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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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溫瓷幾乎不會主動聯系他,所有的見面都靠自己爭取。喻淮安駛入地下車庫,在頂層專用的電梯口停下。 只要避開上下班高峰和午休,這里幾乎不會有其他人經過。 車載音樂跳轉到下一首歌的空隙,忽然從后方照來一束車燈。車燈閃爍數次,最終緩緩停下。 喻淮安從后視鏡看到,是輛黑色mpv,讓他很眼熟。 他似乎占了對方的車道,兩輛車就這么互不相讓地停在路中。但仔細分辨,側邊那條道足以讓兩輛車通行。 喻淮安在向后打量的同時,不知道的是后一輛車里的人也同樣在看他。 正想著要不要挪一下車位,電梯抵達負一。 喻淮安打了個雙跳,降下車窗。他那張被墨鏡遮得嚴嚴實實的臉朝電梯間來回張望,終于唇角上揚:“在這!” 起初是隔著一根大理石立柱,溫瓷沒看清狀況。 繞出電梯間,她忽然頓住。 兩輛車相隔數米,一前一后霸道地占據了車道。確切說起來后車更是充滿攻擊性,無論是線條粗獷的車身還是??康姆绞?,都讓前面那輛小跑瞬間失了顏色。即便隔著隱私玻璃,溫瓷依然感覺到了落在她身上、如鷹隼般灼人的視線。 察覺到溫瓷的猶豫,喻淮安再度扭頭望向后車。 擋風玻璃不遮光,他能看到車里司機正襟危坐的模樣,再往后,黑沉沉車內光線里隱隱露出一小截白襯衣的袖口。光是這么一截,就讓他覺得壓迫感十足。 好在溫瓷很快過來。 喻淮安壓低聲,指指后車:“jiejie,找你的?” “嗯?!睖卮牲c頭。 喻淮安又問:“是現在不方便嗎?” “還有點事?!睖卮杀M量讓自己保持專心。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彼寫训煤芸?,朝溫瓷露出好看的笑,“那我下次再來好了?!?/br> 轎跑太矮,隔著車門同喻淮安說話時不免要彎腰。 溫瓷無意識地扶住車框。這樣的動作放哪兒都很平常,但落在后車眼里卻詮釋成了一種親密的象征。 年后第一天,暫時還沒有工作需要對接。 明知這一趟來得莫名其妙,毫無道理可言,可他還是來了。因為那場夢變得柔軟的心此刻像極了笑話。男人面色如霜。他敲了敲座椅扶手,像是不耐煩了:“去問問溫小姐,還要談情說愛到什么時候?” 即便司機不出現,對話也該結束了。 當然,話傳到溫瓷這兒已經換了一種委婉百倍的說法。 “薄先生說,有工作需要和您談?!?/br> “知道了?!睖卮牲c頭,“去樓上說吧?!?/br> 知道溫瓷要忙,喻淮安很快離開。 那輛轎跑前腳剛走,絕佳的停車位就被后邊那輛黑色的龐然大物給占了。 男人下車,視線與她短暫交匯,最終什么都沒說。 前往頂樓的電梯安靜異常。 兩人各站電梯一頭,誰都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直到快到抵達,溫瓷打破靜謐:“是融資出什么問題了嗎?” “沒有?!北⊙月曇舻?。 但不知道怎么,溫瓷覺得她能從對方毫無波瀾的聲線里聽出對工作的自負與篤定。 電梯叮得一聲抵達頂樓。 溫瓷率先邁出,她同前臺打了個招呼,“給薄先生來杯咖啡?!倍竽_步不停,后半句繼續轉向身側的男人,“方總也沒通知我今天你要來,所以——” 所以突然過來,有什么要談的? 辦公室大門一開,一束大馬士革玫瑰率先映入眼簾。 花團熱烈奔放,顏色有多濃重就有多刺眼。溫瓷聽到身后冷嗤一聲,“原來你喜歡這樣的?!?/br> 她無端想到被冷落在老宅的珍珠雪山,就像當年在公交站牌下見到他的第一眼,有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但實際上她是更喜歡珍珠雪山的。 只不過現在就算要解釋也并沒有立場。 溫瓷只能選擇性地無視那句諷刺,然后回歸正題:“所以工作呢?” 薄言面色嘲諷,“除了工作談不了別的?” “是你說要談正事的?!?/br> 她沒發現,這句話像極了十八歲的溫瓷。 無論是語序還是尾音,都藏了點難以察覺的驕矜。 溫瓷少女時的樣子薄言卻記得。因為這句話,他表情雖然未變,緊繃的肩線卻松緩了不少:“溫小姐弄臟了我的地毯,還這么理直氣壯?!?/br> “我說過要幫你送去干洗,你不要?!睖卮蓮娬{。 “那留在洗手間的禮物呢?” “……” 溫瓷想了想,面不改色心不跳:“本來就是要扔掉的?!?/br> “哦,是嗎?!北⊙圆粍勇暽卣f,“我還以為溫小姐在勾引我?!?/br> “所以呢,薄先生有被勾引到嗎?” 一來一往,誰都沒有示弱,像極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比拼。 恰逢助理小吳送咖啡進來,話題這才收住。 在外人面前,兩人又是另一副模樣。 薄言接過咖啡:“方經緯發的背調溫小姐看過了?” “看了,還算詳細?!?/br> “溫小姐對這次融資還有什么高見?” “高見不敢有,不過有幾個小問題我們可以再適當探討一下……” “比如?” 咔噠一聲,小吳送完咖啡出去,大門再度落鎖。 “比如我們可以繼續探討下剛才的問題?!睖卮奢p而易舉地轉圜了回來。 薄言無聲哂笑,“那還不如探討下溫小姐驚人的工作效率?!?/br> 溫瓷潛意識覺得這不是什么好話,果然,聽他下一句道:“工作辛苦之余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研究完背調報告,余下了這么一大把可以談情說愛的時間?!彼羝鹄涞拿佳?,“真是令人嘆服?!?/br> 繞了好大一個圈子,話題終于來到了喻淮安身上。 從他邁出車門的那一刻起,溫瓷就知道必然會揪著不放。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再覺得這場對話搖搖欲墜。 心稍微定了定,溫瓷道:“彼此彼此?!?/br> 似乎是對她這句話頗有微詞,薄言冷嘲:“看來你們溫家的調查不夠詳細?!?/br> “你說的對,確實不夠詳細?!睖卮勺叩剿磉?,撐著沙發扶手,俯身,“所以你是怎么隱藏高中那段經歷的?” 如果他的履歷上出現加德,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章合泰一查再查,總會挖出舊事。能讓溫家大小姐一改乖順,大肆叛逆過一次的人,想必進不了候選名單。 溫瓷分神的間隙,看到薄言把咖啡杯不動聲色地推遠。等她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橫坐在了他腿上。后腰抵著他的手掌,讓她動彈不得。 他模仿著她的語氣,“所以你明明清楚,為什么要幫我隱藏?” 因為什么? 溫瓷連自己都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此刻留在后腰的力量逐漸消失,她完全可以推開他重新起身,卻遲遲不動的原因。 哪兒有那么多為什么。 不想便不想了。 遇到不想回答的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制造問題。 溫瓷垂著長睫看他:“你就不怕東窗事發?” “怕啊……”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眉眼卻沒有一絲懼怕的意思,反而堂而皇之地仰起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順勢吻在她嘴角:“怕不能正大光明娶你?!?/br> 十八歲的溫瓷選擇相信。 現在的溫瓷會猶豫,會懷疑。而后發現說這話的是薄言后,依然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起身,用指節輕輕蹭了蹭嘴角:“我只是想看看你準備做什么?!?/br> 作者有話說: 薄言:看清楚哦,我這章親了她兩次(真男人.jpg 第12章 校友 他們之間陷入一個怪圈。 從薄言第一次說為了她開始,溫瓷始終在經歷不信、猶豫、信、再次猶豫、而后質疑的階段……以此往復數次。 他們每一次見面,就是一場此消彼長的爭鋒。 就像現在,溫瓷嘴上冷淡地說著,我只是看看你想做什么。心中卻是另一副境地。她想要赤誠地與他分享,又怕剝開他的目的,發現里面沒有自己。 對她這樣眾星捧月長大的人來說,這比什么都殘酷。 好在這些年她學會了如何偽裝。 和薄言的見面有驚無險,在他面前,溫瓷沒有表露得太多。 她忙了一段日子,而后從別人那聽說章合泰最近見薄言的次數愈發頻繁。 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溫家,從前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這次之所以消息散得這么慢,大概是因為之前溫陸兩家的事,讓旁人都長了個心眼。走得近不代表真能走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