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91節
別人這樣也就罷了,陳穗這不是故意奚落她? 踩著碎步朝房間走去,越不想搭理陳穗,這廝越在身后叫喚—— “別走啊,伯樂,快過來讓我瞻仰瞻仰——” 沈念君下頜高高揚起,嗓音軟軟輕斥:“滾一邊去?!?/br> 陳穗被罵一句,這才笑瞇瞇尾隨而來。 在一旁搖頭感嘆,“沈念君,你就說,是不是有人給你的人生開了掛?這才畢業多久,現在錢也有,名也有,老公也有!” 沈念君眨了眨纖長濃密的睫毛,進了落地窗的客廳。 說:“如果誰真給我的人生開了掛,我便每日燒香拜佛,跪著她?!?/br> 此刻客廳內,卓翼沐浴著陽光,慵懶閑適,雙腿交疊著,委身于柔軟的皮質沙發上。 手邊清茶一盞,茶壺一樽,剛煮好的鮮香四溢熱茶,熱氣氤氳。 卓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傷的同時,和閩言悠然自得品茶。 聽到動靜,目光淺淺落過來。 只見沈念君踩著小高跟走近,彎腰拾起來卓翼喝茶的杯子,揚了細白脖頸一飲而盡。 垂著淡雅臉龐,又拎起來茶壺去倒第二杯。 饒是卓翼這么不喜歡好奇的性子,薄唇也抿了抿。 淡聲問:“怎么去聽遺囑宣讀,冷不丁成了遺產繼承人?” 纖細瑩白的指尖,蹙著眉尖轉了轉杯子,這才走到沙發旁,緊挨著老公坐下。 她仰頭去看他,“我知道你很疑惑,說實話,我也很疑惑,網上報道就更夸張了,有些混不著調?!?/br> 閩言瞇起來桃花眼,欲笑不笑看著沈念君,“我看到有評論說,你可能是錢老先生的私生女,到底真的假的?” “咳咳咳——” 沈念君被嗆了一口,舉著杯子,趕緊去拿紙巾,臉龐都嗆成粉紅色。 她擦拭著嘴邊茶水,“你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打你?” 她是堂堂正正的沈家小姐,怎么可能是錢老先生的私生女? 就知道會有人這樣瞎猜,也不想想,現實哪有那么多狗血劇情? 誰知陳穗這個不長腦子的,也在一邊揣測:“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念君,我覺得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不如這次你回寧北,跟你爸做個親子鑒定?” 沈念君咬唇半晌,溫柔抬眸,“好啊,那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我爸,我就說——” 說著,她掏出來手機。 抬眸看了看陳穗和閩言,端著手機,另外一條手臂往膝蓋上悠然一搭,“我就告訴我爸,是你們倆積極鼓說我不是親生的,還讓我去做親子鑒定——” “別別別,”不等閩言說什么,陳穗先害怕了,“你要是這么說,以后我還怎么有臉去你家蹭飯?別說你爸了,你哥都得殺了我!” 沈念君目光幽幽看過來,“不為五斗米折腰,為我家那兩碗飯,知道認錯就好?!?/br> “……” 瞧把你能的。 不就是家里有個五星級飯店水平的廚子? 第76章 自從婚后, 沈念君的諸多課程,比如茶花課,比如音律課,再比如國際象棋老師那邊, 已經有段時間不去了。 沈念君5歲開始學習歷史、地理、騎馬等, 這些年滿滿當當的課表, 讓人望洋興嘆,和卓翼結婚以后這段時間真可謂是她從記事開始, 最輕松的生活。 畢竟在整個學習生涯, 當別人在睡夢中時,她一直在上課,當別人在上課時, 她已經付出了雙倍的努力。 作為富人家的孩子,就算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 也一樣不能免俗的刻苦學習。 所以誰的優渥生活都不是不勞而獲,就算沈念君如今開掛,那也是之前努力的結果。 卓翼養傷幾日,傷口愈合情況還算不錯, 只要不大幅度動作, 基本已經不怎么痛。 來江北一趟, 耽擱了不少事物, 再加上寧北諸多事情也需要他處理, 是以這兩日忙碌起來。 錢老先生的兩幅畫,既然版權歸屬人變更成了沈念君, 那自然就少了沈念君不少事。 她也沒有推辭, 大大方方接受了錢老先生臨終的心意。 這日她慵懶地躺在院子里, 陳穗從蒼翠欲滴的海棠樹上捉了螳螂, 展開手心逗她。 沈念君小時被螳螂的鉗子夾過,來自童年的心理陰影,讓她害怕一切昆蟲,從軟榻上翻下來,差點跌倒。 這時大門打開,閩言回來拿資料,看到百無聊賴的兩人,眉梢輕揚。 “這兩日天氣不錯,要不然安排你們去馬場騎馬遛彎?” 沈念君清冷目光看過來。 緊接著就聽閩言透露,“卓總在江北養馬場,養了幾匹品種名貴性格又溫順的馬,卓太不知道?” 卓翼竟然在這里養著馬? 他從來沒提過,沈念君怎么會知道? 兩年前閩言剛來江北,卓翼恰好到臨市出差,輾轉到江北這里,兩人去拜訪舊友,卓翼心血來潮,就買下來幾匹馬,一直養在江北的馬場。 在國外留學之時,卓翼愛攀巖愛騎馬,恰好留學所住莊園在城郊某個山麓腳下,方圓一百英里不被凡塵侵擾,出了門就是蓊蓊郁郁,一眼望不到邊的林海。 是以天氣好的時候,卓翼會獨自騎馬,去最近的海邊吹海風看落日,偶爾和當地居民結伴徒行,去山上大瀑布附近打獵。 那個時候卓翼不問世事的貴公子留學生活,讓閩言他們要多艷羨有多艷羨,誰都沒想到卓翼回國以后,矜矜業業打理家務企業,把所有愛好說丟都丟了。 聽閩言這么說的時候,沈念君有些難以置信,卓翼竟然還有這么一段悠閑自得的經歷。 想必當初回國,心里落差應該挺大。 不過作為家族企業的繼承人之一,都得接受父母對自己命運的安排。 作為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沈念君自然學過騎馬,不過和陳穗霍瀟瀟她們相比,馬術技藝實在不精。 凡是運動之類的項目,沈念君天生就不感興趣,奶奶比較護犢子,是以沈念君也就學了半年,課程沒上完就中斷了。 不過陳穗聽說卓翼養著馬,就非要過去看看,只好麻煩老劉開車,送她們去馬場。 換上騎馬服出來,工作人員已然牽出了兩匹馬,棗紅色的毛發,在日光下油亮,果然是卓翼精挑細選出來的品種,且這兩年養得甚好。 就是不知道卓翼燒錢養在這里,嫌少來江北,來了又不著急過來探望,是為了什么。 為了年少輕狂時的情懷么? 沈念君微微仰頭,接過工作人員手里的韁繩,抬腳踩上腳蹬,纖白手腕搭上馬鞍,她不喜歡運動,不過身段輕盈,稍微用力,就還算熟練地坐到馬背上。 沈念君當時學的英式馬術,早就忘了七七八八,不過身體記憶還在,上了馬,輕拉韁繩,同時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健壯有力地的棗紅色溫順母馬,便順著沈念君的指引,威風凜凜踏步。 穿過兩旁綠樹成蔭的夾道,一路小跑到草地,放眼望去,沒有城市的喧囂和汽笛聲,只有綠草如茵。 陳穗一手挽韁,回頭看她,“沈念君,你可以啊,每次都謙虛說不會騎馬,我看你動作比我還標準?!?/br> 身體略前傾的沈念君,側眸看過來。 她一向是個聽教練話的好學生,動作自然標準。 沈念君所騎這匹馬,是卓翼養的幾匹馬里面,最溫順好訓的,不過太溫順,不是卓翼的最愛。 最愛的那匹馬性情剛烈,被卓翼征服過一次,等閑沒人嘗試過,還有一個特別霸氣的名字——“赤兔”。 赤兔最早為西涼刺史董卓的坐騎,后被董卓用來收買丁原的義子呂布;呂布死后,赤兔馬被曹cao賞賜關羽;關羽被殺后,赤兔馬思念舊主,絕食而死。 也得虧卓翼給愛馬起名叫“赤兔”,主人都這么久沒過來看看,沈念君從馬廄出來的時候,赤兔看起來明明心情不錯,吃草吃的蠻香的,顯然沒有思念主人的意思。 沈念君收回思緒,緊跟在陳穗后面,目光專注,圍著草地繞了一圈才回來,明媚笑臉微垂,才想起來問工作人員:“忘了問,這匹馬叫什么名字?” 對方不好意思笑笑:“卓總沒給它起名字,我們都叫她小紅?!?/br> 小紅? 這名字也太敷衍。 就是因為溫順,所以卓翼不太喜歡,就連名字都不給人家起?實在也太厚此薄彼。 于是揚了揚下頜,稍微思索兩秒,輕柔撫摸著馬鬃,當即決定—— “以后就叫她飛鷹吧?!?/br> 陳穗好笑地看過來,“卓小叔喜歡的那匹馬叫赤兔,你非要叫她飛鷹,怎么?飛鷹專門抓小兔???” 沈念君輕飄飄抬眸,“對啊?!?/br> “你也太囂張了?!?/br> 有么? * 卓翼結束會議,上了車才得知,沈念君去了馬場。 指尖抵著額角,視線轉到閩言身上,“回來沒?” 閩言笑著說:“剛才老劉還給我拍了視頻,卓太這兩天估計憋壞了,有點兒樂不思蜀?!?/br> 說著,不等卓翼主動要,便掏出來手機點了點屏幕,把老劉錄的視頻找出來,遞給卓翼。 只見馬場上,身著深色騎馬服的少女,腰身緊束,三千青絲隨風飛舞。 原本纖弱的不盈一握身姿,拉著韁繩落在馬背上的時候,卻身如巧燕。 偶然調頭,駿馬從老劉身旁踏蹄而過,馬背之人清雅靈秀,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 如此妖精一般的嬌艷,讓卓翼抿了抿唇。 淡淡吩咐:“去馬場?!?/br> * 半個小時后,傍晚的夕陽染紅了一片云霞,蔥郁草地上起了一層薄霧,沈念君鬢角薄汗,堪堪停到陳穗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