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186節
所以,秦照必須得贏! 而至于她的這個孩子…… 她當時是為了逼秦照走,必須拋出來做籌碼。 想在秦緒手里扣下那個小宮女,也是后來的補救,試圖守住這個秘密。 可惜,她到底也只是個凡夫俗子,也不很得上天眷顧,到底是沒能每一次都算無遺策。 既然馬腳露出來了,還能怎么辦? 沈閱的目光堅定,此情此景之下,她拒絕讓自己瞻前顧后想太多。 而徐驚墨卻視線下移,落在她腹部的位置,臉色顯得越發陰沉。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曾經那個陽光晴好的日子里,少女站在甘長松的小床前面,笑容恬靜與他說她是很喜歡小孩子那時候的神情。 當時明明沒覺得怎樣,現在回想—— 怎么那一日的陽光那般刺眼,她笑起來的樣子也刺眼,甚至恍惚直接刺在了心上。 他覺得這女人該是瘋了。 雖然掏了藥出來,徐驚墨也一時的氣性上來,忍不住又再恨聲質問:“值得嗎?不管你是為了成全誰,也或者為了報復誰,這般傷害了自己,真就能保證不后悔?” 無論是在心上,還是身上,這樣的傷口,以后真能全然愈合,不留絲毫的痕跡嗎? “首先,我還是得先有命活著啊?!鄙蜷喰闹衅鋵崯┩噶怂@優柔寡斷的聒噪,劈手奪過藥瓶,抬腳便走,“你不是說凡事皆有因果嗎?既然是有所圖謀,這個代價,總得有人付。其實,無論是在后宅還是深宮,算計無辜稚子都是最下作和令人不齒的手段……就當是我的報應吧?!?/br> 回不了頭了,從她決心騙走秦照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她沒有那么強的心志與秦緒抗衡周全,除非—— 她自己本身是毫無弱點的。 與此同時,還能借此最后再推上賀太后一把! 作者有話說: 一更。 閱閱:終究,我們都將活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第154章 瘋了 沈閱沒再回頭, 徑直走了。 徐驚墨立在內外兩院中間的垂花門下,望定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卻一直沒再動。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轉身, 默默走向旁邊的小路, 回前院方向去。 在遠處盯著這邊的林管家見狀, 微微松了口氣,也轉身走了。 然則,就在他離去不久,徐驚墨又原路折了回來。 依舊站在那道垂花門下,腳下踟躕再三, 最終卻攥著拳頭轉身, 靠在了院墻打下的暗影里。 沈閱回了臥房。 院子里候著的冰藍冰綠等人已經等候多時, 要跟過來服侍:“熱水已經給您燒好了, 王妃是還沒用晚膳吧?奴婢先給您取了晚膳過來,您吃了再沐浴歇息?” “不用跟進來服侍了, 晚膳也不用傳了, 我今晚不想吃?!鄙蜷唲t是直接擋下了二人:“你們也歇著去吧,明日早些過來就是?!?/br> 這兩個丫頭,原就不是能主事的, 聞言便順從的退下了。 沈閱進了屋子, 也不點燈, 徑直憑著感覺往里走, 直接進了內室。 她先是坐在妝鏡前,摸過首飾匣子旁邊單獨放著的一個精致的小木盒子, 打開了, 手指一點一點摸索著撫過里面放著的兩樣東西, 卻又在眼淚即將落下的瞬間,啪的一聲合上了盒子,倒出袖中瓷瓶里的藥丸仰頭吞下。 之后,就拿著那個盒子,移步躺倒在了旁邊的睡榻上。 秦照已經有許久沒在家里住過了,但是她喜歡他身上熏香的味道,所以臥房里的一應床單被褥后來就都叫了婢女熏的松木香。 以往都習以為常了的小細節,這一刻擁著榻上那床薄被,卻突然叫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在心臟上一點點碾過。 曾經她那么那么盼著的能和秦照之間有個孩子,偏就來的這么不是時候,哪怕是再早一個月呢,那時候她可能都狠狠心就聽從秦照的安排一起走了。 人呢,怎么就不能自私又違心的做一次取舍呢? 可偏偏…… 終究還是造化弄人,她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被困在這京城里,走都走不脫了。 方才在外面,她與徐驚墨說的雖然有一部分是氣話,可心里也曾當真的一度惶惶。 秦緒和柳茗煙他們都非善類,的確是死了不冤,何況她與他們之間是有宿仇的,怎么報復都不為過,甚至于上輩子他們算計了她的子嗣,這輩子她也不過以牙還牙罷了…… 可她終究不是他們,做不到他們那樣的泯滅人性與厚顏無恥。 柳茗煙的那個肚子,她雖然不會再去動,但是就著所有的情況綜合來看,就單憑著柳茗煙那個蠢貨,她渾身的漏洞跟篩子似的,她絕對沒有能力在這樣風起云涌緊張的大環境之下保全孩子順利落地的,所以柳茗煙的那個孩子從懷上開始,沈閱就清楚的知道它活不成。 稚子無辜,誰的孩子不是孩子呢? 所以,現在她也保不下自己的孩子,可能真的就是因果循環的報應了。 沈閱蜷縮在床上,黑暗中身影都一片模糊。 這一刻,她不可避免,滿腦子想到的都是秦照。 他怎么樣了?等他大夢一場醒來,發現是自己騙了他…… 應該又會再受一次摧殘,自責懊惱的很難平復吧? 但凡當時不是她外公他們落到了秦緒手里,但凡這事兒還有一絲絲別的希望,她都不至于出此下策,利用她對他的感情,往他心上狠狠的扎上一刀。 并且—— 等他發現自己受了騙,萬一這一場浩劫當中她活不下來,她留在那男人心上的傷口應該會潰爛流膿,怕是要許久許久才能重新愈合吧?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已,這一場夫妻做下來才發現原來所謂的一往情深竟是這般輕易一件事。 曾經他說她要他的命他都給,不過兩人笑鬧之間,話趕話時的一句戲言。 終有一日,一語成讖。 在秦照甘心為她飲下那杯“毒酒”時,她原以為自己這一生已經是十分值得,并且沒有遺憾了,可是在他轉身的那刻,當她意識到那極有可能就是永別的那一刻,她其實就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 怎么可能沒有遺憾呢? 放棄了一個那么好那么好,自己又是那么喜歡的人,就一頭扎進了仇恨的漩渦里…… 如果這一生就這么結束了,又怎么會真的沒有遺憾呢? 曾經憧憬的生活,還沒有來得及去過,那么喜歡的人,卻要主動松開他的手。 清風閣里,李少婉也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沈閱今日應該抽不出時間來尋她,她大概猜到了,也沒有在等對方。 事實上她從明月齋出來那會兒聞成禮的高熱還沒退下去,她便十分的焦躁,可是這大晚上的,又依著兩家人的關系身份,她更不合適過去探望。 就這么翻來覆去,折騰到下半夜。 四更時分,她終是難以忍受般的起了床。 睡在旁邊小榻上的丫鬟正在夢鄉當中,她也沒叫醒對方,自己輕手輕腳穿了衣裳,披上披風出了門。 北方初冬的夜,走在外面已經很有些冷了。 此時更深人靜,她獨自走在王府后花園的小路上,慢騰騰的挪了許久,明知道不能去,腳步還是不受控制的想往前院明月齋的方向去。 結果—— 剛走到前后兩院中間的垂花門下,腳步還沒邁過去,旁邊門后的暗影里突然傳出一道少年清冷卻略顯疲憊的嗓音:“你是要去探望安王妃嗎?走錯方向了?!?/br> “什么人?”李少婉嚇一跳,下意識裹緊身上披風,連忙后退了兩步。 外面的人,沒應聲。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現在安王府周遭守衛森嚴,外人不可能半夜混進府里還這么大膽的到處閑逛。 再細想想,傍晚在聞成禮那里,她依稀是聽過這個聲音的。 隱約意識到門口的是誰了,她就又大著膽子重新上前,從門里探頭看了眼。 果然—— 徐驚墨正雙手抱胸,靠在門洞后面的墻壁上閉目養神。 “徐大夫?大晚上的你怎么在這?”李少婉心中驚疑不定,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瞬時緊張的屏住了呼吸,“難道是聞太師或者三公子……” 徐驚墨掀起眼皮,側目看了她一眼。 李少婉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反應有些急躁,很是可疑了,面色立時便見了幾分尷尬。 徐驚墨倒是沒什么反應,只重又閉上了眼,不冷不熱道了句:“我的醫術,還是不錯的?!?/br> “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李少婉解釋。 徐驚墨卻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你要找安王妃是吧?走錯路了,回頭吧?!?/br> 李少婉本也不會真的沖動到大晚上去敲聞家人的房門探病,再被他這一打岔,心里尷尬,也顧不上再去多想他又是為什么大晚上不睡覺站在這里,轉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回去睡也睡不著,所以想著徐驚墨的話,她便當真腳下轉了個方向,去了沈閱院子,想碰碰運氣—— 或者這樣的夜里,沈閱也睡不著呢,小姐妹之間剛好可以說說話兒。 過去敲了院門,是睡在院里廂房的冰藍迷迷瞪瞪出來開的門:“李三姑娘,是您???怎么這么早?” 李少婉跟著她走進院子,見沈閱那房里燈熄了,還當人睡了,剛要轉身離開卻瞥見廂房里的床上,冰綠也睡著,她便有些奇怪:“你們沒人給阿閱守夜的嗎?” 冰藍也才十二歲,半大孩子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打著呵欠道:“王妃不讓,說叫早上再去服侍……” 說著,又嘟囔起來:“晚飯也沒吃呢就說睡了……” 小丫頭說著,人都幾乎站不穩,搖晃起來。 李少婉隱隱覺得不太對勁,看著漆黑一片的正屋,順手扶了小丫頭一把:“你進去接著睡吧?!?/br> 小丫頭腦子迷糊著,也不想事兒,更是對她不設防,轉身又進了廂房。 李少婉放輕了腳步走到沈閱臥房外面,試著輕叩了兩下房門,低聲喚她:“阿閱?你睡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