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178節
沈閱沒想到她要的東西他居然隨身就帶著,攤開掌心看了眼,不禁微微怔愣。 然后,她回頭,就見少年鮮少的冷著一張面孔,十分不悅的模樣,看也不看她的沉聲道:“紅色那顆是母蠱,都是服下即可。另一味單獨的藥,我晚點配給你,你自己再仔細想想清楚吧?!?/br> 作者有話說: 二更。 第147章 秘藥 沈閱不敢與他多說, 連忙收好藥丸,繼續快步往前走去。 去到關押聞成禮的那間暗牢里。 秦緒的親衛出面,命人將他自架子上解下來。 他本來就被動過幾輪刑,渾身是傷, 又經過這一晚前半夜的折騰, 精神上再度飽受摧殘, 當時氣急了還是憑一時氣性撐著的那口力氣,此時那股子精氣神兒過去,反而整個人都陷入半昏迷狀態,有些神志不清了。 隔壁間的牢房里,有張簡陋的木板單人床, 沈閱叫人搬出來, 擺在了外間的光亮處, 將聞成禮扶著躺下。 迷迷糊糊中, 聞成禮半撐起眼皮,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清她了, 聲音澀啞的道了句:“閱閱啊……三哥沒事……” 沈閱鼻子一酸, 一時竟也不敢說話,就生怕是開口就要跟著情緒崩潰。 她只是用力握了握對方未曾受傷那只手。 徐驚墨卻不知道是僅出于醫者在面對醫患時候的嚴謹,也或者多少有點賭氣那意思, 只冷著一張面孔, 先給他切了個脈, 又大概檢查了一下傷勢。 沈閱在場, 他也不是很方便直接解開聞成禮衣裳細看,只先粗略查了一遍, 也不等沈閱詢問就主動說道:“別處傷勢都不算傷筋動骨, 就是手指處理起來比較麻煩……總之我盡力?!?/br> 其實沈閱大概知道聞成禮那手怕是很難復原了, 現在連徐驚墨都這樣說…… 他雖說的委婉,沈閱也明白他意思。 她看著昏迷中狼狽又清俊的少年,心里免不了又是難過的一哽。 這些年,三哥在家里其實是幾個兄弟里最安靜不起眼的一個,二哥聞成啟早慧,聰明絕頂,老四老五又是兩個皮猴子,性子活泛,會嘴甜的討長輩們歡心,又因為年齡相仿,小時候經常帶著她一起玩,就只有三哥…… 沈閱的印象里,他幾乎就是個默默無聞的書呆子。 平時湊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怎么愛說話,甚至有了二哥的珠玉在前,他在二房舅舅舅母他們的眼里的優點,也約莫就是個刻苦努力,叫他們很省心的兒子了。 來年的春闈,他本是應該高中,然后平穩的入官場,博一片屬于他自己的天地的。 現在毀了他的手,如果他這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提筆…… 沈閱不由的悲從中來,甚至都不敢再想。 徐驚墨說是在賭氣,但又忍不住抬眸悄然瞄了她一眼,見她情緒激動忍得辛苦,就又說道:“應該是傷口和情緒導致的,他現在還有點發熱了。我要盡快給他處理一下身上的外傷,你在這里不方便,要么回避一下吧?” 這里就這么點兒地方。 而且要說叫沈閱現在就先回去,她也是放心不下,不會肯走的。 徐驚墨這話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可能是廢話,不由的蹙起眉頭。 沈閱則是飛快的定了定神,站起身:“好?!?/br> 她走向方才引路帶她過來的那名親衛:“男女有別,我不方便呆在這里,而且這個地方逼仄,我有些喘不上氣,上面不就是花園么?你帶我上去走走透口氣吧?!?/br> 秦緒都準她帶人來給聞成禮看病治傷了,那就說明太子殿下對待安王妃與聞太師一家的態度已有轉變。 外面就是東宮地界,尤其聞家人還都在自家殿下手里,料想這位安王妃一個弱女子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親衛略一斟酌,也就松了口氣,沉默著引路,去開了東宮方向的暗道門,陪同沈閱一起上到地面上。 動靜自然驚動了上面巡邏的人,立刻又有幾人湊過來詢問情況。 在那親衛與他們解釋交涉期間,沈閱已經飛快的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這周遭守衛非但沒少,反而較之前半夜她過來那會兒起碼又增加了一倍。 這種級別,已經無異于天羅地網。 想來—— 在聞太師等人周遭的防衛也不能比這個少。 秦緒的的確確是在做魚死網破的雙重準備的! 她深呼吸了幾次,穩定情緒,見那親衛交涉完畢,又轉頭問他:“我能在附近走走嗎?” 畢竟是自家地盤,附近又有三四十的侍衛不停巡邏,實在沒必要草木皆兵,過分忌憚她,親衛想也不想的點了頭:“王妃請隨意,但是最好不要出這個園子?!?/br> 沈閱沒再理他,抬腳便是邊賞景邊徐行而去。 這親衛,連帶著另有兩名巡邏的護衛都自覺跟著她,幾乎亦步亦趨。 沈閱既不斥責也不在意,一路看似漫無目的的走過去…… 然則這東宮的后院她卻再熟悉不過,不動聲色就目標明確朝著柳茗煙的住處去。 夜深人靜,但是今夜宮里連續出了三件大事,都是關乎長輩們生死安危的,東宮與皇宮毗鄰,這后院里的女人們但凡長點心,都不可能在這樣的夜里安枕睡去。 隔著那寢殿有一段距離,沈閱果然就看到那院子里是透出了徹夜的燈光的。 “那里是什么人的居所嗎?”她隨口問了一句。 親衛答:“是太子嬪柳氏寢殿?!?/br> 說著話,卻不免戒備起來。 總所周知,這位安王妃與自家那位前太子妃之間的關系極度惡劣,現在秦緒在宮里,他可搞不定太子殿下后院的事,是生怕安王妃再惹事。 沈閱卻真的像是只是隨口一問,之后“哦”了一聲,就踱步繼續慢慢前行而去。 然則,她這邊走了一小段之后,卻是院門虛掩的那座寢宮里先有了動靜,有人推門而出。 幾個婢女擁簇著衣著整齊卻明顯神色焦灼的柳茗煙自院子里出來。 聽見身后的動靜,沈閱也不裝聽不見,滿是好奇的回頭看了眼,然后又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打算繼續往前走。 卻是柳茗煙身邊一個婢女揚聲反問:“大晚上的,是何人在我們院子外頭徘徊?” 柳茗煙自從懷了身孕之后,在這東宮后院里的地位就又不一樣了。 尤其秦緒的親信都知道秦緒最寵愛的依舊是她,對著她都格外的禮讓客氣。 那親衛遙遙拱手作揖,然后回話:“打擾到柳嬪娘娘休息了嗎?抱歉……這是……” 他看了眼沈閱,也是心里發毛。 這位柳嬪娘娘天生就是小家子氣愛吃醋的,這大半夜的安王妃出現在他們東宮后院,又不能對她道明內情,誰知道她會怎么想,事后又會不會去找太子殿下鬧。 可是被撞見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撒謊:“是安王妃來咱們府上做客,殿下進宮去了,無人接待,王妃就說先出來散個步?!?/br> 言下之意—— 太子殿下不在家,他倆之間真沒事兒哈! 柳茗煙那邊沉默片刻,居然徑直走了過來。 那親衛如臨大敵:“我們這就走了……” 柳茗煙卻越過他去,看向了沈閱:“都到了我的門前了,安王妃進去喝杯茶嗎?” 那親衛被嚇得不輕。 柳茗煙這肚子現在可金貴了,安王妃又不是什么善茬,萬一叫她倆私下接觸再傷及了太子子嗣…… 他剛要說話,沈閱卻已經斷然拒絕:“不了,天色晚了,不方便打擾你,而且我一會兒還有事,不能在府上久留?!?/br> 她這般推拒,柳茗煙眼中一閃而過一絲急色,連忙再度僵硬的扯起嘴角:“上回我去你府上,王妃與我提過那是說的哪一家胭脂鋪的哪幾款胭脂最好用來著?” 她急切上前兩步:“我沒記清楚,既然遇見了,你再與我細說說?!?/br> 沈閱只是勾著唇角輕笑,卻又但笑不語。 柳茗煙趕忙呵斥在場眾人:“你們都回避一下,我與安王妃說兩句體己話?!?/br> 雖然眾人都怕她會在沈閱手里有個閃失,可又不能當真忤逆她的意思,強行把她架走。 不得已,也只能應諾:“是!” 兩邊的人都各自回避,卻又不敢走太遠,依舊全神戒備盯著她二人這邊。 柳茗煙當初確實不信沈閱會真的幫她,她拿了那藥回來,謹慎起見偷偷傾了一些到酒里,讓婢女拿去打賞了平時負責她寢殿周遭安全的侍衛,并且暗中觀察,確定那人沒有任何異常,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思,也給秦緒用了。 沒想到,在好幾位太醫都斷言她體寒受孕艱難的情況下,她居然當真這么快懷上了。 此時,她再看著沈閱,不免的情緒復雜,猶豫再三還是有些不情愿的道:“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的?!?/br> 說話間,她手掌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腹部。 沈閱目光落在同樣的位置上,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她也立刻冷靜,直言詢問:“能保證一舉得男嗎?” 柳茗煙愣了愣,不由的又開始心慌。 “今夜宮中陛下突發重病,據說一整個晚上都昏迷不醒,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若就此有個閃失……太子登基時的后位要如何抉擇?”沈閱在她面前說話都不需要拐彎抹角,“而且,皇后娘娘薨了,以戴罪之身自戕而亡,此事必定株連柳氏一族還有你?,F在你懷著身孕,這就是你的保命符……” 她視線再在柳茗煙腹部掃視一眼:“如若你這胎生下的不是男丁,柳家又因皇后入了罪,你當如何自處?” 宮里的消息,柳茗煙自然也聽了些風聲,但是未知全貌,而且以她的城府,她也想不了這么深遠的。 此時便是嚇得臉色煞白一片。 沈閱伸出手掌遞到她面前:“我也不知一旦太子登臨帝位,我的前路在何方,就當幫人幫到底,這是我替你求來的轉胎藥,若你本身懷的就是男胎那自然最好,若是女胎,現在月份還小,據說服用此丹一月之內就能將女胎轉為男胎?!?/br> 說著,她也悠悠的一聲嘆息:“你服下吧,穩住了你在太子面前的地位,若我有事,還指望你能搭把手,幫襯一二?!?/br> 柳茗煙對她依舊是存有一定戒心的,盯著她掌心里的兩顆藥丸,咬著唇戒備又遲疑。 天光暗淡,其實如果不細看的話,兩顆藥丸的顏色不太分得清。 沈閱仿佛料定了她的心思一般,不由分說,先捏了其中一枚含入口中咽了下去。 她再次眉眼清朗,看向柳茗煙。 柳茗煙面上浮現一絲的尷尬:“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br> 這兩顆藥丸放在一起,若是什么毒藥,沈閱也不敢這么吃。 而且有之前的助孕藥打下的信任基礎,事實上柳茗煙如今對沈閱的戒心也并沒那么重,畢竟如若沈閱真想害她,當初又何必幫她求子爭寵呢? 如今這局面,她又的確太需要生個兒子傍身,于是心一橫,也捏起另一顆藥丸孤注一擲般當場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