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難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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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寧市,連綿雨不絕。 樓上的阿婆都要叉腰問兩句天公何時放晴,再下下去陽臺上的衣服不得干了。 倪霧在樓梯間抽煙,老舊燈泡微弱的黃光一閃一閃的,然后終于死寂了。 她抽完一根煙往樓上走,她家在五樓。 老破小區沒電梯。 爬到四樓時恍惚聽見了某個人的名字,可是這里未必會有誰認識他? 雖然知道不可能,倪霧還是停下腳步,聽了一下。 “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四樓的小孩在背課文。 她繞了個彎,停在了背書的女孩面前。 “倪jiejie!”穿短袖校服的女生停了背書的聲音,跟她打招呼。 倪霧拿了兩顆兜里的糖遞過去。 “怎么在這背書?” 女孩接過糖說“謝謝”,又揣到兜里。 聲音低了一點,“爸爸說開空調貴,怕弟弟感冒,又說我在家背書聲音大會吵到弟弟睡覺,我就來走廊背書啦,會有一點風?!?/br> 倪霧在樓上住了兩年,知道樓下是個重男輕女的典型家庭,她沉默了兩秒,“要不來我家?” 女孩眼里涌上喜色,又搖搖頭,“等下爸爸以為我出去玩了,又會罵我的?!?/br> 窗外的雨聲淅瀝,適時流進來一縷風,女孩說,“你看,有風呢?!?/br> “如果你爸什么時候不在家,你可以來找我?!蹦哽F想了想,沒過多再勸。 家長的情緒變化過于奇怪,她小時候也常常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挨打,現在仍然摸不清規律。 小孩點頭之后,她便上樓回了自己家。 拿鑰匙開門,老式門開的時候會發出吱呀的動靜,她小時候就很害怕這聲音,在課桌前寫作業的時候會不自覺繃緊后背。 想今天有沒有做錯什么事,會不會被罵。 驚弓之鳥不過如此。 她現在長大了,再也不必因為開門聲而緊張,只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她還會回這座房子。 她想象中的長大是飛出這座城市。 沒曾想飛到一半翅膀折了。 27歲,有房,無車,沒存款,單身。 找了間公司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一個月工資幾千塊夠她花了。 倪霧的父母早就搬進了新房子,舊房子便閑置了,離她的工作地點近,也不用和他們相處,一舉兩得。 父母有時候打電話問她什么時候戀愛結婚,但并不催得緊,反而像是沒話找話地維系親情。 長大的唯一好處是,他們不再逼迫她做任何事情,仿佛她能顧好自己的生活,健康平安就很好。 她從北城回來的時候,她那小時候總認為對方是鐵石心腸的媽都哭了。 他們對她沒要求,她對生活也沒什么期待,一潭死水總好過驚濤駭浪。 沒意外的話,她可能會和誰戀愛,結婚。 隔壁部門追她的木訥男,樓下餐廳給她留菜的結巴男,或者某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也沒什么,人生不就是這樣將就著過。 不知道為什么,又想起了小孩背的那一句。 關山難越。 連帶著想起了被她丟在北城的那些過去,像一道新鮮的疤,過了兩年仍然陣陣鈍痛。 她初中時喜歡拿圓規劃手臂,有一種清醒的感覺。 圓規的尖磨傷表面皮膚并不會流多少血,總需要來回摩擦多次才會留下傷疤,愈合也快。 現在只剩淺淺一道痕跡了,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愛人這件事,和拿圓規劃傷手沒什么不同。 痛,可是讓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來,米朵發來的。 “晚上去不去酒吧?” 和高中同學重新聯系上是她回寧城之后的事了,不大,遇上了總得聊兩句。 米朵是她高一的同桌,乖得很,老師講話她不敢移開目光的那種,背挺得筆直,扎著優等生高馬尾,大眼睛眨巴眨巴還配合點頭的動作。 她高二就轉學去了北城。 后來倪霧才知道她暗戀那老師。 … 她懷疑米朵可能是裝乖過頭了,畢業之后釋放天性,成了寧城夜場無人不知的撒錢小公主。 隔三差五就喊倪霧去酒吧。 用她的話說,倪霧就特別適合酒吧,在煙酒味道和嘈雜噪音里有一種世界末日的美感。 倪霧理解不了這種說法,但并沒推掉。 她是個正常女人,有需求很正常,找人玩玩也很正常,雖然她去酒吧從來也沒遇到過合眼緣的男人。 誰知道她安靜的時候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寧城的夜生活是很豐富的,酒吧一條街蜿蜒幾公里,晚上十二點之后寂靜的街道就會開始人潮涌現,甚至出現堵車情況。 到晚上,這座城市才活過來。 倪霧走進MEW的時候,米朵已經在卡座了,身邊還有幾個漂亮女孩,也有男的。 小公主朝她招了招手。 倪霧過去坐下了,女生都是熟面孔,男的不認識,可能是賣酒的,也可能是搭訕的。 米朵附在她耳邊說,“這幾個怎么樣?” 她搖頭,覺得米朵活像個拉皮條的。 自從她上次不經意提到自己兩年沒戀愛之后,她的好同桌就把幫她找對象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雖然也沒成功一次。 倪霧覺得自己就是心理防線太高,對男人下頭的速度太快。 之前有個第一印象還不錯的男的,聊開了之后就開始夸她,說比別的女生好看,帶出去很有面子,她直接走了。 尊重兩個字誰都會說,卻很難做到。 她清醒得很。 沒法只被欲望支配。 米朵笑了笑,“就知道你看不上,一會有重磅嘉賓?!?/br> 接收到倪霧疑惑的目光后她又說,“我學長,很牛逼的?!?/br> 倪霧點了點頭,沒太當回事。 她原本也沒想喜歡上誰,后兩個字可以,前兩個字沒必要。 過了會,她看見米朵去了門口,進來時身邊有個高大的男人。 身材頎長,劍眉星目,只是穿普通的t恤牛仔褲也格外好看,看著有點像ABC。 雖然都是亞裔,但在國外長期生活的人看起來會格外明顯。 米朵朝她wink了一下,酒吧聲音嘈雜,她幾乎是大聲在喊,“學長,這是倪霧?!?/br> “倪霧,我學長,陸淮安?!?/br> 兩個人笑著點了點頭,倪霧遞了杯酒給他,又和他碰了碰杯。 “干杯?!?/br> 米朵覺得這倆可太有戲了,轉頭和別人說話。 在座的人也三三兩兩去了舞池。 陸淮安和倪霧坐在一起,一個膝蓋的距離。 他轉頭問,“倪霧,是哪個字?” 倪霧示意他伸出左手,用右手食指在他手心寫。 一筆一畫,很認真。 他掌心很大,感覺能包住她整個手。 陸淮安感覺有點口渴,手心麻麻的。 漂亮女生很多,他談過的女朋友也不算少。 但倪霧,她的美是鋒利的,但手指又是柔軟的。 大概只是荷爾蒙短期分泌過剩帶來的錯覺。 倪霧坐近了一些,附在他耳邊說話,嘴唇呼出的熱氣連帶著他耳垂都酥掉,有點燙。 “你是寧城人嗎?” 陸淮安覺得心頭一癢,這種毛頭小子似的緊張一點也不像他,調整了下呼吸。 也靠近她耳邊,“我是北城人?!?/br> 倪霧聽到這個回答也愣了兩秒。 “那你來寧城是?” “有個項目在這邊,要待幾個月?!?/br> “你看起來像ABC?!?/br> “我在美國待了十年?!?/br> 倪霧這才想起來米朵也是在國外上的大學。 她笑了一下,唇角有兩個淺的梨渦,在燈光下好看得有點不真實。 “那怎么這么容易害羞???你耳朵都紅了?!?/br> “…” 陸淮安有點懊惱,為自己猶豫的兩秒。 片刻,誠實開口,“是因為你很迷人?!?/br> 倪霧又笑了,“謝謝?!?/br> 她感受到了不少看向身邊男人的目光,“你也不差?!?/br> 聊了些七七八八,陸淮安還給她分享了自家狗子的照片,因此順理成章加了微信。 倪霧捧著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喝了半杯,陸淮安只抿了一口。 這么看的話,這人其實是挺符合標準的。 高大帥氣,看起來能AA房費。 逗一下會耳朵紅。 她把唇湊得離他很近,幾乎下一秒要吻上。 說了句話。 “去酒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