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男主今天也在求生 第250節
他想要揚眉吐氣,他想要衣錦還鄉,他想要那些曾看不起他、奚落他的人,再也高攀不起他! 所以,他不僅要擠進一甲,他還要留在京城,做個京官! 太多太多的欲望充斥在林修遠心間,他太渴望成功了,而這次,是他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 林修遠仔仔細細將手擦干凈,再次集中精神,目光堅定,只差這最后的臨門一腳,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出差錯,當務之急,是趕緊將草稿謄抄下來。 工工整整抄完一頁紙,林修遠活動了一下手腕,可甫一抬頭整個人卻愣了一下。 他的位置在會元的后邊,之前他吃餅的時候,會元在停筆休息,如今他已經抄完一頁了,會元竟然還在停筆休息。 難道是思路受阻了? 林修遠心中一喜,頓覺自己擠進一甲的機會大增,謄抄后面的內容時,不由得又仔細斟酌了一番。 褚晏兩手抄起,看著自己面前的兩份答卷陷入了沉思。 是的,當別人還在謄抄答卷的時候,褚晏已經寫完了,他根本就沒有打草稿,直接一氣呵成落筆成文,一上午的時間不僅完成了作答,字跡之工整無一處更改不說,而且……還寫了兩份。 他現在唯一比較糾結的就是,到底要交哪份上去? 兩份答卷的核心內容都差不多,一份言辭犀利,另一份則平和許多。 真要比較起來,當然是第一份更出彩一些,只是寫得太過慷慨激昂,瞧著像是準備大展拳腳,多多少少有點違背他本心。 他已經當了兩輩子的官,對權力早已經沒了最初時的那般渴求,再加上…… 想到虞秋秋給他規劃的死亡路線,褚晏猛地打了一激靈,那是萬萬不能走的。 他的視線在兩份答卷之間來回游移。 良久后,他嘆了口氣,終是選定了一份將其疊放在了上頭。 本心不本心的,現在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他得拿到入場卷才行。 時間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伴隨著最后一張答卷的收起,此次的科考正式地畫上了句點。 之后便是為期兩天的閱卷工作,包括六部尚書在內的八位大臣輪流閱讀每份卷子,分別做出記號并寫下評語,最后由首席讀卷大臣商定名次,挑出前十份呈到御前,由皇帝欽定一甲,即前三名。 兩日后,御書房。 一太監躬身上前:“稟陛下,李太傅求見?!?/br> “李太傅?”正值壯年的帝王合上奏折,眉頭微微皺起,“他來做什么? 李太傅是皇后的父親,貴為國丈,雖掛了個太傅的頭銜,實際上卻不怎么摻和政事,平日里更是鮮少進宮。 想到此前皇后求到他跟前,想為此次會試落榜的侄子破例謀個官職,他才拒絕了沒幾天,太傅又來求見…… 晟帝的眉頭越發緊皺了起來,打發走了小的又來了老的,他們李家人在朝為官的還不夠多么,貪得無厭,真當這大雍是他們李家的天下了不成? 這也就是皇后膝下沒有皇子,如若不然,只怕是會更囂張! 一時間,晟帝的臉色難看極了,只是太傅畢竟曾經是他的老師,顧念著這一層師生之誼,晟帝到底還是將人給宣了進來。 他換上了一副笑臉,半點不見方才的慍怒:“今兒刮的是什么風,竟是把太傅給吹來了?” “誒呦,陛下折煞老臣了?!崩钐颠B連擺手,接著便兩手呈上試卷,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殿試的評卷結束了,這是前十位的卷子,呈請陛下閱覽?!?/br> 晟帝微微有些錯愕,不是為他那孫子的事來的? 晟帝略微打量了李太傅一眼,心中的不悅淡了些,而后令人將卷子給接了過來,邊看邊道:“虞卿也太不像話了,竟是躲懶將差事甩給了太傅,回頭朕得罰他?!?/br> 李太傅呵呵笑了起來,他身形有些發福,一笑起來渾似個彌勒佛。 “非也非也?!崩钐堤嬗萸嗌浇忉尩溃骸坝菹噙@是在避嫌哩?!?/br> 晟帝看著第一名的卷子,正覺驚艷,忽地聽見這句,愣了一下。 “避嫌?”晟帝目色微斂,“怎么,他虞氏一族今年也有人科考?” 也? 李太傅敏銳捕捉到了這字眼的不同尋常,心下微沉,陛下到底還是對他們李家起了忌憚。 呵!李太傅心中冷笑了一聲,當初奪嫡要借他李家的勢,那是恨不能他李家再樹大根深些,如今登了基,倒是又看不慣了。 自大皇子夭折后,這么多年他的蓉兒都沒能再孕育皇子,說到底不就是在防著他們李家么。 李太傅心知肚明,面上卻笑意不改,只當不知,接著又替虞青山解釋道:“不是有人科考,虞相是準備挑個新科進士做女婿呢?!?/br> 晟帝眉梢挑起,忽地開懷笑了起來,也不知有幾分真心,只聽他道:“虞卿這也太謹慎了,他什么為人朕還能不知道?挑個女婿哪里用得著這般避嫌,他還怕人說他徇私枉法不成?” 李太傅笑而不答,心中卻腹誹,君心難測,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是? 只是,皇帝似是對這個話題頗有興趣,“虞卿的女兒是今年及笄吧?” 李太傅點了點頭:“應該是?!?/br> 晟帝嘆了口氣,語氣頗有些責備:“他這也太心急了,朕原本還想給他家閨女指門好親事,不曾想,他倒是自己先挑上了?!?/br> 李太傅:“……” 這他能說什么?只好繼續陪笑。 皇帝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是個什么人,他還能不知道?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說什么指門好親事,這話也就是說得好聽,虞青山若是真找個了朝廷重臣做親家,恐怕第一個急的就是他。 這會兒聽虞青山要選個沒甚根基的新科進士做女婿,說不定還在心里暗松了口氣呢。 李太傅看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晟帝裝模作樣遺憾了一會兒,便狀似無奈地撐起額頭道:“罷了,既然他自己想挑個新科進士,那朕也就不瞎點鴛鴦譜了?!?/br> 李太傅:“……”哦。 “哦對了,虞卿這是要嫁女兒還是招贅???”晟帝翻了一會兒試卷,又停了下來抬頭問道。 “聽說是招贅?!崩钐滴⑿?。 晟帝挑眉點了點頭,“也是,他就一個女兒,肯定舍不得放出去?!?/br> 不過—— “他要是想挑個狀元入贅這回只怕是不能如愿了?!标傻勖嫔蠋е⑽⑿σ庹{侃,他看著手中的這份試卷,摩挲了一下下巴,此人筆鋒凌厲,陳詞慷慨激昂、言之有物,瞧著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這樣的人,哪里會肯入贅? 晟帝搖了搖頭,將狀元卷放到一邊,又參詳起了后面的:“這探花估計還有點可能,誒呦,不行不行,這都二十五了,估計早就成了家,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br> 晟帝翻著前十的卷子替虞青山篩了個遍,笑容越拉越大,至于榜眼,晟帝直接略過了,沒提。 …… 前十的名次照舊,皇帝并未作調整,翌日于金殿接見前二甲,是為小傳臚。 前三名賜進士及第,即一甲,第四至第十名,賜進士出身,即二甲。 至于第十名之后的,則賜同進士出身,即三甲,得等到后面的名次都確定下來后再行接見。 傳臚后,一甲三人身掛紅綢,在宮廷的鼓樂儀仗隊擁簇下,出正陽門跨馬游街。 周崇柯騎在馬上,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前面的褚晏,最后面無表情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又是老二! 街道兩側,圍觀者眾,林修遠中了探花,一整個心潮澎湃,沿路往他們身上拋鮮花、手帕、香囊的不計其數,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只是—— “噫,這探花怎么還沒狀元和榜眼長得好看?”旁邊不知是誰嫌棄了一句。 林修遠聽著,心口仿佛被射了一箭。 此時,一個香囊打到了他胸前又落到了馬背上,他撿了起來,誰知扔香囊的人竟是急了。 “啊呀!錯了錯了,扔錯了,這怎么扔到探花身上去了,我要扔的是狀元啊,實在不行榜眼也行啊?!?/br> 林修遠:“……” 他嗖地一下就把手里的香囊給扔了回去,不想給他,他還不想要呢! 他抬目看向前面的兩人,不同于他的門可羅雀,人家被投擲物砸得還需要抬手抵擋…… 他這一日看盡長安花,看的盡是別人的花了。 林修遠心里酸溜溜的,很是不岔,切!一個個都只會看臉! 唉,要是陛下也看臉就好了,這樣,挑個好看的做探花,他名次說不定還能再往前進個一兩位。 只不過現在名次已定,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如今,他雖然如愿奪得一甲,不日就要入翰林院成為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但想要真正在京城站穩腳跟,卻是沒那么容易,尤其是他們這等沒有根基的外來人。 他需要找個左膀右臂。 林修遠的目光再度看向前方。 排在他前面的榜眼據說是個侯府世子,這樣出身的人,大抵會眼高于頂,林修遠不打算在他身上白費功夫去自討沒趣。 最前頭的狀元……聽說父母雙亡,關鍵是同他一樣出身寒門,林修遠抿了抿唇,這人倒是可以結交一番,應該同他有不少共同語言,日后熟絡了,若是人不錯,他不介意讓他爹娘認其做個干兒子。 這樣從小失去雙親的人,一定會很渴望親情,到時候只需要讓他爹娘對其稍微好一點,便可使其成為他的一股助力,或者,他還可以將自己的小妹嫁給他,這樣就捆綁得更深了…… 林修遠想得出神,卻是沒注意到最前頭的褚晏接到了一顆繡球。 褚晏抬頭看向路邊的一處樓閣,虞秋秋倚在窗邊,朝他唇角微微勾了勾。 ——“游戲,要開始了?!?/br> 第164章 第164章 臨州。 天還未亮, 新兵營的號聲便已經吹響了。 這是起床號,號聲結束后還未達到練兵場集合的士兵,可是要領罰加練的。 一天的正式訓練本就已經排得很滿了, 再加練那純粹是給自己找苦吃,誰也不愿意為了這多睡的一兩柱香時間去多練上一個時辰。 是以, 起床的號聲一響,原本安靜的營帳幾乎是立刻就傳出了響動。 一陣窸窸窣窣的兵荒馬亂過后,動作快的士兵已經沖出營帳開始往練兵場那邊跑了,動作稍微慢些的, 即便還沒穿戴好, 那也是踩上鞋子,拎著衣裳就出來了, 邊跑邊穿的大有人在。 “我滴個老天爺,可算是趕上了?!?/br>