脈擋的嚴嚴實實,一絲也看不見。 * 朔方城外,天際泛白。 為醫治傷兵而臨時駐扎的營帳中,宋濯外裳半解,隨意披在身上,精瘦腰腹處的雪白繃帶若隱若現。 他目若寒霜,手中捏著一張信紙。紙上寥寥數字,筆畫有些潦草,可見寫信人之匆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