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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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大夫精疲力盡,拔除那兩支箭后,又將骨頭里的雜物一一剝除,復又上藥纏裹,他受了風寒,半條命都搭進去,臉上沒有血色,蒼白脆弱的像是一具尸體。 灌下湯藥后,不多久,便起了高熱。 顧云慕將大夫叫到一旁,“他可有性命之憂?” “若能熬過高熱,應當無虞?!?/br> “多久能醒?!?/br> “最早也要明日,若明日晌午醒不來,那便危險?!贝蠓驈澚藦澭?,覺得自己的腦袋就放在砍刀下。 顧云慕了然,又問:“他的腿,可還治的好?” 聞言,大夫撲通跪倒,連連磕頭。 “大人饒命,貴人的腿便是神醫也救不回來的,您放過小的吧!” 顧云慕面色沉重,心里卻難以言說地松緩,負在身后的手攥了攥,沉聲說道:“盡力救他,保全性命?!?/br> ... 京中,登聞鼓院。 通政司官員聽見鼓聲震響,片刻都不敢耽擱,連忙扶正官帽朝外疾步走來,遠遠看見兩位老人立在鼓下,其中一個他一眼便能認出,是襄平侯趙維。 另外那位則是趙維的夫人崔氏,兩人身著白衣素服,神情悲痛,面容憔悴,手中的鼓棒不斷擊打,發出“咚咚”的沉重響聲。 “侯爺,您這是做甚?” 襄平侯自袖間掏出狀紙,雙手呈上,一字一句如同泣血:“臣之愛女,無故慘死宮中,臣未見其尸首,懷疑其死因另有隱瞞,懇求圣上允臣請求,開棺驗尸,為吾女查明真相,揪出兇手!” “這..這怎好?”通政司的幾位官員不敢接下狀紙。 誰都知道,襄平侯幼女乃是東宮太子妃,下葬時對外聲稱突然惡疾,不治而亡,雖有人懷疑,但誰敢與太子作對,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今襄平侯要來為女兒討公道,他們如何敢接。 太子雖不在京中,但勢力仍在,陛下被禁錮,空有虛名而沒有實權,他們通政司若是接下這樁案子,又該怎么處置?不管結局如何,這兩方人他們終究會得罪一方。 幾位大人的腦袋疼起來。 登聞鼓院前門,人流涌動,本就是最繁華的地方,此時因為襄平侯和夫人突如其來的敲鼓,霎時圍滿了百姓。 這面鼓已經多年不曾敲響,除非有滔天冤屈,涉及皇室或是重要官員,百姓才可敲動。 通政司不敢推卻,又不敢接下,兩相為難之際。 襄平侯蒼邁的聲音穿透人群,擲地有聲。 “吾女自幼知書達理,規矩本分,自嫁給太子以來更是溫良賢淑,沒有半分狹隘不容人之舉動,吾女身體健康,性情柔和,斷不會無緣無故得重疾不治,若是重疾,醫案在何處?為她診病的太醫又是哪位?又為何在死后不知會于我,匆忙斂尸下葬,此間種種,全然不是皇家正常流程做派,刻意隱瞞,又是為了誰來掩蓋真相? 吾女若含冤,吾與吾妻縱然拼了兩條性命,也定要為她討回公道! 殺人者,必當償命!” “殺人者,必當償命!” 振聾發聵的一擊,令在場人瞬間鴉雀無聲,繼而便爆發出響應般的呼喊。 “殺人者,必當償命!” 山呼海嘯一般,通政司騎虎難下,幾乎要跪倒。 便在此時,兩列禁軍整裝出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登聞鼓院包圍。 站在城樓上觀望的顧香君,攏緊身上的狐裘大氅,雙臂搭在欄桿,不屑的輕笑:“兩個老東西,真是不知死活?!?/br> 她好整以暇地吃著婢女剝的蜜桔,嫣紅的唇一張一合,像是看熱鬧一般,看禁軍將他們包圍,驅趕圍觀的百姓。 刀劍□□,寒光照眼。 大哥走時都安排好了一切,怕她委屈,便命禁軍統領與她待命,為的便是這些突發情況。 襄平侯和崔氏只有一個女兒,還是老來得女,趙家祖上都是文官,氣節和筋骨很是令人尊崇,今日遇到此等對待,自然引發學子文人的憤怒,很快人群中便喧嚷起來,與推搡的禁軍爭執。 刀亮出,見了血。 不知誰喊了聲:“殺人了!” 靜默之后,便是巨大的反抗聲。 顧香君蹙了蹙眉,與身邊的統領吩咐:“若是人手不夠,再多派幾百人下去,省的他們無法無天了?!?/br> 統領猶豫著,不敢做決定。 即便今日答應下去驅趕百姓,也是過于貿然了,登聞鼓院不允動刀動槍,凡敲鼓伸冤者,一律接下呈交陛下。 顧香君見他不說話,不由惱了:“怎么,本宮的話聽不見?” “我大哥很快便回來了,你也知道我是大哥唯一的meimei,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大哥都會允我,大統領,你說是不是?” 手指劃在統領胸口,眼皮掀開,濃艷的眸子望過去。 統領忙退后一步,躬身道:“是!” 襄平侯夫妻被禁軍架住,眼看便要推出登聞鼓院,忽聽奔騰而來的馬蹄聲,遠遠瞧見塵土飛揚,烏黑一團。 眾人不解之際,聽見凌空一聲響動。 長箭射出,刺穿拉扯襄平侯的那只手。 黑馬奔至面前,在禁軍拔劍的前瞬,抬手亮出御賜令牌。 “陛下口諭,停徐統領一切職務,禁軍交由本官臨時掌管!” “襄平侯夫妻狀紙,通政司即刻接下,限期五日內偵破案件,不得有誤!” 作者有話說: 白天癱了一天,傍晚時候開始能坐住,我來了,寶兒們! 第108章 ◎救不了我,那便一起死!◎ 城樓上, 顧香君的眼睛幾乎瞪出眼眶,雙手緊緊抓著欄桿,難以置信的望著登聞鼓院, 那個身穿黑甲的大將,手中握著長槍,威嚴肅穆地掃視在場禁軍。 她扭頭,沖著徐統領質問:“他是誰?” 徐統領自然聽到方才那番話,心驚膽戰之下,忙平復了呼吸定睛看去。 恰好那人朝樓上掃來。 四目相對,徐統領駭然震驚。 那人竟是此前調去徐州的王楚良,原禁軍統領, 亦是顧家提拔上來的大將。 但,王楚良是太子親手栽培,一步步扶植到今日地位, 后去徐州, 亦是太子布局, 他怎么可能是陛下的人? 徐統領一時間恍惚,內心甚至波瀾起伏。 顧香君卻不依不饒, 惡狠狠地盯著那人:“你去殺了他, 快!” 徐統領倒吸了口氣:“殿下, 我們靜觀其變吧?!?/br> “你去殺了他, 否則大哥回來,我讓他殺了你!” 顧香君瘋了,她提著裙擺往樓下疾走, 裙裾擦著臺階拂過, 她絆了下, 險些栽倒, 婢女想去攙扶,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倒。 “徐統領,你別逼本宮?!?/br> 她知道,在京中禁軍兵馬足夠抗衡王楚良帶來的騎兵,只要殺了他,就沒人給襄平侯夫婦伸冤,沒人敢。 她心里這般想著,沒看見最后一個臺階,一腳跨了下去,咣當撲倒。 面朝青磚,摔得半晌爬不起來。 徐統領招了招手,兩側的宮婢忙小心翼翼靠前,扶著她架起,她臉上破了皮,卻仿佛察覺不出疼痛,伸手往前面一指:“快去,快去!” 徐統領還未動作,長槍已經抵在面前,王楚良沒有下馬,居高臨下望著他,聲音是一慣的鎮定:“徐大人,沒有聽到圣上口諭嗎?” 左手握著令牌,目光凜凜地與之對視。 徐統領面上不顯:“王大人,殿下出城下,將京中駐防交由我來全權處理,你從徐州回京,可有殿下準允?” “徐峰,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是陛下御賜令牌!” “而今太子掌政!” “陛下是國君!” 氣勢繃緊,周遭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緊張的氛圍猶如一張巨大的網子,將在場所有人包裹住,纏緊,丟進這一隅小小的敝塞。 “陳茂山,樊宏,率禁軍出列,將王楚良就地拿下!” 徐峰對于眼前的局面無比清楚,但面臨的抉擇卻只有一個,必須制衡王楚良,否則才是沒了任何生機。 就算他再蠢,也能看出,陛下明面上被禁錮,實則消息靈通,控制四面八方的權臣,今日王楚良歸京,恐怕也只是棋面的一部分,至于旁的,未知的,定會有更多他無法猜測預料的。 他心中懊惱悔恨,早該清楚的,太子怎會是陛下的對手? 到底是存了妄想,到頭來斷了自己的退路! 王楚良一聲令下,烏泱泱的黑甲軍驟然將登聞鼓院團團圍住,“徐峰,你若再行反抗,與你一同謀逆的禁軍都會落得什么下場,你心知肚明!” 此言一出,將士們皆是怔住。 徐峰更是。 “京郊駐扎著十萬大軍,只消皇城異動,他們便會在頃刻間殺進城來,保護陛下,你大可試試,是你的調令有用,還是陛下的令牌有用!” 徐峰雙膝發軟,背瞬間頹廢。 幾個黑甲軍一擁而上,卸了他的兵器,押到一旁,其余禁軍見統領被抓,各自面面相覷,沒有動作。 王楚良舉著令牌,按照顧輔成提前安排好的話術,告訴他們,陛下不會怪罪,因為今日種種皆是受徐峰蒙蔽,與其他人沒有關聯。 謀逆罪大,牽連妻兒,在黑甲軍的震懾下,場面很快恢復。 襄平侯和崔氏沖著王楚良行了一禮,眾百姓高呼:“陛下萬歲!” 顧香君渾身發冷,上下牙不停打顫。 她知道,自己完了。 幾乎是被監視著回到寢宮,一進門便猛地合上,做賊似的跑到內殿,接著開始搜尋銀錢,首飾,胡亂裝進包袱里,系上帶子,便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