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來信[娛樂圈] 第40節
不知道商先生怎么回答的,空姐想。 接了行李,她噔噔噔幾步跑回來,又沖商務車里的司機打手勢,意思是讓他稍安勿躁。進了機艙,乍暖還寒,她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拉開自己預備代購奢侈品的行李箱,從中取了件羽絨服出來。 商先生真是,這趟飛行安排得極趕,前些天聽說峰會不去了,抽不出時間,早上又說要去,機組人仰馬翻,機長從鄰市停了休假開車回來。 他是大老板,說走就走,也不用收拾行李,到了地方,總有人妥帖地安排好一切。 如此鵝毛大雪,空姐默默地抖開羽絨服,心想,就只有她這件能暖一暖那位應小姐了。 折了羽絨服在臂彎,空姐的軟皮鞋踩在地毯上,輕輕靠近。 她是沒想到兩人好像又吵起來了。她眼前的男人西服領帶盡數翻飛,熬了一夜的臉有些蒼白疲倦,但似乎又動了怒,不耐煩地把煙捻滅在煙灰缸里。 應隱轉身,不拿大衣也不拿披肩,一頭長發被艙門口的風吹得往后,黑色浪似的翻滾。 她被風吹得不穩,赤條條的手臂扶住門框,回過頭再度看了商邵一眼。 商邵抬眸,看著她。 她蒼白得幾乎要消融在這場大雪中。 “商先生不要就算了,給我買一百條高定,我感恩戴德年年為你誦經祈福點一整個大雄寶殿的長明燈?!?/br> 空姐要出聲提醒她腳下地滑,卻發現她連鞋都沒穿。下一秒,手中羽絨服驀然被抽走。 商邵抖開衣服裹上應隱,就勢將她打橫抱起。 黑色羽絨服掩著她雪白倔犟的臉。 抿得緊緊的唇,瞪得大大的眼。 商邵抱緊了她,頂風走入雪中:“我要?!?/br> 第28章 只是一小會的功夫,舷梯上就積滿了雪,空姐提醒著小心路滑,但商邵闊步平穩。 應隱朝他胸膛那側側著臉,絲毫沒有仰頭望一望他的意思。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又在睫毛上融為晶瑩的水。 上了后座,暖氣充足,商邵仍舊撈應隱坐他懷里,隔著羽絨服,一雙臂膀將她很緊地摟著。 應隱一陣一陣地發著抖,一張臉上只有眉毛眼睛有顏色,其余都泛著病態的白。商邵拂開她凌亂的發:“冷?” 暖氣和座椅的自加熱都開著,車內其實暖得guntang了。 應隱牙齒打架,點了點頭,往他懷里縮,赤著的腳尖交疊緊繃,用力到將座椅的真皮抓出了細紋。 下一刻,她冰涼的腳趾忽然落入溫暖。 商邵的左手握著她的一雙足尖,讓它抵著他的掌心,繼而將她的腿包得更嚴實。 前排司機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商邵回了他。 應隱聽不懂,料想是德語。 公務機專用的候機樓不遠,峰會主辦方的接待人員和隨行翻譯已恭候多時,見商邵抱著女人進樓,都有些面面相覷。 翻譯會中文、粵語和德語,此刻有些茫然,用粵語問:“商sir?” 商邵把應隱安放在沙發上,兩手攏著羽絨服的衣襟,為她拉上拉鏈后,才轉身問:“我安排的人到了么?” 原來除了主辦方的人外,他還安排了別的人接機,似乎有些不必要。對方被雪封堵,在五分鐘后急奔而來,手里抱著一團衣物,都用防塵袋罩著。 “對不起邵董,雪實在太大,又比較臨時……” 是商宇集團在德國辦事處的員工。 商邵點點頭,沒訓斥他們辦事不力,只是接過了防塵袋和紙袋,里面是女士衣物和長款皮靴。他伏下身,揉一揉她冰冷的指尖:“這個衣服要還給cici,給你準備了這些,去里面換?” 航站樓內暖氣充足,應隱已經緩過神來。她點點頭,商邵牽她起身:“我陪你去?!?/br> 衣帽間不分男女,就設在不遠處,是一個高檔的套間,連著化妝間和寬敞的一間更衣室,香氛暖著。 商邵在外面等,半倚著梳妝臺,兩手撐著桌沿,臉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應隱進到更衣室,關上門,十分順手的擰下反鎖。 鎖芯咯噠一聲,在安靜的室內十分清脆,響進心里。 商邵怔了一下,撐著桌沿的手用力,指骨微微泛起白。那枚鎖芯像是嵌進了他的心臟里,柔軟的血rou忽的一陣難言的痛。 但只是一瞬間后,鎖又被轉了回去。這扇門又沒有反鎖了。 應隱挽著衣服,脊背貼著櫻桃木色的木門,“商先生?!?/br> 她的聲音透過門縫,是一種纖細和病弱的啞。 “怎么?”商邵倏然站直,腳步抬了一步,又停住了。他問:“有什么要我幫你的么?” “我不是要防備你,”應隱抱緊了衣服,“只是順手……” 商邵勾了下唇,人又稍顯落拓地半倚回了臺面。 “應該的?!?/br> 應隱拆開那些防塵袋和紙袋,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打底褲,羊絨衫,嫩綠色的羊絨大衣,及膝皮靴,還有一雙小羊皮黑色手套,一頂呢子女士禮帽,一條圍巾。 她脫下襯裙,換上這些保暖的衣服,臨走時想了想,將那件襯裙團了團,扔進了垃圾桶中。 出了門,商邵仔仔細細地看她,目光最終回到她臉上:“還合身么?” 應隱點點頭,不知道說什么,好在商邵沒讓她為難,徑直說:“走吧?!?/br> 他先走,應隱落后兩步跟著,過了一會,問:“商先生,你不冷么?” 商邵的腳步微頓:“不冷?!?/br> 話題到這兒又結束了,兩人一路不再說話,見了接待和翻譯,走特殊通道過海關,去停車場換乘商務車,一路只聽商邵跟主辦方交流。 到了停車場,峰會的接待車在前,商宇的接待車在后,商邵讓應隱坐公司的商務車,他則跟主辦方坐上前面的邁巴赫。 他沒跟任何人介紹應隱的身份,主辦方當沒見過他公主抱她的那一幕,商宇的員工也不多問。 送她上了車,商邵一指撳下電動車門按鈕,跟她說:“你先回酒店休息,晚上你聽他們的安排就好?!?/br> 這意思是他晚上要去主辦方的接風宴,不方便帶她一起。 應隱點點頭,電動車門關得慢,商邵一直站在門邊,但應隱已經垂下臉,看起了手機。 直到車門徹底合上落鎖,應隱也沒再抬一抬頭。 主辦方等著,不知道為什么車門合上后,他們等待的男人還在那輛車邊多站了許多秒。 商宇的接待有兩個,一個是男的,剛剛一頓狂奔送衣服的就是他,另一個是女生,陪應隱坐后排。 “應小姐,您的行程接下來由我負責陪同,我叫anna,很榮幸能見到你?!?/br> 應隱點點頭:“麻煩你?!?/br> “不麻煩?!盿nna笑,向她介紹行程:“酒店房間已經提前開好,您可以先泡個澡小睡一覺,兩個小時后我來接您去用餐,之后就是購物時間,我們已經提前要求了清場,店鋪名單我放在了您房間床頭柜上,如果當中遺漏了您喜歡的牌子,請務必告訴我?!?/br> 她客氣又周到地講了一堆,應隱只回了個“好的,謝謝”。 察覺到她情緒不高,anna猜想,或許是覺得邵董冷落了她,不抽空陪她么?便好心解釋道:“今天晚上是峰會的正式晚宴,這場會議級別很高,邵董之前給的答復是沒時間,現在是臨時改變主意過來的,于情于理,都不好缺席?!?/br> 應隱又“嗯”一聲。她已經在手機上查過新聞了,知道輕重,何況她也沒有因為商邵不陪她而有情緒。 是她來陪商邵,而不是商邵陪她,主次關系她是能分清的。 anna小小地舒一口氣,在后視鏡中跟開車的男生挑挑眉。 啊,女明星果然好難伺候啊,但邵董有命令在,她得讓她感覺到賓至如歸。 應隱沒回應,她繼續自說自話,換了副輕松口吻:“好在邵董只參加第一天和第三天的議程,明天晚上你們飛法國后,可以有一整天逛逛?!?/br> “明天要飛法國?”應隱終于多問了一些。 “你不知道嗎?” “去法國干什么?” “嗯……”anna笑笑:“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是邵董的私人行程?!?/br> 應隱算了一下,這樣他就是連軸轉了五天,畢竟這樣要緊的大會,他總不可能是去睡覺的。 聽報告,受采訪,宴會應酬。人情周旋最是消磨。 兩人下榻的酒店倒是同一家,但分了房間,并不住一起。商邵行程匆忙,只換了身衣服便又匆匆出發。 應隱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差點在浴缸里睡著,泡完后鼻子不通順,她也沒放在心上。補覺之前,她打開手機,俊儀和緹文都問她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就開心了開頭四十分鐘。應隱自嘲地想。 不知道商邵會不會后悔?他應該挑一個千嬌百媚百依百順的,給什么喜歡什么,想要什么便說,借著合約開開心心地上他的床,有那方面令他愉快的天賦,提供充沛的情緒價值。 她像只困在籠中的雀,沒什么能耐,偏偏骨頭硬。硬也是瞎硬,其實脆得很,折一折便碎成幾節了。難得有人想溫柔豢養她,被她又脆又硬的碎骨頭渣子扎一手。 蹙眉不悅想,這只鳥不知好歹。 應隱把微信名改成:隱隱超級加班中。扔下手機蒙上眼罩,一覺直睡到天黑。 夢里全是山雀在叫。 一覺睡得頭疼腦熱,腿骨疼得厲害,那接待的姑娘卻已經在套房外的客廳等候了。 應隱意興闌珊,想到化了妝還得卸妝,索性素面朝天。到了餐廳,德國料理不合她的口味,她吃得潦草,冰啤酒倒是喝了好幾杯。 “不逛了行嗎?”她握著酒杯,眼熱著,餐廳昏黃的燈光落成一片一片光斑。 “恐怕不行?!盿nna說:“我們給您準備的都是日常衣物,但是邵董明令讓我帶您選幾件禮服,下午茶,晚宴,還有晨袍,都缺一不可的?!?/br> “可是我想睡覺?!睉[趴到桌子上,扶著厚厚的扎啤杯:“你不帶我買,他會罵你?” “這倒不會……您稍等?!?/br> anna背過身去,走了稍遠幾步,撥通電話。 助理拿著手機進來,小聲在商邵耳邊耳語幾句。 晚宴規格高,一派彬彬有禮中,他遲疑了一下,起身扣上西服紐扣,說一聲“失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