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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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原本都在緊張觀戰的人群怔了一瞬,臺上臺下,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魔頭掌心翻涌著漆黑的火焰,聞言,偏過頭,血紅的眼珠凝視而來。 歲杳胸膛有些劇烈地起伏著,喊得太大聲,她甚至已經感到略微缺氧。她看見從陸樞行身上燃起的黑火仿佛要燒破東璃拔地而起的群山,卷起狂焰,連成一片地燃到自己的身上。 可她的目光依舊直勾勾落在魔頭身上,嘴唇開闔,一聲接著一聲地喊道: 【正道之光陸樞行!】 【樂善好義陸樞行!】 【未來可期陸樞行!】 【剛正不阿陸樞行!】 【光明磊落陸樞行!】 陸樞行:“……” 觀戰弟子們:焯,是陸師兄粉頭。 歲杳喊得喉頭都開始發癢,她眼看著擂臺上魔頭的臉色隨著一聲一聲的話語,也越來越難看。 歲杳本來還覺得有些丟臉的,但是看著魔頭不好受,她心里就開始好受起來。 更何況,這樣句式的言靈起到效果了,雖然無法真的將魔頭變成那樣的人,至少,能夠限制住他對羌無師兄的殺意。 觀看臺上,五行峰的長老們默默以袖掩面,不太想承認這是他們山頭剛招進來的內門弟子。而在片刻之后,只聽滿目寂靜的場下人群中,竟是又傳來一道響亮的嗓音。 “正道之光陸樞行!” 五行峰上,一名剛入門不久的師弟亮著眼睛跟著大喊道。 “……” “樂善好義陸樞行!” “未來可期陸樞行!” “剛正不阿陸樞行!” 緊接著,其余弟子們竟是也相繼著加入這場聲勢浩大的喊話,原本沉寂的觀戰席再一次掀起劇烈聲浪! “陸師兄!陸師兄!陸師兄!” 眼看著一面倒的喝彩,劍閣弟子瞬間不甘其后,同樣抱著劍喊道: “羌無師兄!羌無師兄!羌無師兄!” 一時間,人們竟如同在參與外界舉辦的熱鬧格斗場。一陣大過一陣的吶喊助威,將原本清冷的門派布景都染上幾分血性。 歲杳混在人群中,功成身退。 魔頭:……等著。 …… 無論如何,那一天或許只有歲杳跟陸樞行兩個人知道,羌無其實是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 后面,背著重劍的劍修沉步走下試煉臺的時候,微沉面目看上去略有沉悶。 歲杳表示理解,畢竟羌無是個老劍癡了。從他的角度來看,不僅臺下弟子們最先喊得是陸樞行的名字,而且在臺上還被對手給羞辱了,換成誰都會心態不好的。 羌無沉步走回人群中,面對周邊弟子們的安慰,他這樣說道: “不知為何,面對陸兄最后那一招的時候莫名感覺身上有些發涼。而且當時,陸兄身上好像圍了圈什么東西,黑乎乎的,可能是未打理干凈的皴灰吧?!?/br> 歲杳:……這就是近視眼的世界嗎。 她無言地轉身欲離開。 背后卻驀地一涼,真真端得叫一個如芒刺背。歲杳不用回頭就知道,那道尖銳目光必定屬于剛從場上下來的陸魔頭。 歲杳決定先發制人,可剛張開口,之前已經消散了些許的臭屁彈氣味卻卷土重來,她不受控制地道:“嘔?!?/br> 陸樞行:“……” 好,魔頭臉色更加差勁了。 歲杳捏著鼻子,以手掌扇走一些令人不適的氣味,還算是好言好語地道:“你瞪我也沒用,宣靈尊者剛完善的限制,那種情況下你要是真殺了羌無師兄,很可能要因為反噬給他償命的?!?/br> 陸樞行原本步步緊逼的動作緩了片刻,他頓了頓,有些怪異地挑起眉,“所以你做那些,是因為不想我死?” 歲杳語氣真摯:“當然也為了惡心你?!?/br> 兩人站定在還未完全散場的觀戰臺下遙遙對視,歲杳在腦中組織了一下措辭,想要老辦法先將魔頭從人堆中支走。 一道堪稱慘烈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在山頭。 “陸樞行!你殺了我兒,難道不應該償命嗎?!” 第40章 好一個父子情深 眼下, 雖然慶典已經基本告一段落,弟子們走得走散得散,可尚留在練武場范圍之內的人數絕對不少。 人們驚異地回頭望向來者方向, 一名鬢須灰白的中年男人站在入口邊緣,指尖直直指向他們的位置。 “我要狀告東璃派弟子陸樞行, 殘忍殺害我兒,令他死無全尸,其心可誅!” “……” “我方才耳朵出問題了,這人說要告誰,陸師兄?哈, 當真是編瞎話也不打草稿的?!?/br> “這是哪來的瘋子, 這種人都能隨便進我們宗門嗎?” 剩下的弟子們短暫愣神,隨后立即出言反駁道。 歲杳仍維持著幾分鐘前的姿勢站在魔頭身邊,她心頭一跳,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那中年男子忽的跌坐下來,將周圍人都嚇了一跳。他雙膝跪立在地上,卻面露陰狠之色。 “我兒拜入你們東璃派已有三十余年, 他向來兢兢業業, 勤懇好學,然而, 卻被人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殘忍殺害!我今日鬧上宗門, 也不是想要什么賠償,我就想要兇手償命!” 緊接著,便有弟子高聲駁道:“空口無憑的,誰知道你兒是誰???再說了, 都沒證據的事情, 人陸師兄說不定根本就不認識你兒子, 少在這胡亂攀扯了!” “沒有證據?” 中年男子冷笑著朝他們轉動面龐,“那現在,諸位可瞧好了,親眼看看,你們心目中的那位陸師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渣!” 只見兩名身板壯實的仆從,竟是抬著一枚未釘蓋的長棺步行上山。 咚的一聲悶響,四角梁木撞擊在地上,濺起一小片飛揚細塵。 “我兒,我兒啊……” 原本還在放狠話的男人突然整個人都佝僂下去,涕泗橫流,膝行至棺材旁不顧形象地掩面痛哭起來。其哭聲之凄厲,哀慟之深切,一時讓周圍的人們再說不出一句諷刺話來。 “……” 之前還在罵中年男子說謊的弟子們集體噤聲,有心大的偷瞥了幾眼同伴,隨后上前幾步探著脖子往棺材中瞧。 “??!” 那弟子突然驚叫一聲,腳步連連后退,直到被同門們攔住身形,他依舊臉色慘白沒有緩過神來。 “這、這……” 見他這般反應,其他弟子們愈發好奇,畢竟若只是單純的死人,沒理由會讓他怕成這樣。 不遠處,歲杳偏頭看了一眼仍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魔頭。 陸樞行依舊保持著先前同她斗嘴時的姿態,甚至連身形動作都沒有變過。他嘴角彎著微不可察的弧度,赤色的眼垂望那一頭的鬧劇,沒有一絲多余的波動情緒。 按照時間,魔頭現在應該還處于先前的言靈效果中,歲杳確定他暫時不會發瘋。 歲杳向前走了幾步,時不時回頭瞅瞅站在原地的魔頭,像是生怕一會兒沒看住他就又掙脫牽繩撒腿沒了似的??觳阶呓撞倪吘?,她迅速低下頭望了一眼。 “……” 尸體的頭顱,確實是那管事弟子的臉。 可歲杳也只能認出到這里。 唯一完整的五官頭顱之下,是慘不忍睹的景象。有清晰的縫合鋼絲扎在腫脹皮rou上,將軀干與四條手足勉強連接在一起,哪怕是在美化處理過后,結塊的黑血仍黏在鋼絲上,難以想象剛死時是怎樣的慘況。 雙腿處更加觸目驚心,皮膚盡數剝落,露出其下被處理過后的鮮紅組織。 歲杳沉默著退開,那股腥辣濃郁的腐臭依舊停留在她鼻腔。她大口深呼吸了幾下,思緒飛速轉動。 人應該不是陸樞行殺的。 那天晚上,在歲杳倒霉頂替了那管事弟子的位置,被魔頭纏上之后,她親眼看著那弟子連滾帶爬地逃出雪山范圍,往燈火通明的弟子居住所去了。 而之后的幾個晚上,覺醒的魔頭幾乎一直都跟她在同一個地方,他也沒時間再去找人秋后算賬。 可…… 萬一呢? 那是剛滅世過一次的瘋子,昔日的仇人出現在眼前,別說是弟子住所,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魔頭都能把他揪出來在自己面前碎尸萬段。 那一天晚上歲杳返回五行峰繼續考試,在她候在終點等結果的那一個多時辰中,足夠陸樞行將人殺死百八十次了。 “……” 親眼看見尸體慘狀過后,原本反駁得最厲害的幾個弟子們徹底沉默下來,無聲望向站在幾米之外的陸樞行。 他們雖也一句話未說,但幾百道視線齊齊望過來,依舊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發誓過,無論前路如何,無論面對的是誰,我都要替吾兒討一個公道?!?/br> 那中年男人撐著棺材邊緣,踉蹌著站起身來,“是,你們東璃派當然會護著他陸樞行,乃至他們上封都陸家,連夜派人送來封口費,想要以錢財堵我的嘴!我拒收之后,陸家主竟是又差人送了我妻子的衣袍一角,以我在這世上最后一個親人的命來威脅于我!” “如今我什么也沒有了,哈哈哈……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今日我就是要將事鬧大,我要讓天下人都看看,這些世家弟子,這些前途無量的天驕們,背地里是多么腌臜茍且!” “……” 身處于各異視線的焦點處,陸樞行維持著抱臂的姿態。見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頓了片刻,轉動著眼睛掠過所有人,最終停留在同樣無聲望過來的歲杳身上。 魔頭突然伸手,做了個拍掌的姿態。 “說得好,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