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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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策看了過來,他面沉如水,目光宛如利劍一般,幾乎要把阿檀戳個洞。 和秦玄策相處的日子長了,阿檀已經很能從他沒有表情的臉色分辨得出情緒了,比如現在,他眉毛動了一根,阿檀就知道他極度不悅了。 阿檀的手抖了一下,訕訕地又把碗捧起來,硬著頭皮,逼著自己又吃了幾口。 李氏也在旁邊溫言說:“我們這鄉野之地,沒什么好東西,唯有這稻米最香,小娘子多吃些,有了力氣,身體好得才快,你不知道,你生病了,你們家大人急得跟……” 秦玄策重重地咳了一聲,周圍的氣氛倏然一沉,連燭光似乎都暗了一下。 李氏馬上把嘴巴閉緊了。 吃了點米粥,隔了一柱香工夫,李氏又捧了藥湯進來:“小娘子,該吃藥了,已經熬好大半天了,在灶膛上溫著,這會兒正好入口,來?!?/br> 阿檀巍巍顫顫地接過藥,小小地啜了一口,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在那里扭扭捏捏地不肯繼續喝了。 李氏見狀,問道:“小娘子可是嫌燙?這種祛風驅寒的藥,就是要guntang喝下去才好?!?/br> 不是,阿檀搖了搖頭,委委屈屈地不敢說話,用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著秦玄策,又是兩眼淚汪汪。 秦玄策每每看到她這矯情模樣就恨不得打她一頓,但眼下他只是揉了揉額頭,勉強道:“又怎么?說話,不要眼睛瞟來瞟去,看不懂?!?/br> “太苦了?!卑⑻床≈鴽]力氣,即使是抱怨,聲音也是細軟纏綿,就像屋檐下的燕子在咕咕噥噥,“這藥湯這么濃,還有一股焦味,大約是熬過頭了,不是我怕苦,是它實實在在太苦,咽不下去?!?/br> 秦玄策的臉“刷”的一下又黑了。 李氏好心地勸道:“小娘子可不要嬌氣,這藥是大人親自熬……” “閉嘴?!鼻匦邤嗳缓戎?。 不用李氏再多說一個字,阿檀驚恐萬狀,雙手捧著碗,不怕燙、也不怕苦,一口氣咕咕咕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喝完了還要虛弱地道:“這藥熬得真好,十分地道,我覺得這一碗喝下去,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起來,真的,特別好?!?/br> 秦玄策不悅地“哼”了一聲,將臉別開去。 如此一番,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鄉野清幽,到了晚間,窗下有蟲鳴啁唧,遠處犬吠一兩聲。 李氏和她的婆母一起將藺草席子和被褥等物抱了進來,鋪在地下。 那套被褥一色大紅,還繡著鴛鴦百合,看過去喜氣洋洋。 那婆子殷勤地笑道:“這些是我家大兒年初成親時候用的東西,平日舍不得,洗干凈了收在箱子里,還算新的?!?/br> 秦玄策在外行軍,從不講究,幕天席地也睡得,當下只是略頷首而已。 阿檀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結結巴巴地道:“二、二爺今晚在這打、打地鋪嗎?不可、不可、萬萬不可?!?/br> 秦玄策怒視她:“農家簡陋,沒有多余的房間,我將就著和你擠擠,你嫌棄什么?” 阿檀一時語塞,睜大了眼睛,看了看李氏和她婆母。 那婆子一時摸不清形勢,張口還想說些什么,幸而李氏機靈,拉住婆母,硬著頭皮,違心地道:“對、對,我家人口多,也不富余,只能騰出這個房了,還請大人體恤?!?/br> 阿檀咳了起來,一邊捂住胸口,一邊哆哆嗦嗦地想要下床:“我哪里敢嫌棄二爺,我是丫鬟,本就該貼身伺候二爺,二爺您上床睡,我來打地鋪?!?/br> 秦玄策就坐在旁邊,一伸手按住了阿檀的頭。 阿檀撲騰了一下,紋絲不動,在他手下,她就如同一只小螞蟻,爪子動動,還在原地。 “安分點?!鼻匦卟荒偷氐?。 阿檀又撲騰了一下,還是紋絲不動,還出了一點汗。 秦玄策神色冷峻,語氣不容違逆:“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幾時輪到你插話,閉嘴,喝了藥就去睡?!?/br> 他正經嚴肅起來的時候,氣勢很是駭人,不怒而威,把阿檀鎮住了。 阿檀不敢再啰嗦,唯唯諾諾地又躺了下去。身邊杵著一個大男人,害羞得要命,她背過身去,對著墻,緊張地把被子拉得高高的,差不多把頭都遮住了,手腳僵硬地團在那里。 但是他的影子高大而濃郁,被燭光映在墻上,十分清晰。阿檀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偷偷摸摸地看著墻上的影子。 李氏婆媳退了出去。 秦玄策在那里坐了一會兒,抬起了手來。 阿檀屏住了呼吸,額頭冒汗。 秦玄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兒。 阿檀別別扭扭地想著,他是不是又要戳她一下?這可真討厭。 但是并沒有,他把手放下去了。阿檀恍惚又有些失落,卻說不出是什么緣故。 又過了一會兒,秦玄策吹熄了蠟燭,也去睡了。 看不到他的影子了,但是他脫衣服的聲響悉悉索索的,在靜寂的黑暗中格外明顯。 阿檀覺得臉更燙了,好像在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她趕緊把臉捂住了。 就這樣忐忑地縮在被窩里,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因為生病,她睡得不是很安穩,仿佛是在半夢半醒著,聽見了周圍的動靜,卻懶懶地睜不開眼睛。 好像有人過來,把她頭上蒙的被子拉了下來,還掖了一下被角。 她喝了藥,后來開始發汗,滴滴答答,把頭發都打濕了,黏在那里,難受得很,她被夢魘壓住了,翻來覆去在床上打滾。 好像有人坐在她的床頭,給她擦汗,只是動作十分粗魯,笨手笨腳的,把她嫩嫩的臉頰都搓得生疼,那人一點不溫存,還“哼”了一聲:“煩人……” 討厭,他又嫌棄她了,阿檀覺得委屈起來,在夢里小聲地啜泣著,嘴里還唧唧咕咕地說了些什么,大約是夢囈,誰也聽不清楚。 然后,聽見那人在輕輕地嘆氣了,摸了摸她的頭。 到了半夜的時候,因為發了一身汗,她覺得口渴難耐,輾轉著醒了過來。天很黑,夜很靜,她動了動,發出小蟲子一般輕微的聲音。 幾乎立即聽見了秦玄策的聲音:“怎么了?” 阿檀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晰過來,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想喝水?!?/br> “嗯?!鼻匦邞艘宦?,從地上起身,點亮了燈燭,很快披了外衫出去。 有衛兵守在門外值夜,上前恭敬地請大將軍示下,少頃,外面的燈亮了起來,有人腳步踢跶地來回走動。 不到片刻,秦玄策又回來了,手里端著一碗水。 他扶著阿檀坐起來,捧著水送到她嘴邊,簡單地吐出一個字:“喝?!?/br> 阿檀覺得她大約還在做夢,恍恍惚惚的不是很真切,他的手穩穩地托著她的肩膀,她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安靜的夜晚,干燥而溫暖的松香。 她低下頭,就著他的手把水喝了,溫熱的水滋潤了她的咽喉,她喝得太急了,一時嗆到,咳了起來。 他放下了碗,輕輕拍她的后背,還低低地說了一句:“笨?!?/br> 阿檀咳得越發厲害了,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呃?”秦玄策僵了一下,馬上改口,“好了,別哭,也不算特別笨?!?/br> 阿檀含著淚,也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喝了水,一時無話,熄了燈燭,兩個人又各自躺了下去。 阿檀卻睡不著了,或許是前頭已經睡太多了,她憋了很久還沒有一點睡意,忍不住側過身,望向秦玄策。 月光寂靜,從斑駁的窗格間落進來,有一抹淡淡的影子照在他的臉上,他躺在那里,閉著眼睛,他的鼻梁筆直高挺,顯得格外銳利。 他是一個嚴厲又霸道的人,但是……其實,對她有那么一點點兒不一樣呢。 大約是由于生病的緣故,阿檀的胸口發燙,還嘭嘭地跳得厲害,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二爺……” 那么輕的聲音,差不多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但秦玄策卻睜開眼睛,看了過來:“又怎么?” 阿檀突然覺得害羞了,囁嚅著道:“嗯,沒什么,就是叫一下?!?/br> 她用被子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那其中帶著柔軟而溫存的神情,宛如此間月色、此夜天光,無聲地彌漫,將人淹沒。 他和她的視線對在一起,她看到他的喉結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她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第31章 沉默了半晌。 他倏然板起了臉, 怒道:“半夜三更不睡覺,你討打嗎?” 阿檀嚇了一跳,慌里慌張地轉過身去,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捂了起來, 心虛地道:“哦, 睡了,馬上睡著了?!?/br> 秦玄策生硬地道了一句:“不許鬧, 快睡?!? 然后轉過了身去。 阿檀撅起了嘴,氣鼓鼓地在心里嘀咕著, 這個人……很壞……雖然有那么一點點好……不算太好……大多時候還是壞的…… 翻來覆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越想越睡不著,眼睛闔上又睜開, 手指扭來扭去,想要轉身過去再看他一眼,卻不太敢,硬生生地憋著, 汗又出了許多。 生病真是一件難受的事情,平添了許多苦惱呢。 …… 就這樣,一會兒想心思,一會兒打盹兒,糊里糊涂的一直到了五更天,外頭隱約傳來了更夫敲打梆子的聲音,“哐哐哐”, 遙遠而悠長。 阿檀實在憋不住了, 偷偷地看了看秦玄策, 他前半夜被她折騰得夠嗆,這會兒完全熟睡了,發出均勻而沉緩的呼吸。 阿檀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下了床,連鞋子都不敢穿,踮著腳,試圖向外摸去。 秦玄策就睡在床前面。 阿檀喝了藥,熱度稍微有點退了,但頭還是暈暈沉沉的,走起路來也不太利索,她歪歪扭扭地想要從他腳邊繞過去,一不留神,踩著了他的被角。 “誰?”秦玄策出門在外,習慣枕劍而眠,他在夢中受到驚擾,瞬間醒來,睜眼抬身,反手拔劍,一氣呵成。 “錚”的一聲,雪光掠起,寒意刺破肌膚,剎那間,阿檀的腦子一片空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向前跌去。 秦玄策反應極快,已經發現是阿檀,他疾速撤回,劍勢太快,險些收不住,他光顧著回手,顧不上扶住阿檀。 “哎喲”一聲,她面朝下,如同烏龜一般,砸到他身上。 頭更暈了。 他的胸膛堅硬,那么寬闊而渾厚,她趴在上面,幾乎整個人窩在他懷中。他身上的松香一下子濃郁起來,帶著烈日暴曬的灼熱和干燥,氣勢洶洶地撲面而來。 阿檀覺得退下去的熱度“刷”的一下又升高了,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達出來了。 她戰戰兢兢地想要爬起來,但渾身虛弱,撐了半天都撐不起來,也不知道蹭到哪里了,反而累得吭哧吭哧的,只得伏在秦玄策胸口稍微喘一口氣。 秦玄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子里轟隆作響,他的胸口堅硬如鐵石,卻承載不起這么柔軟的分量,他繃緊了肌rou,用沙啞的聲音憤怒地低吼:“你在做什么!” “嗯?”阿檀嚇壞了,結結巴巴地道:“我、我這起來,對不住,是我笨,二爺別生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