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179節
作者有話說: 一更。 所謂的轉胎藥,是封建迷信哈,柳白蓮依舊蠢得清新脫俗,閱閱就是個實名認證的大忽悠! 第148章 造勢 沈閱話不多說, 轉身便走了。 她雖然并不知道秦照安插在東宮的眼線究竟是誰,但上回她既是把話交代下去,商秋就一定會安排好,如今這人就算不能蟄伏到柳茗煙身邊, 也該是時時刻刻緊盯著這邊動靜的。 而能做探子細作之人, 又必定都是耳聰目明, 心思伶俐的,她在大晚上特意往柳茗煙這邊來,對方應該不難猜到她是沖著柳茗煙的。 所以—— 柳茗煙會追著她出來,這絕非巧合。 一直到沈閱走遠了,柳茗煙的那幾個婢女才試探著重新湊上前來。 方才夜色中, 沈閱和柳茗煙面對面站著, 離得很近, 倆人又都穿著符合身份的款式繁復的衣裙, 舉手投足間的幾個小動作從旁其實看得并非那么分明。 幾個婢女,倒是有人覺得柳茗煙該是從沈閱手里拿走了一點什么東西的, 可是沒看真切, 這會兒也不見她手里有拿著什么,就也不敢貿然多嘴。 她們都是東宮原來的宮人,自孔絮之后被撥給柳茗煙用的, 和柳茗煙之間沒有太深的主仆情分, 更沒有恃寵而驕打聽主子私事的膽量。 所以, 只是好聲好氣的勸著:“娘娘, 夜里天涼,您現在身子又經不起折騰, 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吧?!?/br> 柳茗煙心事重重, 原也沒心思在外閑逛, 也就從善如流的回去了。 沈閱回去的路上依舊走的不徐不緩,等這一來一回,再溜達回暗牢入口已經差不多是小半個時辰以后。 親衛開了機關,她下到里面。 聞成禮身上殘破的長袍已經被換掉了,換了一身素凈整潔的棉布長衫,但人也徹底燒起來,面色明顯不怎么正常的躺在床板上,不省人事。 沈閱狐疑的四下看了眼,看見徐驚墨圓領官袍上方裸露明顯的喉結,面色微顯尷尬的連忙道謝:“是我疏忽了,提前沒想到給他找兩件換洗的衣裳?!?/br> 也不全是因為沒想到,而是當時她手邊沒有,倉促之下更來不及去別處取。 徐驚墨面上依舊是一副與她不甚熟悉,公事公辦的態度。 聽著沈閱道歉,他就是略顯羞赧的笑了下:“王妃客氣了。聞三公子身上外傷較多,這些傷口沾染了臟污就容易化膿,不利于康復,微臣這才替換了一件衣袍給他?!?/br> 說著,頓了下,他又面有憂色打量了眼這暗牢里的環境,好心提醒:“只是這里的環境臟亂,又常年不見陽光,屬實也不利于病人的恢復……” 沈閱頷首:“我知道了,很快就接他去別處養傷?!?/br> 她上前,又半跪在地上,握著聞成禮的手掌望了昏睡中還皺著眉頭極不安穩的對方一會兒,然后心一橫,起身帶著徐驚墨離開。 她現在住所還在永和宮,所以就仍是回的后宮那邊。 走在密道里的一路,倆人都未有交談,等上到地面上,沈閱就干脆的主動和徐驚墨道謝道別:“今日勞煩徐小大人了?!?/br> 至于別的,須得保密之類的話,秦緒的人自會叮囑他,甚至都不需要有人額外叮囑,徐驚墨一個混太醫院混得如魚得水的,心里自然知道哪些事能說哪些得要爛在肚子里。 “王妃言重,不過就是微臣的本分?!毙祗@墨拱手作揖,“病人的高熱還得額外注意些,若是六個時辰之后還在持續高燒,您最好就著人再尋我一趟。燒久了,怕是有危險?!?/br> “好?!鄙蜷啈?。 徐驚墨躬身告退。 沈閱目送他的背影,又突然叫住了他:“之前你給我那瓶跌打酒……太醫院今日是哪位太醫當值,麻煩你重新與他商量給我再配一瓶送過去吧?!?/br> 那瓶跌打酒,是被永和宮的守衛拿走了。 她看似只是委婉的怕傷了徐驚墨面子,沒好直說,實則—— 徐驚墨心知肚明,她是在提醒自己給她配另外的藥。 少年的腳步頓住,在外人看來就該是他聽懂了沈閱的言外之意,受了打擊,所以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沉悶低靡的應了:“好?!?/br> 沈閱笑著點了下頭,這回就率先舉步轉身,朝永和宮的方向去。 這個時辰,已經將近黎明。 天地間最黑暗的一段光景。 沒趕上逢年過節,這宮里也不是每條路上都會掛著燈籠,沈閱卻是幾乎閉著眼都能找準腳下的路,一步步朝著前方走去。 兩側白天看是金碧輝煌極華麗的宮墻,這深夜里看去卻像與陰暗逼仄的牢房暗道異曲同工,都叫人覺得陰暗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閱一路走過去,全程都腳步很穩,也沒什么情緒。 與此同時,城外三十里。 二十余騎快馬在夜色中飛縱疾馳,夜色中將官道兩側林木枯草間隱藏驚得的鳥雀陣陣飛起。 秦照自城內出來,就一路馬不停蹄的狂奔南下。 一腔憤懣哽在喉頭,又是滿心的自責與惱恨,他也不知道自己沖動之下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對沈閱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便也不敢再回頭去想。 現在的他除了等死,就算反悔了,也已無力再去改變什么,滿腦子就一個念頭,記得沈閱交代給他的話,叫他走得離京城越遠越好。 叫他…… 死遠點! 然則毒發的迅速,他甚至提前都沒有感覺到過多不適的癥狀,驀然之間只覺得喉頭一熱,一大口鮮血上涌。 他下意識的想要吞咽回去,卻未能做到,失去神智之前就只來得及稍稍收了下韁繩。 然后,緊跟著身體就直接栽倒在了馬背上。 可能是他吐出來的鮮血,血腥味刺激到了坐下戰馬,那馬兒于夜色中悲切的一聲嘶鳴,驟然直立而起,將他掀翻了下去。 長贏是于入夜時分就先一步南下,護著虎符,打算親自趕回去交予常蕓了。 秦照出城之后,手底下人第一時間就飛鴿傳書出去,想喊長贏回來接應,只是這會兒還沒得來回信。 隨行的一眾親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跑在前面的人紛紛收緊韁繩回頭,跑在后面的來不及叫停馬兒,就趕緊馭馬往兩側避讓,然后都以最快的速度折返,下馬,奔到秦照面前。 “殿下?!北娙藝?,七嘴八舌驚慌的叫喊。 那兩個跟隨他進宮的侍衛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本來出城這一路看他沒什么毒發的癥狀,還抱著一絲僥幸,以為是王妃虛張聲勢的障眼法。 此時,大著膽子去試了試他鼻息,人高馬大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漢子都嚇得變了聲調:“是中毒,氣息微弱……怕是……這附近最近的城鎮有多遠,快!改道,先進城找大夫?!?/br> 一群人手忙腳亂,趁黑將人搬回馬背上,自前面的岔路口就沖下官道,去往最近的城鎮求醫。 道路一側,隔著一排高大樹木的羊腸小路上,秦緒的探子止步,待他們走遠,又過來官道上點亮火折子,仔細查看了秦照留下的血跡,并且找帕子沾了些微血跡做證據。 之后,幾人分成兩路,一路繼續尾隨秦照一行探查后續情況,以便最終確定秦照死訊,另一路則是帶著沾了毒血的帕子回京城復命。 京城,皇宮。 承乾宮內,這一夜也是燈火通明。 皇帝一直裝死,不肯直面賀太后,柳皇后猝然薨逝又擾得后宮不寧,她的后事還得要有個明確的規格才能籌辦,賀太后也心情復雜,就暫且去了正陽宮主持大局,順便安排柳皇后的后事。 秦緒去到承乾宮時,皇帝正穿著寢衣,無精打采坐在龍床上。 司徒勝和另外一個太醫,這會兒都被支開,安排去了偏殿候著。 秦緒過去,正好林如喜出去打探了一圈消息過來回話,看見秦緒卻面露遲疑,偷偷摸摸瞄了他一眼才硬著頭皮道:“陛下,皇后娘娘的遺體已經自火海中清理出來,被送回正陽宮了,太后娘娘連夜傳喚了柳尚書與柳家女眷入宮幫忙籌備喪儀,也叫了內廷司的人,似乎……并未打算將皇后娘娘以罪人之身草草安葬了?!?/br> 聽他說著話,皇帝父子本來就不甚好看的臉色就都不約而同變得越發陰沉起來。 尤其是秦緒。 他捏著拳頭,手指關節咯咯作響,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要噴薄而出。 皇帝看著他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與兒子置氣的,只給林如喜遞了眼色:“你先出去吧?!?/br> 林如喜行了禮,躬身退下。 皇帝吐出一口肺腑之中積壓的濁氣,嚴肅道:“想想以后要怎么辦吧,今日朕若是不裝病,現在你這個儲君之位就保不住了。你皇祖母是為大局考慮,暫時沒敢妄動,可是你昨夜那樁事辦的……” 就算再寵兒子,皇帝說著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再度黑了臉:“這么大個把柄又剛好撞到了老五手里,他絕對會咬住不放的,朕這個病裝得一時,裝不了一世,終究得給你皇祖母一個交代?!?/br> 賀太后一來是因為皇帝沒有明面上的劣跡,不敢貿然動他,怕引起朝堂動亂,二來…… 也是顧念母子情分。 皇帝很明白,她是想給自己最后一個機會,如若他自己主動廢了秦緒的太子之位,并且承諾不再猜忌針對秦照,或者他在賀太后處還能有機會,可是他與秦照之間卻已然水火不容。 再者…… 他也絕對不肯廢棄秦緒的。 廢了秦緒,那么舉朝上下,他就只能留遺詔在自己百年之后將皇位交予秦照了,畢竟他自己另外那兩個兒子都被他自主養廢了,也不堪重任。 秦緒卻沒他這么多的顧慮,只是聽著皇帝唉聲嘆氣的試圖想辦法,仿佛局外人一般的模樣,閉著眼,只是默默計算著秦照大概可能的毒發時間。 他還是得要最終確定了秦照的死訊,才好確定后續下一步的動作。 直到天色漸明,林如喜神色有些古怪的再度進來:“太子殿下,東宮有親衛過來說有急事必須立刻當面稟報于您?!?/br> 秦緒猛地睜開眼,招呼也沒跟皇帝打,轉身就興致勃勃風一般的卷了出去。 看見立在殿外院子里風塵仆仆的兩名親衛,太子殿下眼中露出幾乎癲狂的狂喜之色。 主仆三人說了幾句話,親衛掏出帶回來的血帕子給他過目。 上面暗紅的血色散發著很不正常的腥臭味,秦緒下意識掩鼻,又再確認:“確定這真是安王留下的?” 親衛道:“屬下等從后尾隨,雖然沒能跟的太近,但是刻意確定當時吐血墜馬之人一定是安王,只是他的隨從反應迅速,很快就將其帶走,往附近鎮子上求醫去了。不過屬下等人可以十分肯定,他最后是不省人事,被搬上馬背強行帶走的。咱們還有人在盯著,應該很快就能再有后續的消息了?!?/br> 就目前的種種跡象顯示,這事兒都該是穩了的。 但是穩妥起見,秦緒還是交代:“一定要最后確認到安王的死訊再來回我?!?/br> 說完,他就捏著那帕子又回了皇帝寢殿。 皇帝正在交代林如喜這幾日罷朝之事,讓他去前朝安撫過今日來上早朝的文武百官。 林如喜走后,秦緒也不再隱瞞,將自己昨夜的行事一五一十交代給了皇帝。 皇帝當真不曾想到,在自己絞盡腦汁忙著拖延賀太后的同時,兒子居然兵貴神速,直接釜底抽薪給秦照來了這么一招。 而更叫他意外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