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兒 第29節
卓翼頓了一下,輕輕掰開她的細指,不由地瞇起來眼眸。 她手里攥著一枚口紅,就是那次和卓明軒過來看魚,落在家里的那支。 卓翼記得,明明收在某個大衣內兜的口袋里,怎么…… 被沈念君發現,卓翼臉上并無尷尬之色,只是把口紅取了,轉手放床邊桌子上。 他剛收回身軀,沈念君就被吵醒,慵懶地打呵欠,眼眸流轉間,意識到自己撲在人家懷里,驚詫之余趕緊爬起來。 擁著被子坐直。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卓翼:“你躺我懷里之前?!?/br> “……” 躺你懷里是你的榮幸,還要拿來說。 她又躺進被窩,往上拉被子,一直拉到白皙的脖子根部,只露出來臉頰。 “我睡了,你也趕緊睡吧?!?/br> 有了幾次前車之鑒,沈念君明顯不愿意跟他多聊。 也免得聊著聊著,又聊出來什么新花樣。 不過這次卓翼顯然也沒那個念頭,“嗯”了聲,語氣淡淡的沒再說什么。 沈念君剛放下心,閉上眼眸,就聽旁邊輕笑。 她不解地睜開眼,看向他,“你笑什么?” 卓翼具有磁性的嗓音,性感低沉地問:“你在逃避什么?” 沈念君試圖轉移話題:“你撿了別人口紅,怎么不知道還???” 卓翼一怔,“撿了別人東西,也不一定要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拾金不昧?!?/br> 他完全不講道理,但是又說得好有道理。 沈念君還真佩服他一本正經瞎扯,都不心虛的樣子。 一支口紅而已,沈念君也不是非它不可,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過有個事,她還替霍瀟瀟記著,眼下也沒什么困意,索性就提一提—— “我們婚禮上,樣貌出眾的男人,凡是你認識的,能不能都跟我說說?” 卓翼本有些乏累,睡意醞釀的差不多,卻瞬間恢復清明,緩了緩,倏然睜開眼眸。 月光下,清涼如水的視線投射過來,“你說什么?” 沈念君沒想太多,往他身邊湊近,拉近兩個人距離,明眸滿含期待地重復:“我們婚禮上,樣貌出眾的男人,凡是你認識的,能不能都跟我說說?” 這次卓翼聽清了,實際上方才他也聽到了,只是懷疑自己聽錯。 仍舊垂眸看著沈念君,沒想到她把這么不知羞的話,說得這么坦蕩正經。 薄唇僵硬著動了動,眼中情愫不耐,冷然笑了—— “你確定大半夜睡不著,要和老公躺在一張床上,討論婚禮的時候,那些容貌出眾的男人們?” “男人們”三個字,卓翼咬字格外清晰。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卓翼的提醒讓沈念君怔了怔, 細細品味一下方才的話,確實有歧義且讓人感覺有被冒犯到,可能換做別人聽了一笑了之,可頂著老公身份的卓翼, 怎么也得有老公應有的反應。 明媚的臉龐多出來一絲歉疚, 趕忙解釋:“你想什么呢, 我是幫霍瀟瀟問的?!?/br> 然后娓娓道來,把前因后果敘述一遍, 最后話題落到:“那一盒香水味道確實不錯, 我便都留下了,看霍曉霞這個架勢,這次是王八吃秤砣, 鐵了心?!?/br> 說完啟眸去看卓翼。 他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動也沒動,沉寂兩秒忽而合上眼睛, 臉龐似有不自在。 “人果然不能太閑,睡了?!?/br> 沈念君眨眨眼,很是好笑,她把故事講的繪聲繪色, 霍瀟瀟“深夜我自醉, 何時影雙對”的期盼渲染到淋漓盡致, 這個時候換個人都會頗受感觸, 就著愛情這個話題感慨點什么才是。 沒成想卓翼吃了半天瓜, 只回一句“人果然不能太閑”的風涼話。 還真是無趣。 沈念君抿了抿潤嫩的唇瓣,皺著眉看他。 “你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說了也是白說?!敝恢蕾嶅X的無趣男人。 卓翼輕闔的眼皮子睜開, 這才余光閑適看過來。 迎著他的眸光, 沈念君意識到嫌棄的意味太重, 撇開頭。 不料他忽然動作,撐了臉龐凝視打量。 半晌徐徐說:“我對旁人的事不感興趣……不過對你的事我比較感興趣,你有沒有類似經歷,要不然一并說說?” “……” 這可是個禁忌的送命話題,且不說沒有,就是有也不能上當真說出來,否則日后只會成為把柄,時不時被他這種記性好的人調侃兩句。 這人太壞了,竟然給她挖坑下套。 沈念君回了回神兒,淡聲說:“這種浪漫邂逅,我倒是想有?!?/br> 撇清之后,淺淺掃了卓翼一眼,明明輪廓清晰,卓翼的神色卻辨不分明。 室內寂寂,沈念君怕惹火燒身,抬起來細細手腕假裝打了個呵欠,識趣地結束話題:“好困啊,睡吧睡吧?!?/br> 卓翼噙著一絲淡笑凝視她。 翌日一早,沈念君睡意迷蒙醒來,這次可能醒比較早,側頭就看見一張安靜睡顏。 兩手規矩地放在身前,壓在薄被上。 長而細的指尖放松地展開,睡姿頗安詳。 沈念君悄悄打量,對于顏值的東西,她雖然不像姚布和霍瀟瀟那么有執念,但是也不否認,一副好看的皮囊,確實很難讓人生厭。 自然了,卓明軒長相也是蠻英俊的,只是和卓翼相比,少了幾分精挑細琢的好看,還有溫潤內斂的氣質。 沈念君打量完畢,捏著被角掀被子,輕輕起身坐到床邊,赤腳踩地上。 盡管如此小心,不成想還是驚動了身后男人。 窸窣一番,徑直起身去衛生間。 沈念君聽著聲響也沒回頭,才剛換好衣服,走到窗前去拉窗簾,誰知下一瞬,就落入一個溫熱堅實懷抱,對方吝嗇言語,不打招呼騰空而抱,她抓著窗簾的纖白手指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卓翼連人帶窗簾地放到床上。 窗簾被扯起來,卷在兩人身上,白皙纖細的腳尖抵著神色床單,倉皇抬頭,卓翼隱在神色簾布之中的樣子,略帶青色的下巴盡顯慵懶。 沈念君不解地質問:“你走路怎么沒有聲響,是幽靈嗎?” 卓翼稍頓,旋即略帶木質香的胸膛發出沉悶笑聲,沐浴著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室內的光線,低下身輕輕柔柔的吻她。 與晚上的力道不同,更少了好些欲。念…… 嘴唇相抵,清冷地溫度熨帖而來,總讓她有酥酥麻麻,陌生又神秘的觸覺。 沈念君睫毛輕顫著閉上,不自覺溫順,纖細手臂甚至從抵著肩,變為輕輕勾纏…… 緩了緩神兒,恍惚間聽得一聲輕笑,沈念君忽地清醒。 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卓翼,腳尖借力床榻往后退,潤了水的眼眸窘迫不已,但那張清秀明媚地臉龐,已然染上媚。色。 沈念君又是一番后悔,咬了咬紅唇,不客氣地瞪著卓翼。 卓翼溫柔地探過來長臂,抬手輕撫她的紅唇,沈念君蹙著眉尖兒躲開。 懊悔不已地說:“我想純潔一點兒,不要動不動就吻啊吻的,我們又不是接吻魚……” 卓翼懸在半空的手臂怔了怔,室內頗有情調的氛圍被破壞了個徹底。 他收回來手指,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仿佛還在回味她唇間的柔。 不過神色倒是先冷下來,更沒了剛才極淺淡,慢慢展露的溫柔和寵溺。 背過去身,拿了襯衫,一枚接著一枚慢條斯理扣上,下頜高抬,不咸不淡地說:“夫妻之間不能接吻,這大概是我今年聽過最有意思的笑話了?!?/br> 說完以后低頭整理袖口,好像這么說不能表達這個笑話有多好笑似的,又補一句:“現在是年底?!?/br> 說罷不再理睬沈念君,徑直轉身出了臥室。 沈念君思量著卓翼方才的神情,說的話,還有不打招呼就走的沒禮貌行為。 不由地揚起眉梢,后知后覺地判斷—— 他不是在講笑話,而是……生氣了?嘲諷她呢? 沈念君佩服地眨了眨眼眸,卓翼果然是卓翼,就連生氣都這么隱晦,這么的……別具特色…… 我一個被親的人,我都沒生氣,你生哪門子的氣? 等沈念君收拾好,洗漱完畢從樓上下來。 站在臺階處轉念又想。 夫妻之間談純潔,是挺傷人的,簡直就是質疑對方的個人魅力。 換做卓翼這么說的話,沈念君就算不見得多想肌膚之/親,也會先冷下臉生氣。 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鬧矛盾其實是很尷尬的一件事。 于是就想著,等下吃早餐,不如就主動一點給他個臺階下。 到時候你一句我一句的,氣氛不就緩和了? 至于以后“夫妻之間能不能接吻”這個議題,下次接吻的時候再說。 沈念君打定主意,便像個寬容大度的女主人一般,款款走到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