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203節
到底是個罕見的美人,他們手腳不自覺放輕了些。 * 詔獄,潮濕陰暗的腐臭味彌漫至底下,幾盞豆點大的油燈搖搖晃晃, 來來往往的卒吏手里端著血水盆子,時不時撞到人一二,里頭的皮rou骨頭不小心倒出來。 鞭打聲混著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聲聽得人頭皮發麻,恍若要將全身的血都咯出來。 謝知鳶醒來時腦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蠶食,她瞇著眼,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 先是鼻息被濃重的血腥味占據,而后是眼睛。 她緩緩掃過不遠處的一排奇形怪狀的器具,她看不懂,可從其上的血跡也能猜出其用途。 謝知鳶打了個哆嗦,手腕上的疼痛與后背的后知后覺蔓延開來,她咬住唇瓣,艱難地掃了幾眼。 豆大的油燈在角落里明明滅滅,將她的影子投放至墻上。 她現下雙手都被綁著吊到頭頂,許是那些人還沒治她的罪,她的腳到還是可以撐地。 可方才昏迷時身子的重量全壓在手腕上,已在上面留下道道淤青,現如今疼痛渾身癢意傳遍全身上下。 她看都不需要看,便可得知后背處的傷口怕是又崩裂開來了。 驀然,左手邊的粗鐵柵欄傳來一陣輕響,是鎖鏈被拉起的聲音。 謝知鳶沒有力氣抬頭去看,只垂著腦袋不聲不響,不多時周身便溢上陌生的氣息。 那人似乎很高,擋住油燈投下來的陰影能將她牢牢覆蓋住,謝知鳶睫毛輕顫,下一瞬下巴處傳來一陣涼意,那種雞皮疙瘩直泛的感觸瞬間沖上天靈蓋。 她被人用沾了血污的鞭子抬起了下巴。 那鞭子好似帶著倒刺,有幾瓣棘突甚至劃破她的肌膚,他的力道很輕,恍若漫不經心般,可她卻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人宰割地仰起了白玉般的臉。 她半闔著眸,完全不敢抬眼,只覺著宛若有實質的目光寸寸掃過她的肌骨,在上面留下細密的顫栗。 謝知鳶喉嚨發緊,不自覺吞咽,可卻因仰臉的動作而變得艱澀。 邵遠俯下身,壓迫的氣息寸寸逼近,謝知鳶避無可避睜開眼,被迫撞入他的目光中, 女孩生了一副好樣貌,血痕在她蒼白透明的臉上并未掩去半分美貌,幾縷碎發在閃著水光的黑眸邊飄散,這種狼狽下的脆弱與破碎,足以令一切男人心生憐惜。 邵遠眼里落了大片陰影,仔細又看了她片刻,才輕笑了下,“倒是可惜了?!?/br> 謝知鳶聽不懂。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她鼓起勇氣,可聲音還是打了顫,眼里的淚已快包不住。 “謝小姐不知道嗎?” 邵遠收回了鞭子,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漫不經心告知,“謝府上貢的香料摻了毒,圣上久戴謝府特制的香囊于身,不久前毒性入體昏迷了,如今正于乾清宮修養——謝小姐是死是活了,全賴圣上醒來后定奪?!?/br> 他說著,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臉上的傷口停留,滲出的血滴子涂抹至下巴處。 清俊的眉眼含著發涼的笑,看著被他□□的那一抹紅,好似萬頃白雪中的一抹麗色, 謝知鳶黑眸略睜,眼里的清液直直墜落至男人的手背。 男人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漫不經心又碾了碾她的下巴,開口時語氣帶著莫名的意味,“原本是打算將謝尋數罪并罰直接處死——有人卻揭發說那香是謝小姐制的,錦衣衛可不會冤枉好人?!?/br> “不過‘天子一怒,伏尸百萬’,說不準謝夫人明日便要來牢中陪謝小姐了?!?/br> 這位邵大人說話時唇角都含了笑意,聲音也清清淺淺如春風拂面,可其中意味卻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謝知鳶被他嚇得臉上濕漉漉的滿是淚水,耳邊是男人似有如無的語調,“謝小姐若是想知道該如何解局——” 灼熱的氣息繚繞至耳廓,“不若來求邵某?!?/br> 謝知鳶手指稍蜷,聲音帶顫,“邵大人想要我怎么做?” 邵遠稍直起身子,不知是不是錯覺,謝知鳶覺得他垂下的眼里總算帶上了點認真的意味,他問,“謝小姐與陸府是什么關系?” 謝知鳶心尖一顫,還沒開口,唇便已被男人輕輕按住。 男人的眸色在陰影中依舊比尋常人來得清淺,卻無端涼薄,他緩緩道,“謝小姐可要想清楚,如今能幫你的也便只有邵某了,若不如實答——” “沒有關系,”謝知鳶偏頭躲過他的手指,垂下的眼里忽然閃過了然,“怎么可能會有關系?!?/br> 邵遠瞇了瞇眼,眼底發沉,“聽說謝小姐與陸大人青梅竹馬、情深義重,難不成皆是坊間傳言?” 謝知鳶手指攥緊麻繩,冷聲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如今大了后,也便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會往來,誰又能記得小時候那點情分?” 邵遠略頷首,也不知有沒有信。 這回輪到謝知鳶問了,她抬起眼,“對于我與陸大人并無瓜葛此事,邵大人似乎很失望?” 邵遠目光觸及她眼底的冷火,倒是不惱,反而輕輕揚了下唇角,“怎么,你以為謝府出事與我有關?!?/br> 謝知鳶不吭聲,只是看著他,向來溫軟的眉眼帶了戾氣。 邵遠輕笑,“邵某可沒那般膽大包天敢對圣上動手?!?/br> 他側了側身,衣擺處的四爪飛魚張牙舞爪好似要跳脫出來, 男人不咸不淡的嗓音傳至耳畔,“小姑娘,你可知盛京有多少人想對陸府下手?” “這樣的人家若是有了軟肋,你覺得如何呢?” 謝知鳶一愣,眼角的淚落至下巴時將上面的傷口沖得極痛無比。 她鼻尖驀然發酸。 是啊,陸府與向來外族不親,本身又無姻親,就算有結盟的,也是動不得的高門大戶,于是一個小小的謝府,在其中便顯得格外突兀。 于陸府而言,就算樹敵再多,旁人也不敢輕易動手,于是謝府便成了那只隨時可利用的雞,每當朝中有風吹草動,他們都需擔驚受怕。 而她居然,居然還妄想著去招惹陸府未來的主子。 她又怎能不去埋怨,怨這些人殃及池魚,怨這些人拿人命當笑話。 一切愛意在隔了門第與成見之后都變得那般虛無縹緲,無需多說,便隨著凄哀悲涼轟然消散。 作者有話說: ——大狗:才開始虐呢(小聲)這章是和四十幾...忘了哪章了,反正也與之前的夢有聯系。 幫我的好基友落笨蛋啊呸,落落無行推個文—— 什么?!居然還有不虐女的雄競火葬場? 居然敢在綠水青山的江江寫這些東西?! 沒錯!就是它,《哭戲美人的修羅場[快穿]》章章高速,全程刺激,絕對讓你感受到非一般的快感。 完結的世界有電競、西幻吸血鬼、女尊、abo......? 第184章 、前世5 謝知鳶昏迷中被拖到詔獄時正值半夜,醒來后與邵遠談話間已是翌日晌午,可詔獄卻因深藏地底與夜歷并無區別,人在這都不知今夕何夕。 微弱的燈火搖曳,有著黑衣的身影步伐匆匆趕來,鎖鏈輕撞聲晃蕩,獄卒湊到男人身邊耳語幾句。 男人眉頭微挑,下意識看向不遠處自他說完那兩句之后便抿唇不語的謝知鳶。 少女無知無覺,被吊著的雙手無力垂落,纖細的指尖泛白,她自顧自垂著眉眼,恍若對自己將來的命運絲毫不關心。 “圣上醒了,”邵遠清淺的眸辯不出什么情緒,在少女驟然看向她時,緩聲道,“圣上如今震怒,原本想下詔將謝小姐處死,可未曾想——” 他話還沒說完,原處驀然傳來一陣雜響, “走!麻利點,這可是弒君的罪婦,怎還有你們這般憐香惜玉的?!” 謝知鳶頭皮發麻,心口一滯,她愣愣抬首,就見幾個獄卒拖著一道纖瘦的身影從柵欄前經過。 被他們拖著的女人著了件深衣,可即便如此,腰臀下的血卻多的透過深色的布料緩緩落至地上。 那雙曳地的繡鞋沾滿血污,被拖著走時,無力地在斑駁的地上留下新鮮的血痕。 在周遭連綿的哀嚎聲中,女人就像塊破布一樣被拖著,沒兩下就消失在幾人面前。 謝知鳶一瞬間腦袋空白,茫然無措與窒息感瞬間沖向胸口,反應過來時,女孩沙啞撕裂點嗓音響起,“娘——” 怎么會這樣,明明先前邵遠才同她說只抓了她一個,怎么會這樣? “我娘怎么在這里,”她抬眼,眸中的淚珠大顆大顆墜落,“他們把我娘怎么了?!” 手腕上的繩索不住被她拽著,她好似使了全身的力氣,一面哭一面要不管不顧掙脫去救娘親。 邵遠眼皮子稍抬,無波地看著女孩臉急得眼睛通紅,甚至踮著腳要去咬頭上的繩索,原本瑩白的手腕被她勒出道道血痕。 她似乎意識到什么,滲著血的臉龐轉向他,哀求的目光一道望過來, “邵大人,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救救我娘,我什么都與你說?!?/br> 邵遠眼眸微闔,他沒什么騙小姑娘的嗜好,是以擦著指骨道,“謝小姐,令堂今日于德清殿前告了御狀,將毒害圣上的罪過一并攬了去,若非此事存疑,怕是早已沒命,如今不過打了幾十大板關押在此處,已是圣上開恩,之后再如何,不是邵某能置喙的?!?/br> 畢竟是自己認的罪,基本上無轉圜的余地,怕謝夫人此舉,也是打的那些人措手不及,先前安插好的各種為謝府開脫的“證據”也用不上了。 謝知鳶聞言胸口暴虐生起,她眼眶通紅,淚水混著血水一并滾入領口,“這叫開的什么恩,我娘一個再良善的婦道人家,哪來的膽量去投毒?!” 邵遠目光落在手指上,將指縫最后一絲血痕擦去,才又道,“謝小姐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他用那雙淺淡的冷眸看住痛苦又憤恨的少女,語氣意味不明,“畢竟就算非罪魁禍首,可九族之下,怎能茍全?” 牢內燭火幽幽,墻上投放的影子大了一圈,邵遠漫不經心上前幾步,干凈的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在她冒著冷火的眸光中道,“若是謝小姐不小心被充了官妓,也不知謝夫人是否會后悔啊?” * 邵遠的話倒未真正靈驗。 自他離去后,謝知鳶恍若一具只剩下軀殼的行尸走rou,米水不進,靜靜地站在那,呆呆地看著不遠處跳動的燭火。 看著看著,眼前便出了層層光暈,腫成核桃般的眼里布滿紅血絲,竟再度泛上淚花。 尋常人的淚總能耗干,可謝知鳶淚腺發達,便不停地哭著,哭到眼睛發疼,疼得不得了。 如今圣上對她的處置還未下來,謝知鳶便被關著,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再度傳來鎖鏈被打開的動靜。 久未入眠的女孩并沒被這聲響干擾,她只怔怔垂著眸,唇因為未進水泛著皮。 邵遠眼眸稍揚,目光在她無波無瀾的眉眼一頓,而后不疾不徐對身后跟著的獄卒吩咐道,“還不快給謝小姐松綁?” 那幾人應是,靠近謝知鳶時,動作格外小心翼翼,而她卻毫無知覺般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好似壞掉了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