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30節
誰知竟然不見卓翼身影,沈念君就怔了怔,輕聲問周姨:“卓翼呢?” 周姨端上來白粥,又把勺子遞給她。 看著沈念君低頭喝起來,方說:“卓總下來就走了,說早晨有會議,不吃飯了?!?/br> 沈念君送到唇邊的軟糯白粥頓住,錯愕地抬起來眸子。 許久才緩過來,看著周姨,不解地皺了眉。 “你說,那些一生氣就不吃飯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姨很會找重點,驚訝地看著她:“你們吵架了?” 沈念君趕緊無辜地搖頭,撇清自己:“沒有啊?!?/br> 那都算吵架的話,恕她孤陋寡聞吧。 本來算不得多大矛盾,沈念君也就沒當回事,像往日一樣該做什么做什么。 下午的時候沈念君去了畫廊。 三點多周姨突然打來電話,說方才有個秘書來家里,自稱是卓翼秘書,幫卓翼收拾東西,提著行李箱就走了。 沈念君都聽愣了,這就分居,不能吧? 于是發消息問卓翼:【你什么意思?】 卓翼不解:【怎么了?】 沈念君說:【你的秘書,來家里做什么?】 卓翼輕飄飄一句:【我出差幾日,晚上的飛機,好好喝藥?!?/br> 這么輕描淡寫一句話,沈念君就徹底被惹毛了。 一個秘書竟然搶了她的活干,倒不是沈念君犯賤,非要勞碌命地幫他收拾行李才行,但是誰家老公出差之前不需要給妻子一個好好的交代??! 因為什么事出差,出差幾天,去哪里,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回來,這些最基本的問題,起碼要交代清楚吧? 可能是因為早晨卓翼生氣走的,沈念君不由地好笑,愈發曲解了卓翼的行為,認為他是故意下不來臺怠慢她。 既然你都這么怠慢,那就別怪我怠慢,沈念君回:【那今年你還回來么?不回來的話,我索性搬到會寧山莊住去了?!?/br> 看到消息的時候,卓翼正和美國那邊視頻會議,嘴角不自覺勾了勾。 捏一捏眉骨,指尖點點手機屏幕:【你覺得呢?】 什么叫我覺得? 沈念君怎么知道日理萬機卓大老板的心思? 索性就沒回卓翼消息。 * 卓翼這一走,就是一周的行程。 說好的今年都不打算出差,沈念君還當了真,這才對“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這句話感同身受,說這句話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情心境,沈念君終于窺得十之一二。 出差第一日,卓翼就像死了一樣沒動靜。 就算再忙,也不至于發個消息的時間都沒有。 沈念君認為他在故意冷戰,等著她乖乖就犯。 有個理念沈念君很認同,那就是“男人如果敢冷戰,那就干脆把冷戰升級成冷暴力,暴力死他”,讓他以后都對“冷”這個字心有余悸。 是以由卓翼拉開的“冷戰”序幕,沈念君拿過來接力棒,在出差第一天晚上,決定拉開序幕。 沈念君雖然不喜歡冷戰,但是不怕冷戰,迄今為止沒有人能冷的過她。 至今為止沈念君都記得,念書的時候陳穗也曾因為一件雞毛蒜皮小事情吃醋,故意冷落沈念君了一段時間,沈念君覺察到,問她是不是故意不回消息,陳穗還裝蒜,沈念君就被惹毛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搭理她。 后來陳穗才道歉,具體說了什么沈念君不記得了,總之就是年紀小的時候對她占有欲很強。 沈念君也就說了一句:你要把握好朋友之間的尺度,關系寬松一點兒,你輕松我也輕松。 陳穗是有些極端在身上的,年少時父母忙于工作,除了金錢物質對她疏于照顧,以至于她很長一段時間對孤獨異常敏感,所以很難處理好各種關系。 畫廊拍賣的事有條不紊進行,大部分事情都是柳館長過問,荷蘭美術館那邊,沈念君親自打了電話,借了兩幅名畫,大張旗鼓地為拍賣會造勢。 輿論風向這個東西,如今也被沈念君拿捏的明明白白。 荷蘭那邊私人專機送到機場,沈念君和柳館長親自去接。 下午兩點多光景,接上名畫返程,這兩日天氣回溫,平坦的環城高速略微顯北方特有的蒼茫,沈念君側眸凝視窗外,微微出神。 柳館長在旁邊道:“之前兩個拍賣師我不太滿意,準備重新物色,忘了跟你商量,想想你也沒什么意見……對了,既然是準備線上線下同時進行,對顏值要求肯定要高一些,服裝上,現在還沒定好……” 沈念君這才回神兒,“我朋友是服裝設計師,晚上我打電話讓她選一下服裝?!?/br> 這個朋友,指得是霍瀟瀟,專業人士眼光肯定比較高。 話音才剛落地,握著的手機就響起來,婉轉清脆的鈴聲打破兩人對話。 沈念君翻過來手機,垂眸淡淡看一眼。。 是消失兩天的卓翼,算一下時間,那邊應該是凌晨半夜。 電話打得很突然,忙到現在還沒睡? 頁面滑下來,沈念君調成震動,這次還真不是不接電話,車廂里除了柳館長,還有兩個工作人員,不方便。 所以沒有掛斷也沒有接。 誰知柳館長看她反應,就猜到是哪位,似笑非笑說:“等下也沒事情忙了,早點回去,也免得卓總擔心,一直打電話催,” 沈念君心想,你想多了,回不回去有什么關系,人家在國外呢,沒有空擔心我。 柳館長模樣英朗,比沈念君大幾歲,黃金單身漢一枚,言行舉止不俗,說是畫廊的顏值擔當絲毫都不夸張。 沈念君當時之所以請他過來,就是想著,這么一個優雅又講藝術氣息的地方,就得請一個美男坐鎮,才和畫廊渾然一體的合襯。 事實證明她品味不俗,而且是個獨具商業眼光,知道把人的優點物盡其用,發揮的淋漓盡致的生意人。 因為自從柳館長到了畫廊,就連生意都好做多了。 其中以女客戶居多。 尤其是寧北富豪圈子里,那些富太太啊,豪門小姐啊,有錢的年輕女老板啊之類…… 每次開館,門票都特別好賣。 回到畫廊,忙完已經是傍晚光景,沈念君安靜躺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起來。 沈念君這次想起卓翼下午打電話的事,就以為是卓翼第二次打過來的,拿起來接,誰知卻是陳穗。 在電話里笑吟吟說:“我跟霍瀟瀟在外面吃自助餐,你要不要過來……”。 霍瀟瀟在說話,說了什么沈念君沒聽清,陳穗傳達:“霍瀟瀟問你,有沒有跟你老公打聽,找到那束光了沒?” 沈念君現在很后悔收下霍瀟瀟的香水,因為卓翼委實不給力,一提這個就有些心虛。 含糊其詞:“飯我還是不過去吃了,今晚我去奶奶那邊,好久沒去了……” 霍瀟瀟把電話奪過去,“那你問卓總了沒有?他怎么說?” 沈念君想到那晚卓翼的反應,暗嘆一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卓翼出差去國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到這里,柳館長挽著袖口從里面出來,沈念君眼神轉了轉,現場拉起來皮條:“你看我們柳館長也很英俊瀟灑出類拔萃……要不要換個人考慮?” 柳館長聞言眉梢挑起來,轉身含笑地看著她。 霍瀟瀟也怔了怔,不識好歹地皺著臉嫌棄:“拉倒吧,長得就像烤火爐的煙管道,還是生銹的那種?!?/br> 沈念君睫毛輕顫,明艷臉龐轉向柳館長,很是驚訝。 我們的鎮店之寶,怎么到了你嘴里,聽起來就值兩塊錢了?還什么烤火爐的煙管道,生銹的煙管道? 還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愛情讓人眼瞎盲目…… * 卓翼雖然不在家,不過管得寬的習慣還在繼續,雖然兩人還冷戰著,心腹爪牙卻無處不在。 就連周姨在這種熏陶下,立場都有些不堅定。 沈念君一天不在家,傍晚又去了奶奶那邊吃飯,好不容易回來,細化拍賣會細節加陪家人,累到筋骨酸痛渾身無力。 絲毫不影響周姨端著一碗黑乎乎中藥進來,笑盈盈說:“先別睡,把中藥喝了?!?/br> 沈念君慵懶地躺在床上,對周姨撒嬌:“今天好累,可以休息一次不喝么?” 周姨頓了頓,就去掏手機,“那我得發消息問問卓總的意思?!?/br> 沈念君抿了抿嘴,趕緊起身阻攔她。 可不想讓卓翼誤認為,自己為了引來他的關注,拿不喝藥做文章…… 撐著床榻起來,一邊嘟噥著“不知道是不是喝藥的緣故,每天都很躁得慌”一邊端起來碗一飲而盡。 這兩天沈念君總這么說,第一次說,周姨還覺得是借口,這次聽進心里去。 接走碗,細細打量她,“躁得慌?具體是怎么躁得慌??” 沈念君頓了一下,精致的眉眼之間透著幾分少女的嬌羞,側過去身,拿了手機心不在焉地劃著屏幕,用素來慵懶散漫地語氣打發她:“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她滑到一個自稱可以“修身養性”的視頻,平緩溫和的女腔調細細解說—— “修心當以凈心為要,修道當以無我為基……” 念到這里,周姨才端著碗出去,沈念君不由地松一口氣,臉龐微微泛紅。 卓翼沒再打電話sao擾,藥效甚好,沈念君喝完藥側身躺好,不多久便攥著手機睡著了。 這夜卻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仿佛回到念書的時候,教室里坐滿了學生,上課鈴敲響,老師卻不見人影,室內亂糟糟混亂,學生們嬉笑打鬧,隱約覺得前方課桌,有個挺拔修長的身影。 恍然之間,一張眉清目秀的干凈臉龐轉過來,凝著她溫柔輕笑,而身處教室的沈念君,不知為何突然和他躺在一方床上。 對方眼神帶著寵溺,輕撫著她的臉龐,緩緩湊近—— 手機徒然作響,沈念君被瞬間拉回現實。 她恍然片刻,蹙著眉探出來手臂看一眼,啞著素來溫軟地嗓子接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