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你的安寧
病房里空蕩蕩一片,只剩她一人靜躺在床上,聽著掛在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 室內好像隨著男人的離開,恢復了死寂。 其實應辰良從小就文靜乖巧,偏生在某些事情上,就是執著到沒人管得住。高中時期她住在別的城市,但因為想考上s市大學,還跟父母鬧騰得雞飛狗跳。 她不經他們同意竄改了志愿表,那時父母發了好大的脾氣。隔天應辰良自己上學,放學回家都沒有人接,連晚餐也都是在沉默中進行的。 過了幾日后,應母終于受不了這種氣氛,把她帶到房里勸說一番,說不是不讓她讀書,而是他們有年紀了,好不容易定下來了不能再搬家,而且他們也不放心讓應辰良自己出城去打拼。 那時的應辰良過應母的話后,就像被打了一巴掌,頭一直垂低低的自慚形穢,她承認是自己太自私了,還以為父母只是單純為了反對而為難她。 之后她跪在父母面前,他們淚流了滿面,積在心里好幾天的氣早就煙消云散,應父心疼的勸應辰良起來坐著,可她就是不肯,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跪在他們前面。 最終應父應母彼此達成共識,讓應辰良大學轉到s市就讀。 她一開始到s市就覺得人生有了個明顯的轉捩點,身邊再也沒有父母能依靠,得自己去交際朋友,而因她對父母愧疚,所以將他們寄來的錢原封不動地放在存摺內,打算之后再寄回去。 應辰良找了個工作,就這么半工半讀直到三年后大學畢業。那時候的朋友也都分道揚鑣,沒有再聯絡了,出社會風風雨雨磕磕絆絆,在最無助的時刻都得自己咬牙硬撐。 不知道何時開始,她遇見了談致遠,那像毒品讓人成癮、長得比女人還美的男人。那些寂寞的夜里有了他的存在,也變得充滿神秘與致命的氣息。 應辰良想,如果自己選擇繼續和談致遠保持互利的關係,那么自己或許能活得更輕松自在些;如果自己和常子書在一起了,她也算還父母一份情,而同時自己也能獲得幸福。 都說女人大多是敏感脆弱的,通常都會選擇比較平穩保險的路。而應辰良誰為女人也不例外,所以決定跟常子書試試。 可談致遠卻不許她做選擇,因為在他的世界里,他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擁有足夠的勢力將她禁錮在身邊。 今天的應辰良心情和往常沒什么差別,只是以前那股被限制感更加濃烈,或許自從遇見談致遠之后,她就一步步邁入了自由被剝奪的現況,不過她絲毫不覺。 這是出院后的第一個早晨。 一起床后的口舌乾燥,泛著絲絲苦味,她走到廚房給自己倒杯水,看見窗外有幾隻麻雀清脆地叫,停留在磁磚圍欄邊跳躍,添了幾分鮮活的色彩。 應辰良抵達公司時,第一個是看到的是小湘,她坐在椅子上給自己金色頭發編辮子,見到應辰良,熱絡的笑著招呼:「辰良姐早!」 自從知道小湘暗地里動過自己手機的事,應辰良就知道再也無法和以前一樣和她相處了。她已經不知道因為談致遠,身邊還會有幾個人,對自己別有用心。 一整天下來,她都過得不愉快。 馮璐和趙軒在別的部門,連見個面都難,以前的那些同事們,就這么悄悄被隔絕出她的世界。 隔天的應辰良去找了季城。 季城一如繼往的待在辦公室內,見她來了,只漫不經心地問道:「怎么了?」 應辰良站在他面前。 季城看著她手指將信封放在桌上,緩緩推到他面前,有一瞬恍然。 辭職書。 他頭疼的揉了下眉心,說:「你拿回去,我不接受?!?/br> 應辰良態度卻很堅定:「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季董,我很謝謝你前段時間的照顧?!?/br> 說老實話,季城真的對應辰良挺好的,工作好薪資也高,從來沒虧待過她。 「不需要這樣?!顾o靜的拿起那張辭職書,塞入碎紙機的口,摁下啟動鍵,滋滋滋的聲音響起。 「這次是我的錯,作為一個上司,我不應該這么做。我感到很抱歉?!辜境翘а劭此?,臉色有些難看,「給你一個月的帶薪假期,整理好心情再回來,我會把你派回原來的部門?!?/br> 「這也是談致遠讓你做的?如果我辭職,要千方百計把我挽留?」應辰良嗓音冷冽幾分,頓了頓,才控制好自己的語調,「沒關係,如果我是你,也會做相同的決定?!?/br> 與一名小小員工相比,事業無疑是比較重要的,所以她真的一點也不怪季城。 他終于嘆了口氣:「應辰良?!?/br> 「嗯?」 「三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事情忽然被提及,她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會忘記? 三年前她替季城去了趟應酬,曾被一名中年男子sao擾,最后是被初次見面的談致遠帶下樓才沒再被糾纏。然而卻沒這么容易偃旗息鼓,對方正巧是公司的合作方,男子要求季城把應辰良當作交易金額,只需「陪酒」,季城當下冷著臉直接和他斷絕聯系。 這也是為何應辰良對他一向抱持著感恩的心,在公司做了一年又一年。 「我能保證以后,能和當初一樣對待你?!辜境请y得朝她露出微笑:「這次被名利蒙蔽了眼睛,卻忘了我創立文教的初衷,不是把你們當員工看,而是當家人?!?/br> 聽著他的話,冷了幾天的心才感受到一點暖意。 結果應辰良接受了一個月的假期,直到她走出公司時,才覺得胸口憋著的氣才消散。 此時太陽有些大,應辰良站在光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她想了想,決定拿起手機給常子書撥通電話。 對方很快的接起。 短暫的寧靜后,耳邊響起一道溫潤嗓音:「辰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