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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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夫僅僅只是猶豫了一會兒頷首答應了醫治,不過他也沒把話說得那么絕対:“不過我丑話說到前頭,他這種情況治是能治,但是這所消耗的銀錢絕対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陳烈酒不耐煩得很:“而且什么,說!” 苗大夫無可奈何:“而且就算治好了,我也只能保住他十年壽命,這十年間,他還得不能冷了,不能熱了,不能再有任何風吹草凍了?!?/br> 許懷謙的身體如果說以前體內還有一股生氣在維持,用藥物日日滋補著倒也沒什么大礙,可他現在直接就是病入膏肓,就剩下一副空殼子了,救過來恐怕也要日日忍受病痛的折磨,非大毅力者絕能堅持得下去的可能。 “只有十年的壽數了?!”屋里的王婉婉聽到這話,直接心疼得落了淚,這是遭了多大的罪,才會把一個人折磨成這樣。 就連対生命和壽數還沒有什么概念的陳小妹都知道十年很短,短到二哥只能活到她十八歲,連她出嫁都看不到了!這么一想,她的眼淚似珠子一樣不爭氣直掉,止都止不住。 見她們這樣,苗大夫眼神也跟著一黯,這也是他一開始就說,治不了的緣故。就算治好了,病人忍受不了這種病痛的折磨,自己也會想死的。 “哭什么哭!”陳烈酒跟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不覺得大夫說只能活十年,許懷謙就只能活十年了,他又不是閻王爺,憑什么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人還沒死,你們就哭上喪了?這不是有得治么?” 說著他看向苗大夫:“我們治,不管花多少錢我們都治!” 苗大夫見他這般執拗,只好道:“那還請你們到柜臺取一只百年人參來吧?!?/br> 陳烈酒忙從錢袋子里抽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王婉婉:“去??!” 來之前,怕許懷謙拿不動那么多銀子,他全都給換成銀票了。 苗大夫見他們真有錢,也不再多言,等王婉婉取了人參來,從醫藥箱里取出小刀,擦了又擦,要切參片給許懷謙含。 陳烈酒見他這般墨跡,直接奪過人參掰了一截,捏開許懷謙的嘴巴,給他塞嘴放好,対著苗大夫道:“請吧?!?/br> 苗大夫看了眼那掰得就剩半截的人參,拿銀針出來給許懷謙施針的時候,心里一直再罵。 暴遣天物!暴遣天物! 如此敗家! 看你們把錢花光了拿什么給病秧子治??! 苗大夫為人雖然摳門小氣了些,不過醫術是真的好,幾針扎下去,許懷謙就不再無意識地咳嗽吐血,含著參片漸漸進入沉睡。 晚上取了針,陳烈酒給他把人參扣出來,灌藥下去,又掰了一截人參給他含上。 如此反復三天,一根百年人參用完,許懷謙才堪堪醒過來。 剛醒過來,他眼睛都是花的,根本看不清東西,只能夠確定自己在一間滿是藥味的屋子里。 “……阿酒,咳咳咳?!彼悦5亟辛藗€音節,隨即扯到滿是傷口的喉嚨猛烈的咳嗽起來。 “我在,你別說話?!标惲揖茙缀跏窃诼犚娝谝粋€音節時,就握住了他的手。 手被他的手心一握,他手上的溫度燙得他縮了縮,跟隨的他聲音去看他,卻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團紅色的影子,聽到他的聲音,看到這團紅,確定是陳烈酒后,他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你剛醒過來,身上還沒好全?!标惲揖谱街氖?,蓋到被子里去,“再躺兩天,等過兩天好了再說話?!?/br> 許懷謙眼巴巴地看著他,想努力看清他模樣,奈何面前的紅影子霧蒙蒙的,他除了紅,連衣服的痕跡都看不清,這要是近視估計得有兩千度了。 聽陳烈酒這么一說,他以為是還在生病的原因,聲音很輕地“嗯”了一聲,干脆把眼睛閉上了。 花得他想吐。 在考院里燒了兩天虧空了身體,又吐了那么多血,再不吃不喝地躺了三天,原本還算是有個人樣的人,現在瘦得直接沒個人形了。 那么大一個風清朗月的男人,現在躺在床上皺巴巴的、小小的一團,臉瘦得只有巴掌大,被子都是他的好幾倍,像個輕輕松松就能抱起來的小孩。 以前一雙丹鳳含情眼,看人的時候眼睛里晶亮晶亮的,柔情地能把人給吞噬進去,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色彩,霧蒙蒙的,想也知道,他現在恐怕什么都看不見了。 堅強如陳烈酒,他從來沒在誰面前露出過脆弱,但這次他直接沒忍住,酸了一下鼻子。 考院里的那些物資官,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 他打聽過了,許懷謙又不是沒花銀子,一兩銀子的棉被,他直接買了三床,墊一床蓋兩床,結果三床都是草褥子! 吃食一百文一頓,他直接訂了三天,定的時候,是三天的熱菜熱飯,結果發在他手里的卻是冷水冷饅頭! 買了五兩的參片,到手的全都是以次充好的歪瓜裂棗。 他們都已經很掙錢了,還要這么作踐人,真是貪得無厭,死不足惜! 可惜他無權無勢,不然這會兒,他定要他們傾家蕩產,叫他們也嘗嘗任人欺壓,走投無路的感覺! 陳烈酒在想什么許懷謙不知道,他這會兒閉著眼在想自己的科考。 那些題難是難,但他每一道題都答完了,就算有些答得不盡人意,但也應該不至于太差? 而且他記得古代的考官也是看字的,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他怕寫出來的字歪七扭八不好看,把手放在冷水里冰麻木了,這才擦干凈逐字逐句謄抄在紙上的。 那些字比他平時寫得好多了。 就算不看在他的成績上,能不能看在他這一手好字上,讓他掛個車尾? 許懷謙在想他成績時,從蘇州府來的學政宋云帆対著他的試卷確實為難。 太漂亮!太漂亮! 這手字實在是太漂亮! 宋云帆也當了不少年的學政,主持過大大小小的科考不下于數次,但從來沒有讓他遇到過讓他能夠心動的字。 畢竟他們蘇州多文人,他見過的好字數不勝數,有風雅的、娟秀的、鋒利的、大氣的、磅礴的、堅韌的,各式各樣的,要是去他們蘇州府看一看,大街上隨手拉個讀書人寫出來的字不說多好,最基本的入眼都能做到。 因此他在外地科考,從不會因哪個學子的考卷上的字,網開一面,有個鐵面無私的宋云帆宋大人的名頭。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都不會遇到讓自己動心的字,所以也樂得別人這樣叫他。 人的名,樹的影! 不僅僅是科考的時候,學子需要名聲,當官的時候,官員也同樣需要名聲。 有了這個名頭,他在翰林院里,也不算是默默無聞,宋云帆想著,等到下次翰詹大考的時候,只要自己的成績不算墊底,沒準職位還能往上再升一升。 可要維持這個名聲,就要被迫舍棄自己的喜好…… 宋云帆拿著許懷謙的試卷看了又看,字漂亮就是漂亮,但就是題答得太爛了。 一篇誦雪的賦寫得稀巴爛,試帖詩也対的牛頭不対馬嘴,末位的民生文章倒是寫得不錯,就是太假大空,全都需要錢的支持,要是地方有錢,還要他們寫什么民生計?截搭題也答得稀里糊涂。 最后就剩下那篇默寫經義寫得實在是太漂亮,沒有一個錯別字,沒有一個停頓的地方,全文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看得宋云帆都想把這篇經義從考卷上裁下來,拿回去貼在墻上日日觀賞。 感覺多看看,心態都能平和下去。 就是除了這篇經義他實在是挑不出可以放過的地方,不然他不會這么為難。 “宋大人?” 他面的學正、教諭兩人見宋云帆拿著這篇字好的文章看了好幾天還沒有做出決策,不僅問了一聲:“宋大人可是中意這手字?要不判過吧?” 別在耽誤時間了,再耽誤下去,他們還有時間披露其他的文章么? 這院試和鄉試一樣,馬虎不得,每篇文章都得好好看,好好增錄。 本來嘛,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些文章在他們看來馬屁不通,放在別人眼里卻是絕世佳作,因此那篇文章他們都得反復看了又看,等所有人都一致贊同通過后,才會增錄。 本來這篇文章他們看了一眼就要判落的,實在是除了默義,其他地方都找不出可取之處了。 但這手字又實在漂亮,一行人拿不出決策,最后只能把文章送到學政大人手上,讓他做決策。 可是他們沒想到,這次居然連一向大公無私的學政大人都犯了難。 那些這位考生的答卷一連看了好幾天都沒做出決定,再這樣下去,他們下個月還能放榜嗎? 所以不得不出聲提醒他。 宋云帆回了回神,看到面前這兩個陪他來永安府科考的學正、教諭,想到他們二人不是他的人,只是提督學院里的地方官,如果他今兒判了這篇文章過,要不了多久他鐵面無私宋大人的名聲就徹底沒了。 想想他在翰林院里也不是什么紅人,不然也不會被派遣到昌南這種偏又窮,朝中連個能進正殿的官員都沒有的承宣布政使司當學政,要是他再沒點名聲,就徹底要在翰林院里坐一輩子的冷板凳了。 為了自己的前途,宋云帆対著這篇讓他愛不釋手的好字答卷,只能忍痛割愛道:“字是寫得不錯,奈何文章屬實寫得沒有任何亮點,判落吧?!?/br> 兩位學正、教諭見他們宋大人把這篇明顯喜歡得不得了的考卷放進了判落的一堆文章里。 瞬間対他肅然起敬! 不愧是鐵面無私宋大人!喜歡了好幾天的文章說判落了!就判落了! 他們回去得給其他同僚們好好說道說道宋大人!讓其他同僚也知道宋大人的剛正不阿! 判落的宋云帆原本還痛心地想,那怕他試帖詩稍微寫得工整一點,他現在也不會這般難受。 但這會兒注意到同僚們対他刮目相看的神情,突然又覺得,好像沒那么難受了。 ……嗯,那就這樣吧。 于是徹底放下了許懷謙的試卷,又重新拿起案桌上的其他試卷看了起來。 剛被許懷謙那一手好字洗過眼睛的宋大人,再拿起下一份考卷的時候,看到上面那歪歪扭扭一整章跟狗刨似的字,當即臉就黑了。 他拿著試卷朝學正、教諭問道:“怎么回事?這樣的考卷也配拿到了我的案桌上?” 宋云帆身為學政也不是每篇文章都必須要看的,有學正、教諭兩人在,他只需要看他們拿不定注意的考卷,最后再把所有增錄的考卷按照文章的好壞進行排名就行。 在學政看來,像這種連字都寫不清楚的考卷直接判落就行了,還拿給他看什么? 教諭起身回話了:“這位學子的字雖然寫得丑,但他的破題思路很有新意,請大人看看他截搭題那一欄,題截的四書,他直接用論語破的題,結尾又把四書給圓回來了,這證明,他把科舉用的書都給背得滾瓜爛熟,學問很扎實,下官覺得這位考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br> 所以字丑,他也沒拿定主意。 宋云帆聽他這么一說,把考卷翻到截搭題那一頁,他很努力的去看了。 真的! 但是他還是看不太清他寫得的什么? 最后宋云帆看得眼睛都紅了,實在是沒見過這么難看的字,看得他頭暈眼花,難受至極,搖了搖頭,把這則試卷也給放到判落的那一疊試卷里:“字太丑了,還是讓他回去再練兩年字,再來科考吧?!?/br> “……這,”教諭有些于心不忍,但又覺得宋大人說得也対,想了想妥協了,“好吧?!?/br> 接下來都是一些沒什么新意的考卷,就剩下兩份要他決策案首的答卷,讓宋云帆頗為頭疼。 一份詩詞歌賦寫得非常好。 另外一份文章寫得靈氣十足。 兩份都是不可多得的考卷,宋云帆一時還真犯了難。 要是按照他來判的話,他可能會選擇詩詞歌賦那篇,因為他除了詩詞歌賦,其他得也答得不錯。 完全符合他們蘇州府的風格,把這個案首給他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