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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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梔可以理解江宴年對父親以及自己的濃烈恨意。 倘若換作是她,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溫柔美麗的母親遭到父親的背叛,長期臥床不起,直至枯槁死亡。 這一切若發生在她身上,她也會深深憎恨那些害死母親的人。 從心底痛恨這種悲傷無奈的命運。 所以,盡管在外人看來,她看上去可憐兮兮,自小沒人關切疼愛,好像被人放養的流浪小貓咪,但她心中也是非常心疼哥哥的。 暗戀和一見鐘情這種東西仿佛上天注定。 譚梔清楚自己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她和哥哥的體內存在血緣關系,盤桓著不解之仇,是畸形又困難的愛戀。 江宴年討厭她,她卻悄悄喜歡他。 江宴年輕視她,她卻將他視若珍寶。 江宴年全然不關心她,她卻無微不至地牽掛著對方,甚至連睡夢里都是他的身影和臉龐。 真的,好喜歡他啊…… 譚梔自認為沒有自虐傾向,不存在任何屬于“m”的特質。但如果對方是江宴年,無論多么冷硬刻薄的話語和侮辱敵視舉動,她似乎都可以輕松坦然接受了。 她只害怕江宴年再也不原因搭理她。 江母死后,江父和雙方長輩們調解緩和了三四年,譚梔才終于從外邊被接回了“家里”。 在此之前,她和他的每一次見面,江宴年都是冷著張臉,擺出“生人勿進”的模樣。 幾乎把“我討厭你”四個字寫在了腦門上。 兩人之間的話語更是寥寥無幾。 每一次見面,隔著不短的數月時日,少年的身形在她記憶里顯而易見地生長拔高,一年比一年更加挺拔高挑,肩背寬薄結實,雙腿修長。 面部線條輪廓愈發精致,褪去幾分稚氣后,棱角變得秀致分明。 哥哥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好看了。 譚梔十五歲搬回家和他們同居,江父由于工作忙經常不在家,所以準確而言,她是和“他”同居。 少女尤其忐忑,隱去心底的興奮雀躍,總是小心翼翼的,像只迷途的雛鳥,生怕說錯什么做錯什么,令哥哥感到不開心。 然而,她的存在就令江宴年非常不快。 家里劃分出了涇渭分明的界限,她和江宴年的臥室里都有獨立的衛生間,除非下樓吃飯,很少碰面。 開學時一同出門,他避開她十米遠,像是不認識。 偶爾在客廳或上下樓碰面,二人無可避免地撞上。 她大腦空白一秒,喉口干澀,指尖微微蜷縮起來,首先下意識露出甜笑,嘴唇張動兩下,但還未能說什么。 江宴年眼眸微暗,眸中帶了淡淡的不屑,聲線冷徹地留下一句:“別對我笑得那么惡心?!毖杆賯壬矶^。 江宴年不喜歡看她對他笑。 于是,譚梔收回笑容,再也不在他面前笑。 …… 譚梔不清楚江宴年從前是什么樣的,但十六七歲的少年好像都有一段叛逆期。 又或許是和江父對峙相抗,有一小段時間里,他逃課、打架、蹦迪泡夜店,學著沾染滿身煙酒味。 那個向來被人視作高嶺之花、不易親近的江宴年,宛似跌落到深淵泥潭里。 變成一朵墮糜的黑蓮花。 在那段時日,江宴年滿身戾氣,隨意談了一個女朋友。 譚梔能感覺出他是刻意的,在嘗試一切和“性”有關的事。 江父嚴令不允許的事情,他偏要去光明正大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