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41節
“喂?!?/br> anna聽他低沉的聲音如蒙大赦,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商邵便主動問:“她怎么了?” “應小姐說她想睡覺,不想逛街?!?/br> “那就送她回去?!?/br> “那衣服……” “明天早上讓sales拿到酒店給她試,今晚上先把lookbook給她,她有興致挑就挑,沒興致明天就都拿過去?!?/br>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anna也松了口氣。掛電話前,商邵囑咐:“她想干什么都順著她,不必請示我,讓她開心就好?!?/br> 這就是接下來的行為總則了,anna心里有了數:“好的,明白了?!?/br> 重進宴會廳前,商邵腳步停頓,終于還是打開了微信。 但應隱什么也沒給他發。 他把手機交還給助理,又冷不丁覺得不對勁。拿回來再度看了一眼,發現了應隱新改的名字: 隱隱超級加班中 助理默默候著,不敢催一催。他在德國辦事處任職,很少能見到他,這次見了真人,只覺得氣場充滿壓迫感,但他的沉默寡言以及眼底淡淡的青黑,出賣了他的疲倦,讓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刻,助理想。 商邵回了宴會中,圓桌正中花團錦簇,頭頂數米寬的水晶吊燈落下華麗燈會,這是一派烈火烹油的高貴風華。 但在他重端起高腳酒杯、與人舉杯助興前,心里總會安靜上數秒,想起“加班”兩個字。 原來她覺得是加班。 應隱回了酒店,踢掉鞋子翻身上床。酒酣耳熱,正好安眠。 她趴在枕頭上,沒戴眼罩,連燈也沒關,就這么亮堂堂地睡過去。 不知幾點,渾身guntang地醒來,四肢陷在被窩里如在泥淖,酸軟得使不上力氣。 燈光刺得她發燙的雙眼一陣流淚,她摸索到手機,凌晨十二點多。 很顯然是發燒了,但也許再睡一睡就好了。 她不向商邵求救,爬起來關了燈,又跌回被子里。 下一次疼到醒來,漫長得她直以為過了一夜,其實不過半小時。 扛不住了,每根筋骨都像是被人錘過,呼吸不暢,后腦勺如同被卡車碾過。 她頭暈眼花,只想得起找俊儀,三個字錯兩個,打打刪刪,聰明臨時上線,終于知道用語音。 “俊儀,我難受?!?/br> 發完語音,應隱丟下手機,陷入迷迷蒙蒙的昏睡。 俊儀給她打了電話,沒人接。她直接找商邵,問得膽大包天:“商先生,你是不是欺負小隱了?” 十分鐘后,商邵出現在她床邊。他沒有她的房卡,是叫了前臺來開門的。 德國今夜無月。 房間里昏暗,彌漫著一股酒熱的病氣。商邵把人撈在懷里,手貼她額頭,當機立斷:“你發燒了,我送你醫院?!?/br> “不要?!睉[有氣無力,真絲吊帶睡裙散亂地堆在腿間。 “乖,很快就好?!鄙躺垡驒M抱起她。 應隱賴在床上,眼淚莫名流了滿面:“我不乖,我不要?!?/br> 她死活不起,在商邵懷里軟綿綿地掙扎,一副身體沉甸甸。 商邵舒了口氣,越過身去,按下座機免提,撥通專屬的禮賓熱線:“要一個醫生,發燒,嗯,很嚴重?!?/br> “你會德語?!睉[揪著他的西服。 “只是日常水平?!鄙躺刍厮?,將她放回床上,嚴嚴實實地蓋好被子。 “你還穿著外面的衣服?!彼迅觳矎谋蛔拥紫律斐鰜?,摸他的袖口。 他的袖子冰涼,沾滿了深夜的露,聲音啞得快聽不出是他的了。 “剛回來?!鄙躺垩院喴赓W地說著,再次將她胳膊塞回被子:“別亂動?!?/br> 應隱吸著鼻尖:“商先生,喝酒了嗎?” “喝了?!?/br> “我聞不到?!?/br> 商邵聽她顛三倒四,一時間擔心她腦子已經燒壞,又想起她上次醉酒后的電話,便問:“你喝多了?” “五大杯?!睉[又伸出手,五指張開,比了個五。 “很驕傲?”商邵沉聲問她,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應隱抿抿唇,嘗到眼淚的滋味。她這才知道自己一直流著眼淚,便抹了抹眼窩,調轉話鋒,沒頭沒尾地說,“我不是哭,只是眼睛好痛?!?/br> “我知道?!?/br> “為什么?” 商邵靜了靜,“你不會在我面前哭?!?/br> “為什么?”應隱又問。 “你在所有男人面前都很驕傲,也包括我?!彼缭陲w機上,就全盤接受了她的驕傲和現實。 應隱轉過臉,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但鼻尖酸澀得厲害,一股熱流從眼角滑過。所幸她一直流著眼淚,商邵不會發現哪一行是真的哭的。 商邵靜待了會兒,要起身去給她倒水時,聽見應隱問:“你討厭嗎?我的驕傲?!?/br> “談不上?!?/br> “喜歡嗎?” “很難喜歡?!?/br> 應隱只覺得一股錐心之痛從四肢百骸刀片般地劃出,她瑟縮地抖了一下,蜷起四肢,掩在被子下的姿態如嬰兒般。她咬緊牙關,眼淚真的不受控制了,從緊閉的眼中涌出。 商邵過了好一會,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約是因為人慟哭時,很難止住身體的顫抖。 他的手停在應隱的肩膀上,如白天下飛機時那般溫涼。 “應隱?”只叫一聲她的名字,詢問的語氣,其余什么也沒說。 應隱不轉身,商邵手上用了些力,想將她扳過身。應隱對抗著他,身體縮得很緊,鼻尖泄出一絲很細的嗚咽。 醫生來得太慢了,商邵染上煩躁,但那股煩躁并非來自于應隱的哭。 他最終單膝跪到床上,沉肩用力,胳膊穿過她腋下,將人用力抱回自己懷里。 她哭得出了汗,頸窩潮熱著,雙頰病態的紅,黑發貼著蒼白的臉和頸側。 這種時候想把她吻得透不過氣,未免畜生。 何況他沒有立場。 他其實以為,自己多多少少在她心里有所不同。 幾次三番的出手相助,高階珠寶,天價合同,帶她回自己家,突然造訪她的家,被邀請坐下吃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餐。 那日院子里燈輝溫馨,他還記得。 他以為在她心里,他多少不是宋時璋。她害怕那些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敢開口求助,用驕傲咬牙撐著。 如今這份驕傲原封不動的也給了他,他才知道,他沒有任何不同。 商邵摸著她的額頭,為她擦去熱汗,哄人的話術真不高明:“錯都在我,但你驕傲了這么久,現在因為生病在我面前哭,功虧一簣,是不是很虧?” 他哄孩子般,與她商量:“就只哭到醫生過來,怎么樣?” “真的不能喜歡我的驕傲嗎?”應隱將臉埋進他的臂彎,用他沾著國宴酒氣與隆冬風霜的袖子擦眼淚。 “一定要百依百順,你才喜歡……” 她語不成句,斷斷續續,夾著抽噎。 可是驕傲是應帆給她最珍貴的東西了。她教會了她好多知好歹識時務的道理,唯獨驕傲是課本外的知識。 應帆不愿她學,但她學得好透,青出于藍,堅硬硌骨。 他不喜歡她的驕傲,就一定不會喜歡她了,永遠不會。 “你給宋時璋和其他男人的東西,我怎么喜歡?”商邵勾了下唇,漫不經心的,“別哭了?!?/br> “我在他們面前……”應隱不受控地抽噎一聲,又從鼻尖打了個很小的噴嚏。 啊鼽一聲,身體一抖,小狗晃腦。 “我在他們面前,”帶著間斷的哭嗝說完這句話:“一點也不驕傲?!?/br> 商邵的袖子被她哭得濕透,也沒怪她,聽著她毫無說服力的辯白,也只是漫不經心地問一句“是么”。 “我收過宋時璋的片約,扔過他的戒指,穿過他的高定,我主動勾引過陳又涵……”應隱搜腸刮肚。 商邵:“……” “我把口紅印留他襯衣上,要他給我電話?!?/br> 商邵:“……” 應隱吞咽了一下,腦子努力轉著,“我很懂事的,你去問,對別人,我從來不會不知好歹,但是!但是……我沒有亂來過……” 她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的一堆,商邵實在再難聽下去,滿腦袋只記得一個陳又涵。 過了好半晌,他才面無表情地問:“你再說一遍,你勾引過,陳又涵?” “嗯?!睉[鼻音濃重的一聲,還帶點頭。 “為什么?” “因為他有錢又很帥?!?/br> 陳又涵有錢又很帥,商邵反駁不了,但這不妨礙他胸腔中翻滾著一股濃重的、陌生的酸澀感,幾乎讓他透不過氣。 過了好半晌,他緩緩擰松領結,沉了聲,極度冷靜地問:“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沒拒絕你,你就過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