癥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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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梔在她十一歲時第一次見到十三歲的江宴年。 ——在江母的葬禮上。 那是北城的初秋,天幕一片濃云陰陰沉沉的,凄冷的寒風伴著幾絲看不見的細雨,落在肌膚上泛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滿場壓抑如天色的氣氛,待賓客們悼念結束后,高大的男人牽起男孩的手,朝角落里的小女孩走來。 孩子的直覺往往很敏感。 揪著裙擺,小譚梔一抬起頭,迎面對上前方投來的一道視線。 眸光很冷。 比風更冷。 幾分探究的睨視,眼神里先是帶著股陌生和警惕,而后慢慢滲透出一層如有實質的恨意,如鋒利的刀刃一般。 那眼神像是要刺穿她。 然而,譚梔有意忽略了這些敵意,她睜大眼睛瞧過去,首先注意到的是對方漂亮的雙眸,眉眼睫毛烏黑細長。 真好看呀。 男孩生得白凈似雪,五官出落得十分秀氣,一身純黑衣著,肅淡著張臉孔,氣質無端被壓出少年老成的味道。 他的瞳色很淺,眼珠剔透明凈,就像譚梔小時候珍藏的一顆銀灰色的玻璃彈珠。日光一照,更顯得目光雪亮,直白流露的情緒不加掩飾。 譚梔傻傻地對他癡笑,他卻嫌惡地皺緊眉頭。 別開眼去。 無怪乎江宴年對她這般態度。 只因,江父是譚梔的生父,而江母卻不是譚梔的生母。譚梔隨她親生mama一個姓。 言下之意很顯然。 譚梔是江父在婚姻續存期間的出軌產物,一個見不得光的小私生女、野種。 譚梔很小就知曉自己的身份了。 她的目光隨江宴年一同落到了屋子正中央懸掛的相框。 鏡面不染纖塵,女人柔美的容顏被永遠定格在照片里。 江母是一個很溫柔美麗的女人,衣襟上透著股陽光下鮮花的味道。譚梔有幸見過她一兩面,吃過江母遞來的小餅干,感受過江母手掌輕輕撫摩著臉頰的觸感。 是一個溫暖周到又挑不出錯處的女人。 就連對待小三的孩子都這般耐心友善。 故而,小時候的譚梔時常想不通,為什么擁有這樣一個完美妻子,爸爸還會出軌她的mama? ……男人的欲望終究太復雜了。 江母的死原由自身沉疴痼疾,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病的引子是因江父出軌被發現。 陷于愛情的女人總是天真脆弱,更何況他們這一對還是校園初戀婚姻。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幻想被現實擊碎后,感情潔癖的江母接受不了這份打擊,同他爭吵輕生、幾次想要離婚卻總邁不出那一步,倆人僵持了許久,終于把身體的老毛病給鬧了出來。 ……男人的情感,太可笑。 她真的快死了,他這才突然間良心發現,幡然醒悟自己做錯了什么,一朝痛改前非,轉為當初那副深情不改的模樣。 痛徹心扉,一心一意地照顧她,各路尋找人脈給她治病。 把外面沾染的關系斷了個干干凈凈。 不過卻斷不掉已經誕生的血脈。 小女孩面相隨她生母,從小一副可憐巴巴的狐媚相,男人不敢帶回家讓女人瞅見,只得隱晦地養在外邊。 這終究是個膈在心頭治不好的癥結。 江母身體逐年愈下,譚梔一直長到了十歲,才在她死前的那年被帶去見了一見。 譚梔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長期寄人籬下太久,除了爸爸以外,她也有很長很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的親生mama了。 于是,在見到江母的時候。 她鬼使神差地喊出一句: “mama?!?/br> 嗓音稚嫩甜糯,脆生生的。 病床上臥著的女人怔了一怔。 枯瘦的身體猛然僵直住,隔了有半刻功夫,江母慢慢牽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看向她的眼中似有淚光閃爍。 只抬腕摸了摸譚梔的小臉,往她掌心塞了一塊蛋香的小餅干,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