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萬里 第58節
許明嫣幾斤幾兩許太后心中清楚,就算借許明嫣十個膽子,許明嫣也不敢跟她作對,更不用說派個模樣姣好的宮女去勾引皇帝。 這宮女還是霍嵐那丫頭宮中的人。 嘴巴硬,挑撥離間倒是一把好手。 留不得!留不得! “晚秋!給哀家扎!”許太后氣急敗壞,起身坐回位子上,拿手絹擦干凈那沾了污穢的手,“使勁扎!” 趙婳掙扎著起身,手臂不知道被銀針扎到了那個xue道,根本使不出力氣來,手肘撐在地上艱難支起半個身子。 “太后娘娘就只會拿銀針扎人?不過如此?!彼龤庀⑽⑷?,可字字卻鏗鏘有力。 許太后紅唇翕合,搖了搖團扇,道:“看來是受夠了銀針的折磨。哀家這里有的是讓你痛不欲生的法子,你想試試其他的,哀家滿足你?!?/br> “晚秋,準備水刑?!?/br> “喏?!蓖砬飸?,招手喚來幾名太監,在他們耳邊吩咐了幾句,太監們紛紛領命離開。 趙婳估摸著時間,不知道她扔在御花園里的手絹有沒有被霍嵐發現。 她也不知道能拖延到幾時。 換刑具需要時間準備嗎希望霍澹能早些發現不對勁,早些趕來。 “此水刑,非彼水刑?!痹S太后饒有興致同趙婳講,“水滴穿石可知道?水,也能滴穿石頭呢。把你綁著躺在長凳上,高高的架子上掛一桶水,桶底戳個小洞,這水珠啊就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到哪呢?落到你額頭骨上。你自然是看不到這水滴下來的情景,因為有一塊布,蒙上你眼睛?!?/br> 趙婳聽了想罵人。 許太后說的這種水刑,趙婳在書上見過,是一種極為殘忍的酷刑。 滴水穿骨,人蒙了雙眼,觀感被無限放大,尤其是痛覺。 恐懼漸漸占主導地位。 水刑,人是被自己給嚇死的。 這其中的過程,最為煎熬。 不如一刀了結了痛快。 趁著準備刑具的太監還沒來,趙婳打算再拖上一拖。 她抬手,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道:“太后娘娘就真想知道誰指示的?” “哀家現在不想知道?!痹S太后勾唇,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哀家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br> 低頭看了看染了丹蔻的指甲,許太后伸手欣賞指甲,心不在焉回她,“無非就是那幾個人,哀家遲早是要除去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不急?!?/br> “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痹S太后笑道。 趙婳也笑,捂住心口咳嗦,將臉上的痛苦生生掩藏下去,道:“太后娘娘如此自信,那咱們就走著瞧,看看究竟是誰先除掉誰?!?/br> 許太后話都說到那步田地了,趙婳假意示弱也無濟于事,不如徹徹底底撕破臉,如此她也痛快。 許太后道:“口氣不小,你今晚能活著出這永安宮再說吧?!?/br> 這廂,幾名太監已經將長凳、木桶等用具準備妥善。 晚秋指了兩名小太監,吩咐道:“你,你,將人綁在長凳上?!?/br> 趙婳虛弱無力,強撐著一口,倘使沒有人來救她,她熬,也要熬過去。 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靠天,靠地,靠自己最實惠。 趙婳手腳被麻繩死死纏住,在蒙上眼睛前,挑唆道:“太后娘娘想清楚,奴婢接近皇上,自然是有大舉動,至于這個計劃如何,對許丞相是否是致命一擊,對你我而言,意義不同。我方不打無準備之仗?!?/br> 許太后眼睫微顫,一咬牙,狠道:“行刑!即刻!” 她平生最厭被人威脅。 威脅,有一救有二,如是再三,沒完沒了。 水桶被灌滿水,水滴一小滴一小滴從桶底低落,砸在趙婳額頭。 剛開始,趙婳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約莫被滴了二十來滴水珠,她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像是有人鑿開她腦袋一樣。 她又像是掉進了水里。 窒息。 恐懼。 “皇上駕到——” 太監尖銳的嗓音劃破夜空。 “皇帝怎來了?!” 許太后慌亂不堪,急急從主位上下來,命令道:“快快快,東西都收下,皇上走之前誰也不準離開這屋子!” 她下了命令,正準備出去將皇帝打發走,誰知屋外一陣sao動。 “你也敢攔朕?朕現在就砍了你頭!滾——” 隨后,房門被一腳踹開,只見霍澹周身散發著寒意,提了盞宮燈進來。 幾名太監在挪動長凳。 趙婳雪白的宮衣被劃破幾道口子,上面染了血漬,衣裳淌著水。 她渾身濕透,被綁著躺在長凳上。 眼睛蒙了塊布,水桶高懸,桶底淌的水滴在她發絲凌亂的額頭上。 這一刻,霍澹幾乎瘋了。 他丟了宮燈,一腳踹翻那搭木桶的架子,水桶轟然落地。 既然被發現了,許太后也不打算再瞞著,挑明道:“奴婢不懂事,哀家是在替皇帝教訓她?!?/br> 霍澹給趙婳松綁,動作輕柔,生怕將人弄不疼了一樣。 陰鷙的眸光挑向許太后,霍澹道:“勞太后煩心。這好心,朕心領了,日后必定加倍奉還,不枉費太后一片苦心?!?/br> 話畢,霍澹將趙婳橫抱起來。 被碰到傷口,趙婳下意識縮了縮手臂,換了處地方放。 這脆弱,狼狽,渾身是血的模樣,讓霍澹呼吸一窒,他忽地想起八歲那時,親眼看著生母被賜白綾,香消玉殞。 抱著人的手臂不自覺顫抖,連他的嗓音也開始發抖。 “抱歉,朕來晚了?!?/br> 趙婳長舒一口氣,“皇上終于來了?!?/br> 緊繃的神經終是松懈,趙婳眼前突然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 加倍奉還! 第54章 干事業第五三天 夜色濃稠, 如墨一般。 霍嵐在大殿中焦急地走來走去,攥拳的手不斷擊向掌心。 天黑盡了,趙婳還沒消息。 她究竟去了哪里, 又是被誰帶走的? 蓮心跑進殿, 霍嵐急急迎了上去,握住她手,焦急問道:“如何?皇兄去瑤光殿尋到阿婳沒有?許明嫣可否難為阿婳了?” 蓮心搖頭, 道:“殿下, 奴婢在瑤光殿外候了許久, 也不見皇上來。后來才知道皇上沒去瑤光殿, 去了太后的永安宮?!?/br> “許太后?”霍嵐眉心跳了跳,一股不詳的預感隨之而來。 蓮心道:“奴婢在瑤光殿外守著,聽見宮道上有響動, 跑過去一看發現是季揚季將軍帶了一隊人馬往永安宮趕,是皇上的意思。奴婢隨季將軍過去, 只見太后娘娘派人將皇上攔在永安宮中, 皇上抱著昏迷的趙琴師跟太后娘娘對峙, 后來季將軍率兵趕到, 太后娘娘這才不情不愿將人放走?;噬蠞M身怒氣,帶著趙琴師回了怡和殿。殿下您是沒看到,趙琴師衣裳還淌著水, 被打得渾身是血?!?/br> 蓮心想想都后怕,雖說許太后心狠手辣的手段她略有耳聞,但是頭次見到這血腥場景, 免不了心驚。 “渾身是血……” 霍嵐聽聞趙婳被折磨成如此, 一時失神,接連后退了幾步。 “殿下!”蓮心及時扶住她。 霍嵐穩住心神, 連忙吩咐蓮心,“擺駕怡和殿?!?/br> 霍澹下朝后處理政務在思政殿,而宿的寢宮便是距離思政殿不遠的怡和殿。 一路上,霍嵐心緒不寧,催促轎輦快些。 宮中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但是一般妃嬪多少有所忌憚,故而會留人一條性命。 可是許太后不一樣,她是太后,皇兄在她面前也得裝裝乖巧樣子,若是許太后鐵了心想要折磨人,阿婳不死也得掉層皮。 === 怡和殿。 殿里安靜的可怕。 霍澹胸口、手臂的衣衫泛著濕意,干凈的衣裳被蹭上了血跡。 他立在窗邊焦急得轉動白玉扳指,眸色比這如濃墨般的夜色還要深,周身散發著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雕龍髹金屏風后面宮女在為昏迷不醒的趙婳換衣裳,大氣也不敢出。 皇上素來不近美色,這怡和殿頭次迎來一位姑娘,還是被皇上橫抱進來的。 這姑娘一身宮女衣裳,五官英氣,模樣姣好,卻遍體鱗傷,皇上從未緊張過一名女子,宮女們不敢妄加推測,悶頭做事。 宮女換好衣裳出來,恰好這時季揚從太醫院請來一名醫女。 那醫女躬身欲要行禮,霍澹擺手,焦急道:“免禮,過來看看傷勢如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